皇後因慕容嫣然被算計,事情正在氣頭上,又知曉皇帝今兒說那話,多半是要她大事化了,不會讓刑部去接管的意思。

但皇後氣不過,故意讓心腹大宮女多教訓秦子菱一陣。

就算到時候皇上問起私刑問題,她大可以說是在審問時秦相二女兒言語衝撞。

她還不信,一屆庶女,還敢揭露她一國之後!

巴掌聲足足響了兩個時辰才停。

秦子菱那張原本杏花微雨的柔弱臉龐,此時紅腫得連親爹娘可能都不敢認。

外加哭得眼淚鼻涕橫流、嘴角還滲著血的淒慘樣兒,簡直慘不忍睹!

動手的大宮女甚是嫌棄地,讓手下將秦子菱帶去宮中關押犯事宮女的地方。

秦相兩個女兒接連出事,一夜之間仿佛憔悴了很多。

上朝時也頗有些心不在焉。

皇帝也看了出來,專程在下朝後將秦相傳喚到了禦書房,好一番安撫,並隱晦地告訴他秦子菱受些教育後,過幾日便酌情會被放回秦府。

至於秦子衿,皇帝也讓秦相放寬心,靜待案件結果。

不僅如此,皇帝老兒還八卦了一下近幾日,在京城被傳得沸沸揚揚,關於鎮北將軍攜鎮北軍前往秦府聲勢浩大的下聘求親一事。

提及此事,饒是學富五車的秦相,也不知該用什麽詞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

就像一個正在憂心自己女兒生死命運的老父,這時候與女兒有婚約的男子上門提親。

他哪裏有那個心情!

偏生這婚事還是自己求皇帝禦賜的,拒絕不得!

更要命的是,這男子還是關乎女兒生死的主審官!

無論出於何種,秦相也不能拒絕!

可也做不到歡天喜地去迎接……多虧了有八麵玲瓏的張氏在,不然不善交際的秦相,當真不知當時該如何麵對。

出皇宮的時候,望著黑雲壓城的京城街頭,又望了眼鎮北將軍府的方向,秦相的心,越發沉重。

正沉睡在鎮北將軍府的秦子衿仿佛若有所感,倏然睜開雙眼,盯著淡青色的床頂,略顯茫然。

“咦?醒了?”

一聲驚喜自床頭傳來,秦子衿轉睛望去,便見一係湖藍長衫、眉目俊朗如清風霽月般的青年,正笑彎了眉眼,定定將她看著。

這人………好生麵熟!

秦子衿轉眼想了想,終於想起就是當日慌亂異常之時,帶著她換裝鑽密道的蘇長卿!

還沒開口打招呼,蘇長卿先開了口:

“秦姑娘莫驚,我是那蠻,額,鎮北軍的軍醫,姓蘇名長卿。方才探脈還以為姑娘得傍晚才能行呢。”

蘇長卿的介紹,讓秦子衿暗自慶幸沒先開口。

回想先前兩次與蘇長卿見麵,蘇長卿都沒來得及自報家門。

蕭景落也從未向她介紹過。

她之所以知曉蘇長卿的身份,純屬從小說情節推演而來的。

若是她“未卜先知”知曉對方情況,難免讓他們不多想。

行軍作戰之人,哪個不是人精兒!

整理好思緒,秦子衿開口打了聲招呼,才發現因昏睡了三天,嗓子啞得很。

蘇長卿倒了杯水遞給她,問診確定秦子衿身體已無大礙,因避諱男女之嫌,便離開了她的廂房。

臨走時,蘇長卿實在耐不住對“心肺複蘇”之術的好奇,朝秦子衿拋出了橄欖枝,希望她有空去蘇長卿在鎮北將軍府的藥園坐坐賜教。

藥園不是任何人起居的地方,是蕭景落專程建造給蘇長卿種植和處理藥材的地方。

裏頭除了蘇長卿,還有一幹藥童幫手,完全無需擔心會產生流言蜚語。

秦子衿想著自己身上那“毆打及輕薄”明月郡主的嫌疑,還等著洗清,便點頭答應了。

直到這會兒,秦子衿才意識到,自己前前後後住在蕭景落的將軍府已經有好些天了,可她都還沒真正好好逛過他的院子。

除了去正廳大門那條路,也就走過暗道那一條路,對這裏的構造完全一抹黑。

好在蘇長卿比蕭景落那人體貼,這回還傳了屬下給她送來了清淡的早膳,簡直讓她感激涕零。

填飽了肚子,秦子衿發現之前東麵廂房自己所住房間的物件都被搬到了這裏,當即對著自己的臉又是一陣塗抹,才慢悠悠地出了門,準備去蘇長卿的藥園聊聊。

然,秦子衿覺得自己出門應該算算黃曆的時辰的!!!

因為她剛走出自己的院子,居然又碰到了那天把她虐得半死不活的那個娃娃臉——蕭勳!

“你!”

“你!”

二人不僅異口同聲喊出口,還異常“默契”地同時伸出食指指向對方,惡狠狠地瞪向對方,大有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架勢。

蕭勳又是一聲冷哼:“好啊臭小子!這三天龜縮著讓小爺我一陣好找,這會兒看你往哪兒逃!”

“你才龜縮!你全家都龜縮!”

秦子衿橫眉冷對,“你也就欺負新人這點兒本事了!要是讓我練上半年,一隻手就能碾壓你!”

蕭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幾聲,拇指朝下朝秦子衿比了比,再一轉對向自己,譏諷之聲再明顯不過:

“就你這弱雞樣兒!別說半年,小爺我給你一年時間,若是能在我手中過上百招,小爺我叫你爺爺!”

“叫什麽?”秦子衿頑劣地下套。

“爺爺!”

直腸子蕭勳想也沒想直接進套,那一聲“爺爺”喊得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誒!”

秦子衿壞笑著大聲應了聲,在蕭勳呆楞當場之時,拔腿就跑。

邊跑,秦子衿還作死大笑:“乖孫兒誒,爺爺我今兒個沒時間陪你玩,你乖乖帶著,別尿褲子喲!”

後知後覺自己被耍了的蕭勳,氣得娃娃臉一片漲紅,咬牙切齒地追了上去:

“龜兒子,是男人你就別跑!小爺我不信打不死你!”

要不是蕭勳被蕭景落傷到的腰傷未愈,早就施展輕工追上去給秦子衿一頓胖揍。

而不是這會兒隻能在身後忍痛咬牙追著。

偏偏秦子衿是個有仇必報吃不得虧的主兒,看出蕭勳行動不利索,越發得意:

“你這不肖子孫,打爺爺也可要早報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