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憶了一番,秦子衿記得頭一回在宮宴上見著慕容淵那會兒,他好像還是如雪山之巔一般聖不可及,挺正常的。
究竟是什麽時候畫風開始變的?
好像,就是那會秦子衿在從那次化妝成“古今”,卻險些遭了慕容淵毒手。
最後蕭景落趕來,陰差陽錯期間,三人一同從冷宮中的密道水路逃出後那次,他就這般不正常了。
先前,秦子衿還一直以為慕容淵擔心她識破了他與王公公的關係,所以挑撥她和蕭景落的關係,繼而想要殺她滅口。
可那回在醉仙樓,慕容淵拿出王公公那份私藏的前朝東州國混入木楓國朝野的名單開始,這等誤解應該解除了才對。
但慕容淵不僅沒有恢複正常,反倒仿佛戲精上身一般,每回見她,就非得惡心她一回!
秦子衿實在摸不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總不會慕容淵那人是有受虐傾向,她對他愛答不理了,他這才愛入骨髓了?
秦子衿被自己的猜測惡寒了一把,直覺不可能。
殊不知,慕容淵雖不如她猜測的那般奇葩,但因為這一樁樁一件件圍繞著秦子衿發生的離奇事情,對她的興趣,卻是越來越濃了。
從宮宴以“未必敢來”破了金銘國的“木心取米”,到明月郡主案件偵破;
從易容成蕭家軍,到輕車熟路能發現冷宮鮮為人知的密道水路;
從巧合又離奇的救人手法,到葉家的滅門慘案;
從重陽登高遭遇伏擊,到如今再度遭遇詭異神秘的勢力襲擊,還深中“冰與火”奇毒……
這些事情,發生其中一兩件在本該養尊處優的貴女身上,可以說成是偶然。
但這麽多件疊加一起發生,便絕非偶然!
從昨天慕容淵尾隨那幫黑衣人救出秦子衿時,所偷聽到的隻言片語。
他推測,可能背後醞釀著巨大的陰謀。
而這一切的核心……卻可能就是眼前之人!
心細如發的慕容淵,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離奇,便開始明裏暗裏觀測秦子衿的舉動,甚至一直主動想要接近。
但令慕容淵意外的是,一次次的蓄意接近,換來的卻是秦子衿一次次的避之不及。
這讓他肯定其中有貓膩的同時,竟猶自生出一股異常的不爽。
這等不爽,在看到秦子衿對蕭景落那次依依惜別的場景時,尤為強烈!
慕容淵其實明白這等感覺寓意是什麽,但他不敢確信,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是重欲之人。
出生皇族的他,少年時期,便見識過各種鶯鶯燕燕的手段,但從未對此有過感覺。
世人才都傳他清心寡欲,淡泊權勢。
但近期與秦子衿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麵,他對她的感覺,已然從最初的探究警惕,上升為興趣,甚至若有似無的……欲念。
這是慕容淵頭一回對一個人有了這種感覺。
他深知這不理智,所以並沒有采取實質性的舉措。
隻是在每回與她偶遇時,忍不住去撩撥。
在知曉她有危機時,更毫不猶豫願意潛伏相救。
他甚至竊喜自己這回快了蕭景落一步。
如今他耗盡內力替秦子衿壓抑住了複發的毒性,她再如何不願與他有所糾葛,這等救命之恩,卻也不是三兩句能撇清的。
想到二人命運就此有了交集,慕容淵的心底,竟難得生出一股欣然。
至於秦子衿與蕭景落那被皇帝硬加上的婚約,在慕容淵眼中,完全構不成任何障礙。
望著洞內秦子衿贏弱蒼白的病容,慕容淵步履輕快地朝洞內走去。
而洞內的秦子衿,卻一時間被上官宿月問得愣了好一陣。
殊不知,她那糾結的模樣,在上官宿月眼中,卻成了有難言之隱的欲言又止,更是腦補了一部“禦賜婚姻,棒打鴛鴦”的苦情戲,神情頗為複雜地拍拍秦子衿的肩膀,
“沒事,不就是男人嘛!功能都一樣的,犯不著硬盯著一個不放,那啥!想開點兒!”
什麽叫“功能都一樣”?
她都聽到了什麽虎狼之詞?!
上官宿月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秦子衿詫異得瞪大了雙眼,因虛弱而眼角顯得異常的紅,潤得楚楚動人。
看得上官宿月於心不忍,眼角的餘光恰巧瞥見慕容淵自洞外而來,又念著秦子衿這幅虛弱的情況,上官宿月覺著自己該給這對“苦命鴛鴦”點單獨相處的時間,便湊近秦子衿耳畔用極低的聲音道:
“你自己看著辦,別過了線哈!”
秦子衿:……!
著都什麽跟什麽?!
秦子衿根本無暇解釋,上官宿月已腳底生風溜到了洞口,對慕容淵道:“那家夥和你如今都弱得很,我出去獵些野味給你們補補,你幫看著她些!”
這隨意的態度,井然根本沒將慕容淵當作皇子來看!
難得的,慕容淵竟渾然不在意應了,緩步行至秦子衿身畔坐下,也不言語。
倒是秦子衿緩過神後,背靠著上官宿月為她堆起的草堆,先開了口:“六皇子,我們聊聊?”
依舊是如流水濺玉般的嗓音,卻因昨夜的折騰,少了一分媚,多了一分柔。
如繞梁的餘音,令人愉悅又舒暢。
慕容淵側眸,冷清的眼角卻含著笑:
“子衿想聊什麽?本皇子榮幸至極。”
“六皇子,咱能好好說話不?”秦子衿真的很不習慣他這般稱呼她,慎得慌!
可慕容淵卻渾然不覺,還狀似不解:“本皇子不正在好好說話嗎?”
聞言,秦子衿默了一瞬後,決定放棄這等無效溝通,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六皇子,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你可討厭我了,怎就突然轉性了?你究竟想要什麽?”
慕容淵顯然沒料到秦子衿竟會這般直白,愣了一瞬後,低笑出聲:
“當初眼拙不識珠,對子衿卻也談不上生厭,竟險些錯過了這世間美好。話說回來,當初子衿,為何又故意那般對本皇子,窮追不舍,無所不用其極呢?”
這詞用得,貌似沒毛病!
想著原主秦子衿為追求慕容淵的所作所為,秦子衿老臉一紅,眼神躲閃,小聲嘀咕:
“我說那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