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淵準備細問,秦子衿卻又接著道:

“總而言之,那些都是過去式了,六皇子若是不提,我們還能好好說話,否則連話往後都說不上了!”

看秦子衿是真被惹得有點毛,慕容淵無奈歎了聲,竟不願將昨晚的救命恩情掛嘴邊。

卻是秦子衿自己想到這茬,沉默了一陣,倒是大大咧咧道:“昨晚,六皇子仗義出手,謝謝啦!”

以為慕容淵又會整出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雷人話題,秦子衿連對策都想好了。

怎料對方隻簡單“嗯”了聲,便沒了下文。

秦子衿又是一愣,繼而莫名鬆了口氣,笑道:“六皇子放心,我雖女子,但也定然是有恩必報之人!”

前提是,她得將身上的毒徹底解了,活到能報恩的那天才行。

“那······”慕容淵頓住要說的話,依舊是將昨夜采來的那個粉嫩鮮豔的野果,給遞給了秦子衿。

秦子衿這回倒是沒矯情地接過了果子,可慕容淵修長如玉的手指,卻沒有放開果子的另一頭。

他雖止乎禮地沒有觸碰她的手指,但二人同時捏住同一個果子,還是四目相對的姿勢,卻有些一言難盡。

慕容淵偏生在這個時候,繼續了方才沒有說完的話:

“那子衿,打算如何報本皇子這救命之恩?”

又停頓了一瞬,慕容淵的視線所有似無朝洞門口睨了一瞬:“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吧?”

秦子衿:·······

居然還是說了!

這惡俗的套路!

且看她如何解!

可她破解之術還沒出口,那股異常熟悉如同源自幽冥的森然氣息,卻鋪天蓋地而來,愣是將秦子衿先前準備好的詞給唬得煙消雲散,隻能呆楞在原地,望著一身玄衣的蕭景落踱步進來。

每走一步,就仿佛踏在了秦子衿的心口上。

一下又一下!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怎麽就莫名有種,被捉女-幹-的既視感了?!

秦子衿慌得一批,正準備放開拽著那果子的手。

可一道冷茫,比秦子衿的手更快一步到達現場。

那果子無聲地碎成了兩邊。

一邊在慕容淵手中。

另一邊,在秦子衿的手中。

二人這會兒倒是徹底沒牽扯了。

可望著了那被“一刀兩斷”的果子,秦子衿總預感那可能是她接下來的下場。

慕容淵這廝,方才絕對是故意的!

就說按照之前他那不正常說話的性子,怎會放過這麽惡俗的老耿不用!

定然憑借逆天的聽力,早就聽到蕭景落在朝山洞趕的腳步聲,專程等著蕭景落到了山洞口,才故意營造出那等曖昧至極的對話!

這遞來的果子,還是個極其粉嫩的顏色。

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為這曖昧的氣氛,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換做她是蕭景落,估計這會兒不是劈果子,而是將慕容淵整個人都給劈了!

本以為二人會打起來,可蕭景落劈完了那個果子後,竟沒有動靜。

二人一站一立,一黑一白,在這略顯逼仄的山洞中,一瞬不瞬地對視著。

慕容淵狹長的丹鳳眼蘊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笑意,仿佛撿到了寶貝的孩童般,帶著毫不掩飾的炫耀。

是的,他在炫耀。

炫耀自己救下了秦子衿,而秦子衿不得不陳他這份情。

即便隻是救命恩情,也好過先前的形同陌路。

而蕭景落如幽冥般的黑眸中,卻靜謐得不帶一絲情緒。

秦子衿說不害怕是假,雖然在京城那會兒,蕭景落仿佛也不太正常,對她時不時冒出各種騷話。

但秦子衿真不太自信,他這等本該屬於感情絕緣體的生物,對自己究竟有幾分真心。

所以在蕭景落和慕容淵僵持了一陣之後,求生本能終於讓秦子衿想到之前準備好的台詞,連忙將手中半邊粉嫩的果子一丟,硬撐著起身朝蕭景落邊走邊道:

“六皇子說笑了,以身相許這等重要的事情怎能兒戲,況且我還有婚約在身。”

“那若是沒婚約呢?”慕容淵毫不客氣地,在蕭景落的幽冥之火上,澆了一大瓢滾燙的油。

蕭景落一出現,秦子衿那般緊張的態度,慕容淵就是不願意讓蕭景落痛快!

卻不知,秦子衿被蕭景落的越來越森然的氣場,駭得更不痛快了,補救的話還沒來急的出口,洞外上官宿月人未至,悠揚悅耳的聲音卻先飄了進來:

“子衿若是沒婚約的話,你倆這對苦命鴛鴦自然不會被拆散,男婚女嫁,你倆雙宿雙棲便好。關鍵是現在皇上都禦賜了婚約,你倆這,哎?蕭景落,你怎麽在這兒?!”

肩上扛著一頭野山羊的上官宿月終於走了進來,後知後覺發現山洞中居然多了個人。

秦子衿真的很想一頭搶地,上官宿月剛才都說了什麽?!

這家夥究竟是怎麽得出她和慕容淵是“苦命鴛鴦”結論的?!

還“男婚女嫁,雙宿雙棲”?

秦子衿覺得,可能今天這裏就是自己的“英雄塚”!

此刻,秦子衿內心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果然,下一刻,蕭景落動了,卻不是將手中的長劍劈向秦子衿,而是一言不發地朝洞外走去。

那孤傲冷絕的背影,看得秦子衿心底莫名一滯。

上官宿月終於後知後覺自己可能闖禍了,連忙橫在蕭景落麵前,攔住他的去路。

可讓她解釋,她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瞥見秦子衿蒼白的臉色,上官宿月終於說對了一次話:“子衿中毒了,還是‘冰與火’,我和六皇子二人連續耗盡內力才暫且壓製住了她的毒性,這已是第二次壓製了,必須趕去找蘇長卿!”

因為“冰與火”第三次複發,根本不存在治愈的可能。

蕭景落雖然不精通醫術,但常年行軍打仗的他,對這種奇毒也是有所耳聞的。

聞言,此時他周身冰森詭異的氣場,卻比秦子衿見到的任何時候都可怕:

“你便是這般保護她的?”

開口間,如幽森低迷的煉獄之音,震得人心口直發麻。

上官宿月難得竟沒有與蕭景落爭辯,在她看來,確實是她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