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也不慢地結束,於舟沒有力氣了,趴在沙發上不想動。

蘇唱倒是有一點精神了,放開摟著她腰的手,坐起來,揉一把於舟的後肩:“先在這住幾天,好不好?”

“為什麽?”

“懶得搬。”蘇唱側著肩膀靠在沙發靠背上。

“不要,這裏什麽都沒有,住著好不方便,而且太大了,你不覺得說話稍微大點兒都有回聲嗎,嘿嘿嘿!”於舟說著說著突然叫了兩聲。

蘇唱被逗笑。

於舟吼完,又沒力氣了,趴回胳膊肘裏,語氣近似虛脫:“你要不想搬,那你在這住著吧,我回去住。”

撫摸她肩膀的手停下,蘇唱仍靠在沙發上,但嘴角平了下來。

“你什麽意思?”她輕聲問。

有一點緊張,卻盡量心平氣和地向她確認:“我們……沒有在一起嗎?”

?於舟聽她語氣不對,轉過身來,看她抿著嘴角,安靜地看著自己。

“什麽啊,我就隨便說一句,你幹嘛……而且在一起也可以分開住幾天啊。”

於舟坐起來,後腰懟在扶手上,嘟囔:“而且我們都睡了,我又不是那種人。”

是嗎?

蘇唱閑閑地挑了挑眉:“以前也不是沒有睡過。”

意味深長,以前也不是沒有睡過,還不是說分手就分手。

於舟有點心虛,說不過她,於是伸手打了她大腿一下。

蘇唱咬唇,又很快放開,看她一眼,然後捏了捏她的手,拉她一把:“去洗個澡,一會兒跟我去上班?”

“救命……”於舟有氣無力地喊,“我想在家裏睡一天。”

“我的辦公室裏有休息的地方,你以後還可以帶上你的電腦,在裏麵寫文。”蘇唱說。

於舟受不了:“你好粘人啊你真的好粘人,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粘人。”

但她的語氣有一點開心。

蘇唱聽出來了,於是輕輕笑了笑:“不行嗎?”

分開一年多,現在這樣一點都不過分,至少這幾天想要這樣。

於舟感歎,做過愛的親密距離是不一樣,生理距離和心理距離都不一樣。她記得剛跟蘇唱在一起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拿捏尺度的別扭,然而第一次之後,第二天起來,她恨不得長在蘇唱身上。

所以她洗澡的時候也在想,網上那些人說,很多時候do一次就好了,是不是也有點道理。

洗完澡出來,蘇唱也已經在另一個浴室洗好了,坐在沙發上回消息,等她。

見她晃出來,蘇唱抬頭,擰眉:“頭發又不吹幹?”

“我沒有偷懶,”於舟偏著頭,另一手抬起來,拍了拍腦袋,“耳朵好像進水了,好難受。”

但她左右倒了倒水,也沒倒出來。

“過來。”蘇唱伸手。

於舟過去,側躺在蘇唱的大腿上,蘇唱側身在沙發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盒棉棒,抽出一根,伸進耳朵裏仔細地掏。

很癢,於舟打了個冷戰。

適應之後,又很舒服,她眯起眼,像隻貓似的。

蘇唱小心地動作,在上方以同樣輕的聲音叫她:“舟舟。”

“嗯?”

她覺得於舟有一點不一樣了。

這次的照片事件,如果是以前的中二又正義感爆棚的於舟,恐怕早就氣不過,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要去澄清這照片是她拍的。

她有時候轉不過彎來的,會想,這明明就是她拍的啊,怎麽就能那麽冤枉人。

但這一年來,她好像看過了很多,學會接受了一點,不屬於事實的東西,也會存在,而且可能比事實聲量更大的現象。

“照片的事情,你好像比以前平靜很多。”

於舟想了想,說:“嗯……其實我是想過要發微博什麽的,但是我想了想,我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很好,我怕把我自己攪進去,又沒有辦法很好地陪你麵對,到時候給你添亂。”

“所以我先苟著,看你們怎麽處理吧。”她抱著蘇唱的腰,鼻息熱熱地噴在腰側。

蘇唱又捏了捏她的耳垂,好可愛。

於舟糯糯地說:“蘇唱,我覺得這不像你奶奶家哎。”

“怎麽?”

“你說怎麽會有老人家的房子裝修得這麽性冷淡,而且吹風機和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常用的牌子。我奶奶家都要貼點掛畫,空調都要罩上保護套的。”她想起自己奶奶給遙控器縫衣服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如果這是蘇唱奶奶家,這奶奶也太酷了吧。

蘇唱笑了:“這是我爸買的,的確是為了讓奶奶回國住,但是我奶奶不怎麽回國,她喜歡住我姑姑那。”

“哦。”難怪她住這麽久,原來奶奶根本不來。

於舟還腦補了一下萬一有一天早上起床撞見個老人家的樣子,哈哈哈哈,她就是戲多。

白腦補了。

掏完耳朵,蘇唱輕輕拍了拍她,示意她起來,但於舟卻沒有。

她鑽進蘇唱的衣服裏,下擺把腦袋包住,輕輕地啄了一下蘇唱的腰,然後就不動彈了。

“做什麽?”蘇唱低頭,隔著衣服摸了摸她的頭。

“我在觀察。”於舟的聲音悶悶的。

“嗯?”

“有人竟然沒有穿內衣。”

蘇唱笑出聲,微蹙眉頭,輕聲回她:“誰在家裏穿內衣。”

“我不管,”於舟笑得有一點邪惡,“我就知道有人不穿內衣被當場抓獲。”

她悶著頭在裏麵哼哼唧唧地笑,然後鑽出來,臉有點紅了,雙眼亮晶晶地望著蘇唱。

蘇唱有一點恍惚,剛和於舟在一起時,她就是這個樣子,可愛又隨性,腦子裏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有時又很幼稚。

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於舟在她麵前這麽放鬆這麽愉悅的狀態了,蘇唱摸著她的臉,沒有再說話。

“怎麽了?”於舟乖巧地把頭又枕在她的大腿上。

“嗯……”蘇唱沉吟著,問她,“你想要我出櫃嗎?”

“啊?”於舟愣了,“為什麽突然想這個。”

“我和我父母的關係,沒有你家人那麽親近,當然也沒有關係不好,隻是很多事我覺得沒有必要交代,也沒有習慣交代。”蘇唱在思考措辭。

“嗯。”

“但我現在有一點想。”她低頭望著於舟,想聽聽她的意見。

因為她有一點不安,可能是因為剛開始給這段感情做心髒複蘇,她有點趕時間,怕急救措施不夠到位,心髒又停跳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沒有多大必要。我後來也想了想,我對這事兒的態度是這樣的,如果你的家庭是你情感關係當中特別重要特別日常的一部分,那我肯定希望能夠參與到你這個重要的情感關係當中,但假如……嗯,你一直習慣獨立,那其實我倒也沒有必要硬擠進去,這樣我也有點尷尬,跟你家人不遠不近的……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於舟把玩著她的手,跟她誠懇地解釋。

“嗯。”

“但是咱倆複合第二天,你就想這個問題,讓我有一點方,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你都沒想過。”於舟皺眉,蘇唱,你不對勁。

“不知道,就是想。有一點想要告訴身邊的人。” 可能她在開始理解,於舟之前沒有安全感的狀態了。

蘇唱頓了頓,繼續說:“我甚至……”

“甚至什麽?”

蘇唱望著她,眼神不是很自在,用極小的氣聲說:“我甚至看到微博首頁互關的情侶,想過,要不要像她們那樣,叫你……嗯……老婆。”

最後兩個字好小聲,說出來臉就紅了。

“啊不要……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於舟坐起來,飛速離開她。

本來沒有想真的叫,但於舟的反應讓蘇唱一愣,攏了攏眼神,就問她:“為什麽不可以?”

“不是,這個不適合我們,”於舟擰著眉心,有點想笑,又想了想,說,“而且我有一種感覺,我不知道合不合適啊,就是咱倆現在剛複合,我有種,沒熟到那份兒上的感覺。”

她笑出聲。

蘇唱皺眉:“不熟?”

在一起三年多,不熟?

“呃……也不是,就是……”

蘇唱把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轉過頭,沒有再說話。

於舟欺身上前,握住她還有一點紅的耳朵,搓了搓:“你真的好愛生氣哦,現在。”

語氣有一點不自覺的撒嬌,還啞啞的。

像在哄人了。

蘇唱歎一口氣,看她一眼:“換衣服,走吧,去接姠之,中午一起吃飯。”

於舟應聲,伸了個懶腰。

蘇唱找彭姠之,是下午有一個項目要一起錄音,邀她的時候彭大導演擺了譜,說要蘇老板親自接送,不然不來,再多錢都不來。

蘇唱出發時給她發微信,彭姠之說她在家對麵的那個絲芙蘭買洗麵奶,讓她去購物中心的地下車庫等她。

於舟還是有點困,在車庫裏打了好幾個哈欠。

彭姠之拎著購物袋下來,見到副駕駛的於舟愣了愣,打招呼:“粥粥也去啊?”

開門上車,坐到後排。

“嗯,我那個劇的劇本之前出過兩期,但不太好,我想一會兒去跟編劇老師對一下,彭導也幫我看看,好不好?”於舟回頭跟她說。

之前《神龕》劇本圍讀,彭姠之作為配導給出了不少專業意見。

“那個什麽拍啊?”彭姠之問她。

“《幫我拍拍》。”

“你請我嗎你就讓我幫你看,”彭姠之哼一聲,“你這不是有配導嗎,不幹。”

她在後排舒舒服服地坐下。

快要出地庫,想到要付停車費,於舟提前打開微信想要掃碼,蘇唱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微信的最近小程序裏有這個商場的小程序,打開在裏麵付一下停車費就好了。”

“嗯。”於舟從中央扶手盒裏拿起蘇唱的手機,解鎖付停車費。

三秒後,彭姠之上前,抱住蘇唱的椅背:“你倆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