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司若咬牙切齒的說:“我剛剛隻是不小心把球砸到他了。”

我他呀想把球砸到他臉上!

鍾清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聲音淡淡地說道:“我先走了。”

說罷,他抬腳向前走去,又忽然停住,司若沒有看見他轉身,隻聽見他的聲音:“今天你知道的,請你別向其他人透露。”

因為……鍾清酌視線飄向遠方,沉靜若水的眼神多了幾分沉重,以及害怕……他喜歡顧渝,他的心裏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可……眼前浮現出顧渝恣意的笑顏,顧渝不知道啊……

他甚至都不知道顧渝是否會喜歡他,在知道他對他的感情後,他會是怎樣的反應?會厭惡他嗎?會遠離他嗎?

鍾輕酌不敢賭……

他的心已經被他雙手奉上了 ,隻要顧渝輕輕一丟,便會摔得支離破碎,粉身碎骨。

素來沉著穩重,身邊的人向來都說少年老成的鍾輕酌第一次慌了。

他也不知道,不確定顧渝是否會願意……願意與他一起攜手麵對世人的風言風語。

就算鍾清酌再這麽漫不經心,兩耳不聞窗外事,可他也知道,在現在的社會對於同/性/戀並沒有這麽寬容。

顧母,顧父知道他對顧渝的感情後,是否會震怒?是否會……將他和顧渝分開?!

就算他對於其他人的看法不在意,他也能夠把顧渝護在他的身後,用自己為他遮風擋雨……可顧渝是否會在意世俗的目光?

他……鍾清酌垂在身側,隱藏於寬大校服的褶皺中的手指發涼,輕輕顫抖,他,他怎麽能,怎麽敢將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置於灼灼烈日之下!

司若默了默,她明白鍾清酌的顧慮,她輕輕地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因為她也是這樣啊。

鍾清酌側過身來,輕聲說:“謝謝。”

他深呼吸了口氣,看著接近中午時候的燦爛陽光,陽光刺得他的眼睛疼,他眨了眨眼睛,困擾了他多日的謎題解開,忽然覺得兩肩輕鬆,前方的路未卜,可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心了。

鍾清酌轉身離開了,步履輕盈,又匆匆 ,就像即將飛翔的鳥兒,他呀,要去找他的少年啦。

夏意琴茫然地看著他們的互動,她搖了搖司若的手臂,“你們究竟怎麽了?”

司若撇頭看她,忽然笑了,笑容裏多了一抹幹脆與苦澀,她的女孩不需要知道這些,她隻需要好好的,好好的,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這些由她承擔,她會保護著她,像小時候玩過家家時她做公主,她做王子,保護她遠離危險,遠離煩惱,看她開開心心,看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直到她……找到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沒有。”司若捏了捏夏意琴的臉,笑著說:“秘密。”

夏意琴努努嘴,仍然不甘心地纏著她說:“若若,你變了,你從前都不會瞞著我的,好阿若,你就跟我說一小下下嗎……”

司若無奈地看著她。

不對啊,她有一個秘密,深深的藏在她的心底 ,夏意琴以前不知道,現在不知道,以後也許也不會知道……

鍾清酌步履匆匆地去找顧渝,他想看看他 ,從未有過的期待與急切,為什麽呢?

鍾清酌抿唇,卻不是麵無表情,他的眼角星光乍現,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消失於無形,隻剩下那一抹少年情竇初開的羞澀與喜悅,腳步卻沒有停下,在陽光燦爛中大步流星。

與他擦身而過的女同學有好些個捂著臉,但眼睛卻從手指的縫隙中好奇又害羞地看向快步離開的身影。

有一個女生老遠就看見鍾清酌,視力好的她驚得目瞪口呆,她就是上一次在食堂裏被顧渝聽見悄悄話的其中一個女生,她也是高一新生,自從她那一次看見鍾清酌之後,就被他……的顏值與那清清冷冷的氣質吸引,

這對於任何人都麵不改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學霸簡直不要太戳她那顆被校園高冷男神小說深深茶毒不可自拔的心,好幾次都偷偷跑到他所在的班……的門框旁偷偷摸摸地看他,每一次見他,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態度,除了對於他的同學,那仿佛萬年不變的神色才會有所鬆動,可她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他臉上看見明晃晃的笑意,如此的喜悅,就像她即將嚐到自己一直垂涎欲滴的美食一樣。

她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沒有眼花!

難得一見啊!

鍾清酌不一會兒就到了她麵前 ,這下子她看得更清楚了,那種愉悅是打心底裏發出來的,眼睛都在笑。

一晃神,鍾清酌距離走到走廊盡頭不到幾米,即將超過她站立的位置,她忽然反應過來,咬咬牙,抱著必死的心態,在有可能被教導處主任沒收手機的危險當中,她迅速從口袋裏抽出手機,用懷裏的書擋著,她悄悄地拍了張鍾清酌的側臉,由於鍾清酌走得太快,照片有些模糊,女生卻心滿意足,她想 偷偷用這張照片當手機屏幕。

鍾清酌並不知道這些,因為他全身心都撲在即將可以顧渝的喜悅上,一想到可以看見他,他就不由得心生歡喜。

為什麽呢?他其實也不知道,也許是終於明白他對於顧渝的心,使他這幾日一直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朗,能夠坦然麵對顧渝,即使……前路未卜……

鍾清酌的歡喜忽然停頓一下,眼角星光漸漸暗淡,手指微微屈起,原本被他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因為這幾天的心不在焉而悄悄的長長了一些,指甲劃過他的手心,失落如潮水般撲湧上他的心岸,將他從欣喜中拉回理智,是啊,顧渝還不知道呢……

被他刻意忽略在角落裏,不願意麵對的顧忌又死灰複燃了……

今天的情緒起伏,估計是鍾清酌記事一來最變幻莫測的了,忽高忽低。

也好,他自己知道,也能避免以後犯下一些愚蠢的錯誤,鍾清酌心裏說道 。

再者,他,他還沒準備好如何跟他坦白,該怎麽說,一想到可能會麵對顧渝未知的眼神,他又變得畏手畏腳的了。

年少時的感情就像青澀的果子,明明知道會苦澀,但還是忍不住偷嚐,因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