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聽到那個人受傷,他也絲毫未動。

穆飛急了,如果不是麵前的人是他的師弟,他肯定要一拳直接打上去。

“你說的是什麽混賬話,你沒有聽到嗎?我們小師妹受傷了,她的手筋腳筋都已經被人挑斷了,這樣嚴重的傷難道還不能破除你那個破誓言嗎?”穆飛急得不行。

剛才大師兄來信,讓他務必帶著司馬少白一起下山。

雖然麵前之人雙目有恙,但是他的醫術絕對是天下最高超的,畢竟神醫穀之內隻有這一個人入世,而且還是老穀主的關門弟子。

“破誓言?”司馬少白冷冷地笑,此刻他的神情有了幾分癲狂。

“那是兩條命!”他直接麵向穆飛,如果此刻他的眼睛能夠睜開的話,那裏麵一定有著血光。

“當年的事你們都說溫婭憐無辜,我當是她年幼不懂事,所以未曾怪過她。可是我怪我自己,所以我畫地為牢這麽多年,所以我自毀雙目懲罰自己。”

“穆飛,當年我便說過,此生我留在這青蘭閣贖罪,再也不下山半步。”說著,他再度來到堂前,直接跪在那佛像之前,手裏拿著一張張黃紙,點燃然後丟進火盆前。

穆飛聽到這話氣的不輕。

他直接一腳踢翻了一旁的火盆。

“司馬少白,你又在想那個女人了!”

“小師妹都說了,她不過就是一個南疆的奸細,圖謀的就是我們眉山的至寶,你怎麽還為她難受?”

“這佛前,你跪了這麽多年,所求的究竟是什麽?”他大發脾氣,一張臉色變了又變,看著麵前那冷冷清清的人頗是無奈。

銀針直接襲來,直接刺穿了穆飛的手背。

他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的手,看著那被針穿透的痕跡,血流不止。

“阿木,把火盆放好。”司馬少白冷冷的道,他繼續跪在佛堂之前,不偏不倚。

“再敢行事無狀,這針刺穿的可就不隻是你的手掌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帶著些許的殺意。

他想殺我?

這個認知不由得讓一旁的穆飛氣得七竅生煙。

“怎麽,你後悔了?當年可是你親自動的手,那個女人被你貫穿了胸膛,又被丟進禁地,任那些野獸啃食。當初怎麽不見你心慈手軟,如今倒是後悔了,可你後悔來得及嗎?那女人已經死了,死的連屍骨都不剩下。”穆飛指著他的鼻子開口罵道。

司馬少白不語。

任由他罵。

他依舊是跪在佛像前,然後輕輕扣下自己的頭,沒有人看到那緞帶之下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淚痕。

穆飛罵了半天也沒有起任何作用。

司馬少白依舊就這麽靜靜的跪著,不動如眾,仿佛如一個木頭人一般。

“懺你的悔去吧,你不去上京,我去!”穆飛丟下這句話,直接離開青蘭閣,奔著梅山外圍而去。

隻留下依舊跪在佛前的人。

懺悔麽?

並不。

他是在祈求。

在祈求滿天神佛能夠開眼。

李輕舟等人一路向北行去。

路程剛走了一半,隻聽前方路麵動**,有馬蹄聲接連響起。

“停下。”李輕雲一馬當先眯了眯眼睛,看著前方:“前麵有動靜,先觀察下。”

不過多時一支軍隊出現在麵前。

為首的並未著盔甲,而是一身常服,隻那胸前用金絲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仙鶴,衣擺處繡著山水紋。

他麵冠如玉,劍眉星目,五官端得生的不錯。

隻一眼,李輕舟就認出了來人——天啟四皇子劉乾元。

上輩子她沒少和這人打交道。

別看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實則內有城府,心機比誰都深。

他任由太子和三皇子鬥,自己則左右搖擺不定,看樣子像是兩邊誰都不得罪,是個中立的人物,實際上隻是坐山觀虎鬥,而他卻坐收漁翁之利。

更可怕的是,老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心,他是完全把太子和三皇子當做磨腳石,用來給劉乾元鋪路。

誰都沒想到,這麽默不作聲的一個人最後竟然是最大的贏家,高坐那九五至尊之位。

秦淮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下了馬,朝著四皇子行了個禮:“秦淮見過四殿下。”

劉乾元趕緊下馬,把秦淮虛托起:“少將軍不必行此大禮,秦家一門為我天啟鎮守漠北,驅除韃虜,應該是我要感謝你。”

他微微的笑著,那笑容很是真誠。

這便是四皇子的可怕之處。

別的皇子更甚至是皇室子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然而劉乾元卻不。

他總是一副很溫和的樣子,看起來脾氣非常的好,為人也非常的仁厚,所以整個朝堂沒有一個官員說他的不是,全部說他仁德,是以後來他登位,也沒有太多的大臣反對。

“少將軍一路辛苦,此行北上一路崎嶇,真的是有勞各位了。”說著他朝著眾人微微彎了彎腰,禮儀之範被他行了個盡。

李輕舟看到他就忍不住冒邪火。

如果不是現在人太多,她一定上前把劉乾元宰了。

上輩子這個男人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李家開刀,他聽信溫婭憐之言,背刺李家,說李家是當年吳王造反的餘孽,說李家才是真正的幕後,溫家隻不過是被李家裹挾上船。

也不知道溫婭憐給了他什麽好處,竟然讓他反咬一口,最終他派周雲禪前往輕舟滅了李家滿門。

李輕舟得知這事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急急忙忙趕到青州,看到的便是一地鮮血。

她拚了命朝著裏麵闖去,卻又被周雲禪扯了回去,最終被打斷了雙腿,拖回寒蟬院苟活於世。

“不知後麵哪輛馬車裏,坐著的是我姑姑?”劉乾元溫和的笑。

秦淮抬手指了指第二輛馬車,輕輕開口道:“長公主殿下便在那裏。這一路行來,山川崎嶇,有些顛簸,如今剛行了段平坦的道路,不知長公主殿下有沒有休息會兒。”

劉乾元輕輕點頭,然後輕輕邁步前往第二輛馬車前,朝著馬車一撩衣擺,徑直的跪下:“不肖侄子劉乾元,見過姑姑。”

馬車中傳來聲響,女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劉覃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