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冠廷之前也是聽過葉淺予會續命的說法,但畢竟沒有親眼看見過所謂的續命是什麽意思。

一時遲疑。

葉淺予說:“你別不相信我會續命,我續命的條件還可高了呢!”

沈冠廷看著病榻上的沈老帥,有些恍惚。沈老帥這時也睜開眼睛了,他看著葉淺予:“你怎麽來了?”

葉淺予冷笑:“來要你的命啊!”

沈老帥說:“你要我的命可以,離冠廷遠一點,派人去蘭家的是啊!你把所有的仇都報我身上,放過其他人。”

“我的仇怎麽報,用不著沈老帥操心,沈老帥還是操心一下,活不活的問題吧!”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我沈戰絕不怕死。”

“那隨你啊!你想死誰管的了。”葉淺予說完就拿起藥箱離開了。

沈冠廷追了上去。

兩人來到大廳,大夫人率先問:“老帥怎麽樣?”

葉淺予說:“死了。”

沈二夫人尖叫一聲:“你說什麽呢!老帥剛剛還好好的,你一出現老帥就死了,是你害死了老帥對不對。”

葉淺予瞪了沈二太太一眼,蔑視的說了一句:“有病。”說完就離開了。

沈冠廷本想跟著葉淺予一起走的,但還是停下來說一句:“我希望老帥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伸張,就當老帥還活的好好的。”

沈冠廷這麽一說,沈二太太和沈四太太還真以為沈老帥死了,準備哭泣。

沈冠廷嗬斥一聲:“沒聽我說嗎?不要表露出任何老帥情況不好的樣子,要保持微笑,就當作老帥隻是受了微傷。”

沈四太太硬是把眼淚吞了進去。

葉淺予真出了大帥府,就迎麵看見長川辰彥,長川辰彥喚住葉淺予,拉著葉淺予又一同進了大帥府。

長川辰彥是作為日本人的代表前來的,率先就是問:“我聽說沈老帥乘坐的火車出了事情,不知道現在傷勢怎麽樣了?”

沈冠廷說:“老帥隻是一點輕傷,無礙。”

長川辰彥眯著眼睛環視一圈,他心裏是清楚的,那炸藥就對著沈老帥所在那個車廂炸了的,怎麽可能隻是輕傷,但是看了看沈家幾位夫人的表情,也是沒有表現的多難過。

長川辰彥心裏不由得又犯起了嘀咕,轉而問葉淺予:“葉大夫說說看,沈老帥怎麽樣了。”

葉淺予漫不經心的說:“死了。”

沈家人都瞪大了眼睛。

沈二太太直接就是開罵:“葉淺予,你有病啊,沒事咒我們老帥。”

長川辰彥覺得這些人的反應都是那麽奇怪,於是說:“我看我還是代表我們大日本帝國親自去看望一下老帥比較好。畢竟我們和老帥有很多情分的,我們也不希望老帥有什麽事情。”

如果不讓長川辰彥去看,他肯定懷疑,沈冠廷就隻好讓他進去。

長川辰彥還不忘拉著葉淺予一起進去。

進到裏麵,隻聽沈老帥還主動問長川辰彥:“是日本公館來人嗎?回去告訴你們上司,我沈戰好著呢!有勞你們操心了。”

長川辰彥聽著沈老帥說話的聲音還很清晰,按理說,被炸彈對著炸了,現在不是死了就是重度昏迷才對啊!怎麽還能這麽清楚的說話。

長川辰彥想著是不是葉淺予救了他,他對葉淺予的技術還是很清楚的。

事實上,也確實是葉淺予讓沈老帥有力氣說話,在剛剛為沈老帥把脈檢查的時候,葉淺予喂了沈老帥一顆回春堂特製的保心丸,可以護住他的心脈一個時辰不會咽氣。

長川辰彥走進屋子裏,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和藥味。

隻見沈老帥是半躺在**,眼睛還有神的望著長川辰彥:“我說我沒事,你還不信呢!”

長川辰彥笑了笑:“不是,是我們公使閣下一定要我確定好老帥您身體是否無恙,現在看見老帥隻是受了輕微的傷,公使閣下一定會覺得欣慰開懷的。”

沈老帥說:“替我問候你們公使閣下,我沈戰改天再請他喝茶。”

長川辰彥見狀,隻得悻悻的離開。

關於沈老帥居然還能這樣和長川辰彥說話,連沈冠廷都意想不到。

而後幾天,沈老帥已經奄奄一息,日本人卻還不死心的多次來打聽沈老帥的身體狀況。

沈老帥知道自己快死了,把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還有沈冠廷周婉詩都喊道床邊。

沈老帥看著大夫人說:“阿蔚,這輩子是我辜負你了,我對你不好,讓你過的很痛苦。以後你有冠廷侍奉你,你會開心的。”

大夫人搖搖頭;“老帥,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後悔過嫁給你,我知道老帥從一開始就不愛我,一直以來,都是我愛慕老帥。”

沈老帥又看著二夫人四夫人說:“你們兩個還年輕,我允許你們再嫁,後半輩子找個依靠吧!”

二夫人這個時候反而說不出什麽話了,反倒是四夫人趴在沈老帥身邊說:“老帥,您不能丟下我啊!妞妞還小呢!”

沈老帥看著天花板:“我要去找我的靜雲了,還有我的冠群,他們等我很久了。靜雲很怕黑,我卻讓她孤苦伶仃的死在黑夜,我不知道她在黃泉路上看見我,會不會永遠不理我。還有冠群啊!他最歡粘著我了,可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沈二太太突然開口:“靜雲和你的冠群都死了那麽多年了,你還一直念念不忘,那我們呢,你把我們幾個當作什麽?我們都知道,你把三夫人當作是你那個靜雲的影子對待,可惜她命薄,難產的時候一屍兩命。那我和老四呢!你可曾對我們有過半點真心。”

沈老帥已經氣若遊絲了,根本沒有太多的意識去聽沈二太太的話,嘴裏隻是念叨著“靜雲,冠群......”

氣的沈二太太想撲上去打沈老帥了。

周婉詩連忙拉住二太太,二太太淒涼的說:“羅靜雲那個女人,雖然短命,可是她得到了老帥唯一的愛。而我呢,雖然陪在老帥身邊這麽多年,什麽都沒有得到,簡直像一個笑話。”

周婉詩安慰道:“老帥已經這樣了,您就放下一切!”

沈二太太大聲說:“就是因為他快死了,我才覺得可悲。”

相比起來,大夫人的態度就平和多了,反而跟沈冠廷說:“你父帥一輩子念念不忘那個隨軍夫人羅靜雲,和他們的兒子冠群。等你父帥死後,將他和羅靜雲冠群合葬吧!”

沈冠廷看著大夫人說:“母親,您才是沈家的大夫人,按理,應該等您百年之後跟父帥合葬的。”

大夫人淡然的搖搖頭:“這麽多年,我早就看透了,圓你父帥和他最愛的女人,生同眠,死同穴的願望吧!”

話音剛落,沈老帥就閉上了眼睛。

但是沈冠廷並沒有公開說沈老帥死了,而是秘密將沈老帥移到大帥府的後院,封閉了起來,沒有他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去。

周婉詩說:“父帥死了,不辦喪事,不入土為安,就放在後院嗎?”

沈冠廷本來就懷疑周婉詩跟日本人有關係,正好借這件事引出周婉詩的狐狸尾巴,便說:“現在局勢動**,日本人就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老帥出事,他們好對邑州動手,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把老帥已經過世的消息說出去。我對下人們都是說老帥在後院養病,所以老帥過世的消息,就我們幾個人知道。”

沈二太太說:“生前風光無限的老帥啊,居然死了都不能入土為安,現在覺得身處高位有什麽用啊!”

眾人都沉默了。

周婉詩的眼睛卻轉動了兩下。

晚上,沈冠廷來到後院,看著葉淺予給沈老帥續命。

葉淺予拿出幾根長長的針,在沈老帥身上紮著,然後點了很多藥熏在老帥身上。

沈冠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為人續命的原理是什麽啊!為什麽可以續命三個月。”

葉淺予沒好氣的說:“回光返照你懂嗎?你有沒有發覺,人的死前一段時間,精神會特別好,而我們隻是把回光返照的時間延長到三個月,並且配上我們的藥,可以讓這三個月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但是三個月時間一到,會立馬死去。”

沈冠廷說:“如果我不是親眼見識,我一定會覺得你們是誇大其詞的騙子。”

“是不是騙子,等你父帥活過來,你就知道了。”

“你利用這個醫術接近莫羨,害死高柏宇,是因為報仇。我想知道,宋家的泗景,和何家的鹿呦呦,是不是都是你操控的。”

葉淺予冷笑:“沈大帥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沈冠廷深吸一口氣:“現在事關民族存亡的大事,淺予,你的仇,能不能往後一點再報。因為高柏宇死了,我們丟失了一個火車站,如果宋家,何家都亡了,那僅憑我們沈家,根本保不住邑州了。”

葉淺予一邊操作續命的針,一邊說:“現在沈大帥知道什麽叫大義了,你到底是憂心邑州城百姓的生死,還是怕,你的大帥之位保不住了?”

沈冠廷被葉淺予嗆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