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話不用說的很明白就能曉得彼此的意思, 在宋司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宋老爺不由驚訝,他以為這個癡愚的兒子根本考慮不到這些。
緊接著宋老爺先前的慈愛和善全部消失, 他麵色一沉, 惱羞成怒道:“你懷疑爹會害你?放肆!你娘隻是一個小小婢子, 她後半生是榮華富貴還是止步於此就看你的了,你難道就連這點孝心都沒有?”
“宋伯父, 輕些聲,莫嚇到他,還是我來勸吧。”
顏雪回輕歎著幫宋司謹將垂落的發絲撥到耳後,憐惜地說道:“宋公子, 你不能不信, 若你不信,一刻鍾後小公爺就會發現, 他最寵愛的未婚夫不幸溺斃於太子府的蓮花池中。一個時辰後,宋伯父府上, 還會有一位姓範的下仆因親子逝世而過於悲痛服毒自戕。宋公子你猜,小公爺是否會為了你與太子殿下正麵衝突?”
誰都知道段靈耀與太子之間的矛盾頗深,就算叫宋司謹死在這會再得罪他一次, 秦祐山也擔得起。
他越說, 宋司謹戰栗的越厲害,蟬鳴不僅占滿了大腦還堵住了喉嚨,叫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選擇, 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選擇。可這件事是會敗露的, 原著裏就被段靈耀發現了, 而且這種涉及謀反的罪名, 肯定會牽連很多無辜之人, 他怎麽可能做到!
宋司謹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萬一就是被發現了,就是失敗了,怎麽辦?”
顏雪回溫柔又貼心地幫他整理衣襟袖口的褶皺,說道:“事在人為,顏某相信宋公子必能幫大嶽國鏟除一名奸邪。當然,若真發生了所謂的萬一……”
他沉吟片刻,莞爾一笑:“到那時候,國公府內會有一個下人因裏通外敵畏罪自殺,宋公子隻當什麽都不知道即可,這一切與宋公子無關,與宋府無關,與宋大狀元無關,自然也就與太子殿下無關了。不過我想,宋公子這般純善之人,應當不希望有人替自己犧牲。”
宋司謹的心直直沉下去,像要沉入無底深淵,明明是在夏日,身上卻比在冬天還要冷。
顏雪回謀慮的太周全,就連段靈耀發現這件陰謀後,也隻能在宋家子身上泄氣,無法直接扳倒顏雪回。
他們兩個聰明人互相鬥法,偏偏夾在中間的是愚鈍又無助的宋司謹,一時間前路茫茫,仿佛無論往哪邊走都是死路一條。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忽然一個冒險又叫人作嘔的想法從宋司謹腦中升了起來,沉沉浮浮,使他神情越發糾結躁動。
或許、或許可以直接告訴段靈耀?縱然隻是一個寵物,一個玩具,好歹也有幾分喜愛,把好不容易積攢的骨氣打碎,跪到段靈耀腳下乞求,像個笑話一樣隻說他愛聽的話,或許他會願意不因宋家的背叛遷怒自己,也願意屈尊降貴幫忙救娘親……然後換取一時的平安和至死方休的不安。
但也許他會直接殺掉自己泄氣,再怎麽喜愛的玩具,都擋不住要闔府上下牽連無數一同送死的罪責吧。
喉間反上來一點甜腥,宋司謹舔著發幹的唇角不停吞咽口水。這一刻他真覺得自己這一生像個笑話,也許活這一次,隻是為了用自己的痛苦去成全他人的快活。
冷靜,先回去,回去再慢慢考慮……
“我明白了,我會做的。”慘白如紙人的青年緩慢點頭,搖搖欲墜著向外走去。
在他好不容易拖著沉重腳步走至小院門口時,顏雪回忽然擊掌:“差點忘了還有件事。”
宋司謹扶住圍牆,沒有回頭沒有回聲,他不明白顏雪回還有什麽好說的,腳下的影子縮成擠擠挨挨烏暗一團,他的心髒也像這般擠壓著似的難受。
與段靈耀不同,顏雪回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就連威脅人的時候都那般溫柔和煦,可他說出來的話,絕對沒人敢輕視。
“宋公子一定很擔心範大娘的安危吧,莫擔心,她與那位叫麥苗的小姑娘都好好的呢。顏某手下有個得力幹將,不僅勇武聰敏而且忠誠果敢,他就跟在她們身邊,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察覺。若有人想不經顏某同意傷害她們,他一定會及時保護,同樣,若有人想不經顏某同意帶走她們……宋公子,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
宋司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的那間偏僻小院,隻記得自己走回段靈耀麵前的時候,一陣陣反胃差點想吐。
他之前以為段靈耀一邊說喜歡自己一邊欺負自己很討厭,但現在發現,這世上很多人都比段靈耀更討厭。
不僅討厭,而且惡心。
段靈耀見他如此,嚇了一跳,當下便鐵青著一張臉要找顏雪回的麻煩。
宋司謹連忙拉住他的手,勉強自己笑了笑:“我們回去吧,求求你,先回去吧。”
段靈耀錯愕不已:“到底怎麽了?”
“沒怎麽。”宋司謹舔了下發幹的嘴角,“就是我不喜歡這,我想回去了。”
……
回到信國公府的當天夜裏宋司謹就病倒了,他沉默地躺在**,沒有胃口吃飯,喝了藥仍舊精神懨懨。
段靈耀坐在床邊,眉頭皺的比宋司謹這個病人還要厲害:“太子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把你嚇成這樣?是不是顏雪回那個賤人欺負你了,嘖,真是,一個沒看住你就能被人拐跑,怎麽這麽傻。”
宋司謹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拉開,熱,他嗓子幹啞,喝多少水都不解渴:“你才傻……”
他想段靈耀也沒比自己聰明到哪去,天天擔心別人要害自己,結果呢,別人想的卻是利用自己去害他。
本想著娘親被救走,就算宋老爺要自己放密信,不答應就是。後續他們再怎樣,也應當與自己無關,可萬萬沒想到楚雲羲回去的遲了一步,宋老爺已經帶著一家人搬到了瑤京。
前路是害人性命,後路是娘親的性命,唯有宋司謹的命,好像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宋司謹進退維穀,恨不能自己當即暴斃在宋老爺麵前,也省得他為難自己。
宋司謹沉鬱地半闔著雙目,不知到底該如何才好。
段靈耀伸手要擰濕帕子給他擦手心腳心,宋司謹搖搖頭,蜷縮著躲到了床角。
伸到半路的手尷尬地收回去,段靈耀神情幾經變換,忍了忍,說道:“我隻是想給你擦一下身上,不做別的。”
宋司謹沉默許久,說道:“小公爺,別照顧我了,你明知道我討厭你。”
抓著帕子的手差點把這條可憐布巾扯爛,段靈耀點了點頭,咬牙擠出笑容:“行啦,人家記住了,不用總是強調。可你好端端把自己弄成這樣,總要讓我知道理由吧?你要是不說,我就自己去查!”
宋司謹一顫,腦袋又煩又痛像要炸掉,所有人都在逼自己,為什麽就非要逼自己!
“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
病容憔悴的青年啞著嗓子說道:“顏大人沒有欺負我,他隻是提醒了我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驕奢**逸,視人命如草芥,霸淩他人欺辱他人髒的要命……我想到自己要被你這樣的人控製一輩子,就痛不欲生!”
不是被段靈耀控製,就是被別的人控製,怎麽他們就是不肯放過自己?!
夜涼如水,燭影搖曳,今晚風很大,鬼哭狼嚎一樣盤旋,像是要掀飛房頂吹垮窗門,再把所有人都吹的寒涼透骨。
段靈耀佇立在床前,紅衣是於最濃豔時糜爛的罌粟花,他眼裏飛快地蒙上一層霧氣,唇角卻定格到應由快樂描述的高度,他強顏歡笑:“我就是這種人能怎樣,謹哥哥現在害怕也晚了,你今天生病,我不跟你計較,沒關係,隨便你怎麽覺得都沒關係……就是你、你還是早點想通比較好……”
眼睛越來越模糊,宋司謹抱過枕頭把臉埋進去,無力地說道:“要是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就好了。”
段靈耀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長久的死寂後,是不甘的酸澀:“你當初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他再也忍不住轉身便往外跑,眼淚刷的流下來,門一甩,他沒入夜色中。
宋司謹微微抬頭,看他刺目的赤紅衣角消失在前方,悵然鈍痛綿綿滋生。
這一晚瘦瘦跳到**,安靜地陪他休息,段靈耀不知去了哪裏,始終沒有回來。
——
國公府內有很多好藥材,也請得起好大夫,但宋司謹病由心生,雖然醫好了表象,內裏卻始終如一地發愁。
他從早到晚都坐在窗邊的榻上思考,瘦瘦一會跳上來一會跳下去,想叫他陪自己玩,但總是不成功,於是不滿地叫了一聲便飛奔出去。
宋司謹下意識去摸它,摸了個空,隻能歎息著縮起膝蓋,把自己團成一個牢固的球,這樣他能稍微產生一些安全感。
他想了很久到底如何做才能既不必陷害段靈耀也不會被顏雪回算賬,但怎麽想,都想不到完美的解決辦法。
原著裏對宋家子如何行事又如何被發現這部分劇情的描述幾乎為零,叫宋司謹連個參考都沒有,他隻能猜如果自己並不記得穿書的背景會如何做……可能會依照顏雪回要求的,在十四日上午將信放入段靈耀書房,也可能根本狠不下心做這種事,然後像現在這樣坐在窗邊想辦法……繞的宋司謹的腦袋要燒起來了,他隻能放棄用這個辦法思考。
冷靜,再想想,雲羲在原著裏根本沒出現過,他沒有考上探花,可現在他確確實實是探花,這說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宋司謹一邊走神一邊啃大拇指。
顏雪回說他在信國公府內有釘子,會一直盯著這裏的風吹草動,宋司謹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這人的反應有多快,但他不敢用娘親冒險,便隻能自己想辦法。
依顏雪回所言陷害段靈耀,宋司謹做不到,這件事大概率不會成功,就算命運可以改變,這次做成了,宋司謹也不忍心……他下意識回避了對某人單獨的不忍,隻說服自己是不忍連累無辜之人。
因為自己也是無辜者,明明根本不想摻和爭權奪位的事情,卻偏偏無可奈何,故而也就格外不忍。
但他同樣沒法拒絕顏雪回。
宋司謹從懷中掏出那封密信,摸了又摸,想了又想。要是十四日那日,自己假裝放了信,實則不放呢……唉,段靈耀聰明又敏銳,許是很快就能查出是誰想陷害他,宋司瑜是太子殿下的擁簇,一想就知道自己這個狀元弟弟有問題。
也許他會看在自己最終沒有動手的份上寬恕自己,但也許,他會像原著一樣遷怒自己直接活埋。想到段靈耀一直以來輕踐的態度和口口聲聲的威脅,宋司謹下意識咬緊了唇瓣。
罷了,娘親說過,要把人往好裏想,就算是段靈耀這樣的人……便當他會當真喜愛自己到願意寬恕吧。
可顏雪回那邊同樣不好應付。暗中謀逆這般嚴重的罪名,就算找不出證據,也會限製段靈耀行動來展開新一輪調查。這段時間裏顏雪回可動作的太多了,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好好辦事然後通過傷害娘親來控製自己?
宋司謹不敢賭,他向來猜不透人心。
越想越沒頭緒,越想越要絕望,他像一具毫無生氣的人偶一般安靜,片刻後口渴,想起來給自己倒杯水,雙腿又因長時間保持同個姿勢而麻木,於是一下絆倒地上。
宋司謹躺著不起,倒不是因為疼,隻是太過沮喪。
宋司謹抬頭看著上方的房梁發呆,心想,要是沒有這麽急就好了,要是再往後拖拖,多給自己一點時間想辦法就好了……拖!
對啊,既然兩邊都無法解決,那就先想辦法拖延。隻要拖得時間夠久,三皇子應該能發現不對,他那邊率先出手,錯漏不在自己,顏雪回就不會用娘親威脅自己了。
至於怎麽做才能合理拖延,還得再想想說法。
宋司謹獨自琢磨著,並未發現窗外遠遠站著一個人,原來是段靈耀正抱著瘦瘦悄悄看他。
段靈耀眉頭微蹙,下手越來越用力,瘦瘦不滿地叼了他一下,他回神,捏著瘦瘦耳朵自言自語:“你這畜生倒是悠閑,哼,一會愁一會笑,我就當真這麽招人討厭?顏雪回這個賤人,閑著沒事跟他說這些做什麽,難不成也想幫他離開我?做夢,這個賤人,肯定是嫉妒小爺我,啊呸!他手裏怎麽還有封信。”
瘦瘦:“喵嗚!”
一時出神,段靈耀又捏痛了懷中貓兒,瘦瘦掙紮著從他懷裏跳了出去,一腳蹬出在他手腕留下兩道腫脹的粉痕。
段靈耀卻顧不上教訓瘦瘦,轉身便招來了辛柏,他有事要叫辛柏去查。
——
黃昏已至。
段靈耀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進了屋,兩人安靜地坐在桌邊吃飯,就好像前一夜裏宋司謹沒有生病,沒有說那些傷人的話,段靈耀也沒有被氣到睡書房。
沉默在飯桌上蔓延,過了一會段靈耀按捺不住了,他往宋司謹碗裏夾了一塊燒鵝,故作淡定地說,“你嚐嚐,這個味道不錯。”
宋司謹本想裝聽不見,或者直接把這塊燒鵝挑出去,但他很快又想到,自己的想法不知能不能成,也許未來會有一線生機需要段靈耀的情分成全……如果隻有自己,放棄就放棄了,可還有娘親。
於是他夾起燒鵝,小小咬了一口:“謝謝。”
先前與人那般決絕,如今又要反複,心中莫名羞恥,宋司謹始終沒敢抬頭去看段靈耀的表情。
但他也不用看,因為下一瞬,碗裏又被塞進一大塊燒鵝。
段靈耀努力壓製聲音中的高興:“喏,喜歡就多吃點。”
接下來整頓晚飯,宋司謹都沒再自己夾過菜,他剛吃完一樣東西,碗裏就會被塞進另一樣東西,就好像段靈耀要把這段日子被宋司謹嫌棄過得他夾得菜全都補回來一樣。
宋司謹沒辦法,隻好埋頭苦吃。
“看來謹哥哥想通了。”段靈耀的語氣中,高傲裏帶著一絲忐忑後的放鬆,“就是說嘛,人家哪有那麽討人厭,明明最近都沒怎麽欺負謹哥哥了。”
宋司謹實在不知怎麽回話,便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吃飯。
吃到後麵宋司謹吃不動了,隻好捂著飯碗微微抬高聲音:“我吃飽了,小公爺,你快吃飯吧,不要管我了。”
段靈耀:“嗯咳。”
宋司謹不解地看向他。
段靈耀微微扭頭去看窗台上低垂的蘭花葉子,筷子攪著碗裏的白飯,一點一點往前推。
宋司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試探著,也往他碗裏夾了一塊燒鵝。
這一下便叫段靈耀露出燦爛笑臉,他拉回飯碗,緊接著又要把唇角壓下去,故作淡定地說了句:“這還差不多。”
宋司謹:“……”
吃完飯,段靈耀背著手在屋裏走了兩圈:“看在謹哥哥今天這麽識趣的份上兒,我們去花園散步吧。”
宋司謹遲疑了下:“好。”
段靈耀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看的宋司謹格外心虛。
難道自己表現的太過了?沒有吧,隻是吃個飯,散個步,這也沒什麽吧?
“怎麽了嗎?”宋司謹被他盯得實在疑惑,不禁開口詢問。
段靈耀下巴一抬:“沒什麽,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在花園裏慢吞吞轉了兩圈,段靈耀總是走著走著就忍不住蹦跳兩步,再一下子停住壓製自己,他左顧右盼著在原地等宋司謹跟上來,一會兒彈一片葉子,一會揪一片花瓣。等宋司謹跟上來了,再循環往複地繼續往前走。
兩人沒有多說什麽話,一種顯而易見的快樂在段靈耀身上慢慢蓬勃。
宋司謹看著他活潑的背影,越看越不是滋味,前方的少年明明先前還那麽蠻橫凶狠,即使笑著也充滿壓迫叫人反感,現在卻這副樣子。
宋司謹形容不太上來,隻感覺他這樣沒有之前那麽討厭,要是他真的隻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年就好了,可惜注定不可能。
夜深休息,宋司謹安靜地躺在床裏麵,段靈耀吹熄火燭,並排與他躺著。
躺了一會兒,一隻手伸了過去,輕輕搭到宋司謹的腕上。
宋司謹下意識往回收手,段靈耀便不滿地一下貼了上來:“你躲什麽,再躲小心我——”
囂張跋扈的小公爺下意識又要威脅人,但忽然間,腦海中閃過了宋司謹憔悴虛弱的模樣,以及那個厭倦無力的眼神。他說討厭自己的時候,是真心的,他看起來那麽疲憊痛苦,甚至都沒有了苟活的力氣。
本來以為他開始跟自己說話,甚至會發小脾氣,即使還是一副抵觸的模樣,但至少不會再傷害他自己。段靈耀想著,這樣也罷,天長地久,他總會想通,總歸要跟自己好好過日子。
結果昨天宋司謹竟被顏雪回引導到氣病……段靈耀便忍不住自我懷疑,他當真就叫宋司謹那般厭惡?動不動就討厭自己到生病,以後可怎麽辦?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爺承認自己有了弱點,他害怕宋司謹再視自己為無物,也害怕他再變回病懨懨的樣子。
他怕萬一逼急了,他當真放棄一切都要離開自己。
那天的宋司謹,委實嚇到他了。
況且他其實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謹哥哥的態度……今天,謹哥哥給自己夾菜了。
原來以前習以為常的好,在失去之後才知道其中滋味兒有多叫人不舍。
於是小公爺話音一轉,硬生生變成了:“小心我搶你被子。”
宋司謹無言以對,想了想,爬下床,從衣櫃中翻出一床備用的被子。被子展開,蓋到段靈耀身上,宋司謹踟躕著攪了攪手指,說:“多蓋點就不冷了。”
他又躺回去,半夢半醒間,有根手指悄悄伸過來勾住自己的手指。宋司謹蜷縮著翻了個身,沒有看到段靈耀大睜著雙眼,唇角翹著,盯著床帳看了整晚。
一是因為激動,二是因為熱的。
作者有話說:
本章節已修,從第50章開始修文,建議回去再看一下。
之前都怪我心軟,想著先讓他們甜一下,導致50章開始兩人的相處模式就有些奇怪了。
後來的讀者看到評論區之前的留言不要爭吵,很多都是評論的最初的版本。
修文的時候,我也猶豫了很久到底該怎麽寫,反複修改了很多遍,最終選擇了現在這個版本,眾口難調,我隻能盡力,很謝謝喜歡這個故事的大家,真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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