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明燭!床都被你弄濕了。”

是的,須明燭淋完雨直接躺**了。

身上的水漬在被子上格外顯眼。

“下來。”閔負雪聲音大了些,難得沒有和聲細語。

她在現實生活中就有點兒潔癖,沒成想在自己的小說裏也要忍受這酷刑。

不過這也怪她,誰叫她自己把人寫得這麽蠢。

從小沒人教導,沒人關愛,在深山裏自生自滅。

後來帶著麵具混跡於人類世界,即使偽裝得熟練,生活技能仍然少得可憐。

門此時被小二敲響,“小姐,水來了。”

閔負雪打開門,讓小二把水倒進木桶中。

她把須明燭從**拽起來,推進木桶,“你記住,以後沐浴再上床。”

她重新擺放了一套新的衣裳。

烏鴉色中藏著金色的花紋,開襟繡著龍紋,長袖中做了淺色內襯。

當然,重要的是耐髒。

須明燭乖巧地點頭,等她走後,才將濕漉漉的衣服脫下。

他的手中拿著她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水麵。

他的衣服上也沾了那種香味。

“真難聞的味道。”

他厭惡地盯著那坨衣服,調動妖力,一把火燒了。

閔負雪見房裏沒再鬧出動靜,暫時安了心。

她隨意紮起頭發,別了根木簪,便走到隔壁。

走廊未點燈,完全隻能透過月光摸清方向。

金玉堂的人亦在舒小姐的門前睡得七倒八歪,隻剩下一個守夜的。

她發現,這間客棧格外惹妖喜歡。

前幾天的肉泥,今天的魅妖,無不往這幾間房裏鑽。

閔負雪推開門,門簾之後,一位女子正在對鏡梳妝。

“公子,回來了?”女子撩了撩頭發。

“嗯。”她摸了摸散落的頭發,沒別好,總是容易掉下來。

女子正欲轉身,便覺身後一痛。

隻見一枚簪子正穿過她的心髒,咕咚一聲掉落。

她還未和閔負雪打照麵,就灰飛煙滅了。

“下輩子別幹壞事了。”她打了個哈切,重新要了幾桶水沐浴,就躺在這間房裏睡去了。

盡管兩次穿進自己寫的小說,但她本質上還是一個懶狗。

毀滅吧,這世界。

今天要累死她了。

一夜好夢,清晨的陽光照射在**。

**的人翻了個身,手耷拉在床沿。

沒過一會兒,就感覺有東西在手上爬動,閔負雪猛然睜開眼睛。

青綠色的蛇正吐著蛇信子,眼瞳瞪大瞧著她。

粗壯的身體纏繞在她腰間,尾巴搖搖擺擺。

須明燭他……不做人了?

她僵愣在**,揉了揉眼睛,仍然不可置信。

這世界終於癲成她看不懂的樣子了。

她小心翼翼把它從腰間弄下去,邊挪邊說好話。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專心致誌地挪動蛇尾,絲毫沒注意靠在門口的青年。

“你不許咬我啊。”

“須明燭,咬人變小狗!”

青年端著早飯,“咬人變什麽?”

閔負雪脫口而出,“變狗啊。”

他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是這樣?”

她下一秒反應了過來。

手上的蛇不是須明燭,是真的蛇!

兩眼一閉,正打算暈倒,卻硬生生被須明燭給搖醒。

“那是我今早撿的寵物,一眨眼沒看見了,原來是師姐幫我抓住了。”

“多謝師姐,現在,我又欠你一個人次了。”

“……”閔負雪把蛇一把扔他身上,“不用,看好你的蛇。”

青蛇搖頭擺尾地纏在須明燭的腰間,蛇信子也不吐了,一動不動。

她想起來了,這條蛇是須明燭未來的左膀右臂——元一。

一頭成了精的蛇,三年後得以化形。

化形後無惡不作,無辣不歡,愛把辣椒粉撒進喝水的井裏。

這對於飲食清淡的人來說簡直是噩夢。

閔負雪暗戳戳地用眼神刀它,在須明燭望過來時立馬收手。

她收拾好東西,吃了早飯,就帶上扇子去了青樓。

老鴇顯然對她有印象,好聲好氣招待著。

“小姐,可要聽曲兒?我們今兒個可新進了幾位公子,那身段……”

“不用。”她搖頭,依舊遞出幾張銀票,“我要見花霓。”

老鴇又猶豫了會,“這……”

但是為了錢,果斷狠下心,“就在院子裏呢,若是顧爺問起,你便說是花霓的姐妹,找她敘敘舊。”

閔負雪點頭,輕車熟路來到了院子裏。

她昨晚偷雞摸狗進來過,今天昂頭挺胸,大搖大擺進來還有點不習慣。

她看著東張西望的須明燭,內心長歎,看來不隻她一個人這麽想。

院子裏,二人琴瑟和鳴。

閔負雪扯大嗓門,“花霓,我來找你玩了。”

演奏到**的曲子忽然停了,停在了徵音。

閔負雪自來熟坐到二人身邊,不動聲色觀察著顧且吟的神情。

眉毛上挑,丹鳳眼微眯,滿是不耐煩,同時手掌離開琴弦,翹起二郎腿。

“是你啊。”花霓微笑著,本來依偎在顧魔王身上,如今一秒坐正。

閔負雪慵懶地扇著扇子,“我喜歡這兒的湖,就想來看看,如今一看,還是花霓更美。”

“百聞不如一見,這位就是顧小魔王吧?”

顧且吟聞言施舍了她一眼,“敢當著我的麵喊魔王,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人。”

“不敢,隻是傳聞聽得多了,有些許好奇。”

顧且吟隻覺得自己有一堆話想說,“是我強搶民女,還是砸爛藥鋪的事?”

“都有。”閔負雪思索著,“更多是你和舒小姐的事,他們說……你們曾有一段情。”

顧且吟大笑幾聲,眼神微閃,隨後抱起花霓,讓她能夠靠著自己。

“無稽之談,我和她不過是強扭的瓜,我心悅霓兒,別無二心。”

心虛和強調是說謊的表現。

閔負雪哦了一聲,上下打量著他,“接觸到顧公子後,我才知傳言的可怖,明明是溫和的君子,也被傳成了脾氣暴躁的小人。”

“嗯。”他閉著眼,拿起一旁的簫吹起來,“入局者,心不明,同時也無法置身之外。”

“小姐,你活不長了。”

須明燭的眼神瞬間鎖定在他身上,手上的動作被閔負雪製止。

他不理不睬,自顧自的說,“你聽過魔王娶親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