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往右走五裏是一座墳山。”
“墳山裏有一條人為開墾的小道,每到月圓夜,那條路都會燃起鬼火,紙錢紛飛。”
“點睛的紙人會在百花宴這一天來到禹城,搶走身上有奇香的女子,把她塞進喜轎裏。”
“魔王會娶她做新娘,而百花宴結束後,新娘會被送回來……”
顧且吟繪聲繪色的描述停止了。
閔負雪聽得正起勁,“後麵新娘會怎麽樣?”
“轎子扔了,不載人,新娘坐在花瓶裏,紙人捧著她回家。”
這就是魔王娶親的故事。
一個在禹城流傳了幾年的忌諱,談之色變,卻被顧且吟完整地講述出來。
他仿佛深入調查過,每一位受害者都知曉,字裏行間流露出憎惡的情緒。
不止如此,閔負雪捕捉到了顧且吟話中的關鍵字眼。
身懷異香。
這和她現在的狀況一樣。
她的香來自於花霓。
那花霓在魔王娶親的傳言中扮演什麽角色?
為什麽顧且吟要將這話告訴她?
閔負雪藏在心底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百花宴是哪一天?”
她等不及要去會會所謂的魔王了。
是人是妖,一試便知。
聽了她的提問,顧且吟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拿起茶盞替花霓倒著茶,“三日後就是百花宴了。”
他不知道花霓用了什麽辦法才將香味轉移,不過……
這個插曲不妨礙他們的計劃。
他的故事講完了,閔負雪就告辭了。
她帶著須明燭到了烏黑的小巷,手一揮,二人的模樣就已大變。
赫然易容成了拿著吊錢,麵容滄桑的中年婦女和裹著頭巾,膚色白皙,但是臉上有傷的少女。
須明燭:“……”
他艱難地開口:“我也要變成女人?”
“當然,我們要一起探案。”閔負雪特意從儲物戒裏摸出來鏡子遞過去,“看看你臉上的細節,我捏的多好。”
“嗯……很漂亮。”醜得須明燭不想再多看一眼。
兩人來到了舒府外。
據她在老鴇那兒得到的消息,舒府最近要招收數名家丁。
其中正好有廚娘的職位。
她們正好可以試一試。
“還有沒有人報名!”
“我數到三,時間就截止了。”
閔負雪一秒從角落裏竄出來,舉起須明燭的手。
“舒老爺,還有我們!”
她們演的是鄉下剛進城謀生的母女倆。
劇情她已經想好了。
生父酗酒成癮,墜湖而亡。
後來母親再嫁,不曾想繼父好賭,掏空了家中積蓄,繼父欲把她賣給村口的那個傻瓜當媳婦兒。
母親不得已才帶她外出謀生。
“舒老爺,要咋子樣才能報名咯?”閔負雪低著頭,怯生生躲在母親身後探頭。
說出的話帶著一股子鄉音。
管家瞧著兩人,心中不屑一顧。
衣衫不合身不說,還滿是補丁。
甚至連舒老爺都不認得,一點兒見識也沒有。
鄉下來的土鱉,想著也沒有勝出的機會。
不過被喊老爺……真爽啊。
管家和顏悅色道,“先到我這兒簽字領一塊木牌,再跟著小順子走,會有專人負責選拔。”
管家遞紙筆遞到一半,硬生生被閔負雪搶走了,活像餓鬼撲食。
兩人趕緊填了名字,領著東西就跟著小順子來到了擺放許多鍋碗瓢盆的空地。
早早就有十幾個人站在了這裏。
而他們需要在這些人裏脫穎而出。
第一關,大廚爭霸。
一排排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材。
這關隻有一個要求,做出讓老師傅滿意的食物。
在這一關的角逐裏,須明燭憑借對食材的熟練把控,做出了一盤精美的菜肴,出足了風頭。
閔負雪在現實生活中沒怎麽下過廚,這個大鍋更是不會用,隻好悄悄作弊,拿了個中規中矩的成績。
接著的四五關都完美通過。
她本以為這樣能上任了。
結果管家讓他們先回去等通知。
閔負雪隻好留了客棧的地址,可憐兮兮道:“管家老爺,有消息了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哦。”
“我和娘的盤纏隻夠住在客棧三日了。”
剛說完,她的衣角被須明燭扯了一下,對上他的眼色,她疑惑地歪頭。
這一瞧,看見了路過長廊的黑袍人。
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要快,她看見人的那一瞬間就追出去了。
獨留下管家和須明燭大眼瞪小眼。
管家也反應過來了,語氣急促、急躁,“看你養的好女兒,不愧是鄉下來的,不懂規矩,若是衝撞了老爺夫人……”
“連累到我,你們真是死不足惜!”
他急得邁出左腳,正要追,就被須明燭拉住了後領。
四目相對——
須明燭的眼瞳中出現一圈圈漩渦,像海一樣深幽,層層疊疊的藍色在一起,格外漂亮。
“她有些不舒服,去如廁了。”
管家癡癡地點頭,機械重複,“她有些不舒服。”
等人說完了,他便從兜裏取出皺皺巴巴的樹皮,遞給管家。
“老爺,我和阿雪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麻煩多擔待。”
管家低頭接過他手中的樹皮,嘴角慢慢咧上去,像彎鉤。
“那是自然。”
他把手中的兩個木牌打了一個勾。
隨後遞給了身後的下人,叫他們帶到老爺書房去。
這被人操控的詭異一幕,下人仿佛什麽也沒看見,順從接過,走遠了。
管家隻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回過神來,須明燭早已不見了身影。
這邊追著黑袍人遠去的閔負雪來到了一間簡陋的柴房。
門口有兩隻狗一左一右守著,正在啃食著肉骨頭。
黑袍人摸了摸狗後,又輕念著一句咒語,接著消失不見。
隻剩下兩隻狗對著空氣狂吠。
“有意思~”
閔負雪整理著因為跑得匆忙而亂糟糟的發型。
她拿出係統獎勵的紙筆,趴在樹上速寫,畫下了這間柴房。
以及來到這兒的路線。
等做完這一係列的事情,她才走到茅房,把身上的隱身符摘下來。
幸好從始至終都沒人注意到她。
閔負雪馬上向一旁打掃的下人問路,“姐姐,請問怎麽出府呀?”
“我是來選拔廚娘的,剛才鬧肚子,和我娘走散了,不知道怎麽出去……”
女人正想指路,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來者帶著麵具,眼神犀利像刀刃,腰間佩劍,掛著金玉堂的招牌劍穗。
——啪。
她手中的掃帚掉在了地上,顫顫巍巍地撿起來,立馬背過身低著頭顱,不敢直視乾坤手。
將其他人都當做背景,乾坤手走到閔負雪前麵。
眼眸深邃,鼻尖微微一嗅,若有所思。
“正好順路,我帶你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