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話是這麽說,回到客棧後,須明燭沐浴完就從窗戶爬了進去。
閔負雪隻好把被子攤在地上讓他睡。
夜深人靜,月亮悄悄爬上樹梢,已到醜時。
兩道身影在青磚紅瓦上穿梭,最後停在了舒府的後門。
一人先問:“如簾失蹤的事你確定跟舒府有關?”
“嗯。”顧且吟警惕地環顧四周,從玉瓶中拿出一點金粉,撒在了台階處。
金粉漂浮在空氣中,變得透明。
這是顯化鱗,專克邪祟的歪門邪道。
兩日後的百花宴上,凡是參與了魔王娶親的人,都會被標記上。
以防萬一,他在熱鬧和自己懷疑的地方都撒上了。
他身後的男子攬著他的肩膀,腳邊耷拉著幾條尾巴。
男子緩了口氣,想起剛才‘舒如簾’遞給他東西的模樣。
“多虧金玉堂二把手死了,那小丫頭才能趁他們散亂時,從乾坤手眼皮底下偷走顯化鱗。”
“不然,就憑金玉堂那天羅地網,我們不知猴年馬月才拿得到。”
尾巴隨即戳了戳顧且吟拿著玉瓶的手。
顧且吟立馬敲了他一拳,“花霓,收起你的狐狸尾巴。”
沒意思——他心裏頭念叨著,卻飛簷走壁和小魔王一起回了青樓,換回了花魁裝扮。
任他們擠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第一名樓的花魁不僅是男子身,還是隻狐狸。
那大鬧客棧,殺了店小二的‘舒如簾’是貼身保護小姐的暗衛。
這盤棋……終於要明了誰贏誰輸了。
黑夜的馬車款款向前,白晝降臨。
閔負雪不出意外又看見了睡姿淩亂的蛇,它的頭靠著蠟燭,尾巴卻吊在房梁上。
須明燭坐在桌上用著早飯。
擺在枕頭邊的留言鏡響了起來。
閔負雪接起,走到桌子邊。
明媚昳麗的花海中,大師兄正拔起一麵旗幟。
黑漆漆的霧氣縈繞在旗的四周。
一陣刺目的光閃過,傳來青燈的聲音,“你先不要感到奇怪。”
“我們確實是在北苑城找到了引妖旗,你師兄正在銷毀它。”
“但是,它的陣眼在禹城,得麻煩你去一趟。”
閔負雪咬著包子,“知道了。”
引妖旗已毀,那青樓的陣法就不堪一擊了。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子,提著須明燭就趕到那處院子。
湖水稍微渾濁了些,黑色若隱若現。
她從假山邊上抬起一塊巨石,砸向陣法中心。
如煙花一樣炸開。
“誰——”
房內傳來兩道男聲。
閔負雪跑路的步伐頓住了。
她知道引妖旗引來的魅妖從這兒出去,但是誰告訴她——
花霓的房裏怎麽倆男的啊!
她腦子裏閃過了許多廢料,還是屈服於好奇心,於是先他們一步,閃現進了屋。
想象中的**畫麵沒有出現,反而是一男一女正匆忙地收拾桌子。
桌上擺的正是禹城的地圖和一張人像。
人像正是她的臉,邊上大寫著新娘二字。
她在舒府畫過的房子也出現在了圖紙上。
但是他們的更詳細,房中的構造和陣法所在地揭露的一清二楚。
閔負雪輕輕吹了口氣,幾張圖紙就飛到了自己手裏。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拿著我的畫做什麽?”
她主打一個惡人先告狀。
顧且吟沒料到這突發狀況,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還給我。”
閔負雪哦了聲,“我可以還給你,但接下來我問的問題,你們要實話實說。”
“你說呢,花公子,花狐狸?”
她調笑似的看著那個‘女人’,隨後被走進來的須明燭擋住了視線。
她扒拉開他,手卻被他握住了。
表麵上恩恩愛愛,難舍難分。
實際上,須明燭從畫裏的房子的門口的狗盆裏又發現了他的東西。
一個碎成了豆大點的吊飾碎片。
他養母送給他的禮物,同時也是遺物。
花霓見這人識破了,也不裝了。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們有問題的?”
閔負雪不假思索,“剛才。”
“你的狐狸尾巴沒藏好,漏出來了。”
花霓果斷看向自己的腳,果然,看見了一小撮毛茸茸的尾巴邊。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癱倒在**,好像沒骨頭的生肉。
“顧且吟,我就說了我這個智商不能跟她演。”
顧小魔王無語凝噎,“你想知道什麽?”
“我貼的追蹤符誰解的?”
花霓道:“小爺。”
閔負雪扔了張圖紙給他,“謝謝你啊,讓我刨出了兩具屍體。”
“香是誰轉到我身上的?”
還是花霓:“禮尚往來,送你的見麵禮。”
閔負雪把自己的人像撕了一半給他。
“你們在查什麽?”
顧且吟這回終於有話說了。
“查魔王娶親。你手中的圖紙上畫的柴房,是‘紙人’通往城外的路。金玉堂你知道吧,在某些人心裏臭名昭著的存在。”
“他們和舒府勾結,冒充魔王,百花宴上抓女人,捉男人。”
閔負雪接上他的話,“男人挖心,女人砍去四肢?”
“不,少部分女人的屍體會留下,大部分女人……隻會殘留帶血的衣服。”
閔負雪提問,“我還有一個問題,他們隻在百花宴動手?”
“嗯。”
她若有所思。
四大宗門的兩人死前看到了乾坤手。
那小二……看到了什麽?
顧且吟神情嚴肅,“我最開始隻是為了找如簾失蹤的真相,幾年下來,我們越查越驚心。”
“如果你想查禹城的事,得快點了。這次百花宴,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動手了。”
“‘舒如簾’說,他的仙丹……要練成了。”
閔負雪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很快想起來客棧的少女。
顧且吟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現在的‘舒小姐’是她的暗衛,是我拜托她潛伏在舒府的。”
“……”
行,原來這幾人組成的形狀壓根不是三角形,而是四邊形。
真假舒小姐×偽裝假戀人。
不過……
她拉起躺屍的花霓,捏了捏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尾巴。
毛茸茸的,格外舒服。
花霓卻炸毛了,“你幹什麽!”
“我隻是想起,有一個人要我找隻狐狸,會不會就是你呢?”
花霓沒好氣道:“怎麽可能找我啊,除了如簾和顧且吟,沒人知道我是狐狸。”
“她在哪兒?”顧且吟迫不及待問。
隻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可能會放棄。
這些年,他找遍了許多地方,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
“不記得了。”
“……”
須明燭把閔負雪從原地抱起來,放到門口。
一隻狐狸怒出尖牙,從床榻上蹦得三米高。
“你這個人類欺人太甚!”
閔負雪扔了個辣椒在狐狸的毛發上。
“元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