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李文歸搖搖頭笑了，說：“你還是低估麻子了！聽我跟你分析分析。麻子開業以來，啥時候高價收過精品土豆？就今年吧，為什麽？

“很簡單，他在搶我們的市場！今年幹旱了，他知道我們無法收齊五千噸土豆，所以……既然是搶貨源，那麽，你覺得他會是為了錢嗎？不，是為了惡心人的！

“他想讓所有人看看，我李文歸堂堂一個大企業家，竟然也有失信的時候！失信，對一個生意人意味著什麽？要付出代價的！光違約金就50多萬，不小一筆數字啊！

“麻子希望你出血割肉，看著你疼得哇哇叫喚，他便開心了，目的也達到了！你不要反駁，我不會接受，因為我一直給你強調過，麻子是個小人！既然是小人，哪有按套路出牌的道理？所以，求他就是自取其辱！”

李文歸說完，崔龍長歎一口氣，他覺得李總分析得很有道理，他無法反駁。歎氣，是無可奈何，剛才僅有的一線希望，一下子灰飛煙滅了。

最後，誰都沒有去求誰，誰的日子照樣過，隻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就這樣，最後，李文歸被逼無奈，隻得硬著頭皮給對方支付違約金。50萬元，不是一筆小數字，但在信譽麵前，他覺得那又不值得一提。

李文歸的“傲慢”，多少讓麻子心有不甘。他不希望李文歸能出更高的價格收購回去，隻希望他能在他麵前低一次頭就足夠了。

隻要低頭，他便會把貨源平價賣給他，可惜一直等到最後，也沒等到他登門乞求。

不過，聽到他賠付了50萬元的違約金，他心裏覺得蠻爽的：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也有失手的時候？嗬嗬，真是天助我也！

通過這件事，崔龍對人性的了解，越來越深刻了。早些年，一個人行走江湖，挑擔做貨郎的時候，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善有惡，但他總覺得，人性是向善的。

直到今天，麻子的所作所為，徹底顛覆了他的三觀：一個人一旦壞起來，連上帝都救不了！一個人的壞，不隻是後天環境影響的，主要是與生俱來的，也就是說，壞是因為有壞的基因所致！

正聊著，突然李文歸的電話響了，原來是在國外工作的李先棟。

李家二公子張岩見過兩次，個頭不是很高，但身體很胖，下巴留有一撮小胡須，為人謙虛低調，說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

張岩安靜下來，隻聽李文歸親昵地喊了聲“二娃”，他瞬間反應過來，那便是二兒子先棟打過來的。

為了不打擾父子間的對話，張岩站起來欲回避一下，李文歸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來，不影響的。張岩隻好輕輕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看起來。

電話裏，聽李文歸回答的內容判斷，老二先問了父親最近忙不忙？公司運轉是否良好？李父回答說一切都好，這段日子消停下來了。

老二又問：最近國內疫情形勢怎樣？是不是像新聞裏說的，管控鬆懈了，接近於放開了？

父親回答說：你也關注新聞了？是的，前段時間國家衛健委發布了“新十條”，後麵緊跟著取消了行程卡。此後，整個形勢一下子緩和了許多，大街上，隨處可見自由的行人。

還有，在遠處打工的年輕人，農民工，都陸陸續續回家了。車站、村口，不再設卡檢查健康碼和測量體溫了，總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責任人！

第三個問題：老二說，年底他就要回老家發展了，心意已決。媳婦在北京也催他很久了，小孫子目前由老丈母娘幫忙照看，他也想孩子了。三年疫情，才慢慢發現，社會主義國家的製度優勢很多。

父親笑著回道：“你小子，早該回來了。如今學業有成，是該回國建設家鄉，報效祖國了。雖然眼下工作不錯，薪金也高，但說實話，咱不缺那點錢，要從長遠考慮。

“孩子，你可要知道，貧窮落後的老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公司也需要轉型升級，需要你帶它發展壯大。現在是年輕人的社會，我年紀大了，思維守舊了，讀書不多，怕是沒有更多精力跑下去了！

“辛苦了一輩子，操勞了一輩子，確實想歇歇了，帶著你媽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誰也說不清楚。快來吧，你一來，我就能見上小孫子了！”

說到這裏，不知道李先棟說了什麽，李文歸是這麽回答的：“那好，能來就盡早來，疫情才初見成效，說不準政策啥時候有變，我擔心到時候不光是機票漲價的問題，怕是一時半會不能順利到達。”

說完，李先棟應該是問他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

李總說了實話，他笑著說：“今晚啊，嘿嘿，我們在鬧騰呢！”他看了一眼張岩，張岩點點頭笑了。

“這一年來，因為疫情影響，好久沒鬧騰了，大家都忙著生產，身心疲憊，我給員工們準備了些酒水，此刻還在食堂的KTV放飛自我呢！”李總說。

說完，父子倆簡單寒暄兩句就掛了。

掛了電話，李文歸主動開口，他說：“小張，聽出來是誰沒？我兒子李先棟。趕年前他就回老家了，以後再也不去國外了，打算在國內發展呢！他說，疫情三年，國外的環境讓他受夠了，想想還是祖國安全！”

張岩微微一笑，說：“李總，二哥的事我聽說過。五年前，您生病的時候，他來看過您一次。那次，您就想借病為由給他讓出公司的第一把交椅，結果二哥不情願。

“為了照顧您，他在公司待了小半年，算是體驗了一下。那半年裏，聽廠裏的老員工說，他進行了一係列的改革和整頓。到後來，公司存在的一些弊病和問題，都被他清理幹淨、扭轉風向了，是嗎？

“剛在電話裏，我沒聽錯的話，二哥是來家鄉發展，接替勝利公司的，對嗎？那太好了，一個海外的留學生，學業有成，回家建設家鄉，回報社會，真是可喜可賀啊！未來，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又是一番新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