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龍點點頭，接著說：“不過現在想來，那次失利，也有好處，是老天爺給咱提了個醒，包銷模式不就跟著開始了麽！”

“嘿，包銷模式，是個好主意！可當初沒有聽你的話，這不第一年就失利了，一次性虧了700多萬，奇恥大辱啊老弟！”提起這件事，李文歸沉靜下來，陷入了沉思。

“七……七百多萬？這麽多嗎？”一旁的張岩大為震驚。

他很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怪事，竟然讓一個經驗豐富的生意高手一下子掉進了萬丈深淵？

見張岩這般驚訝，李文歸看著他微微一笑，說：“做生意，就如同闖江湖，踩鋼絲，一不小心就會一敗塗地，東山難起啊！”

本來下來是要喝酒的，但這個話題被提出來了，時間剛好發生在2002年。李文歸想趁熱打鐵講給張岩，他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氣喝下去。

在張岩看來，李總像是口渴了，拿啤酒潤潤嗓子。

放下杯子，李文歸說：“張岩，走，後麵坐，聲音小一點，順便我給你把這段故事講了。”

張岩見狀，連忙推辭，他說：“李總，改天再說，您好好玩一會兒，時間也不早了，過會兒大家就要散場了！”

李文歸已經站起來，他大手一揮，說：“走，後麵去，前麵太鬧！講講過去，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激勵，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嘛！”

張岩隻好讓座，崔龍也跟著坐到了後頭。

李文歸給自己和崔龍點上煙，他告訴崔總，說，老弟，你困了就回去休息，我沒喝酒，毫無困意，感受一下年輕人的熱鬧。

崔龍說，大哥，您講吧，我靠在椅子上歇會兒。我在，故事講得可能更真切一些。

李文歸嗬嗬一笑，說：“怎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張岩麵前吹牛呢？沒有的，我告訴張岩，我李文歸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是靠兄弟們和父老鄉親幫忙了。”

崔龍不再搭話，靠著椅子閉上眼，像是睡過去了。

李文歸抽著煙，沉思了片刻，應該是在回憶曾經的往事，到底該從哪裏講起？

半晌，煙抽了一大截，他才開始說話了。

時光回到2002年春天。

清明過後，臨近土豆種植的時令。龍窯鄉，下屬幾個行政村來了幾位陌生的麵孔，他們態度和藹，見著男主人就主動遞煙，很是熱情。

當地的村民有些疑惑，便問他們是幹什麽的？

崔龍也參與了，他問鄉親們，知道李家崖的勝利公司嗎？

村民一笑，說：“那怎麽不知道呢？咱龍窯鄉唯一的鄉鎮企業，很有名的。”

崔龍說，我就是那個公司的一位負責人，這次來呢，是給你們一個驚喜的。

“什麽驚喜？”村民問。

崔龍說：“我們此行是想跟農戶簽訂一個土豆銷售合同的。”

“土豆銷售合同？怎麽講？第一次聽過！”村民對這樁新鮮事聞所未聞，根本不理解到底什麽路數。

崔龍解釋說：“老鄉，是這樣的。你們隻管好好種地，土豆成熟了，不再需要你們累死累活地親自拉去賣了，我們會派人開車上門收購的，你說方便嗎？”

村民一聽，還有這好事？他們再三確認：這是真的？那需要運費嗎？

崔龍擺擺手，說：“不要。這還不算什麽，更讓你們想不到的，是可觀的價格。我們簽訂合同，價格也寫得明明白白，比往年要高出幾毛錢，反正穩賺不賠。就算土豆豐收了，市場價格低了，我們是不會跟著降價的，這是對你們的保護。”

聽崔龍這麽一說，一些圍觀的農戶一臉疑惑。他們覺得勝利公司是不是在耍什麽手段？哪有這樣的好事，土豆上門收購，價格還有保障，腦子進水了吧！

崔龍沒有生氣，耐心地解釋：“老鄉，知道勝利公司的老板是誰嗎？”

他們脫口而出，說：“叫李文歸嘛！”

“對，了解過李文歸是怎樣一個人嗎？”崔龍繼續問。

“知道知道，他爹是個大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文歸也是個好人。這些年，他把老家的土豆生意做大做強了，我們這些農戶也跟著受益了。”村民笑著說。

“那不就對了？還懷疑什麽？李文歸這麽一個大老板，身價千萬，他坑誰也不能坑了父老鄉親啊！你們說是不？若真是他這麽做了，以後，在龍窯街上，他還怎麽立足，怎麽發展，怎麽生存？

“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嗎？實話告訴你們，去年，不是幹旱減產了嘛，一時間土豆成了搶手貨。勝利公司跟外地商人簽訂了一個大合同，結果由於經銷商前來瘋搶，造成公司沒有完成收購任務，最後賠了人家50多萬。這事都聽說了吧？”

鄉親們說聽說了。講到這裏，他們大致聽懂了，簽訂合同的主要目的，無非是事先搶占貨源，以防不測。這其實是一件好事，不僅讓利農民，也保障了企業的利益。

他們聽明白後，終於釋懷了。見大眾都接受了這一做法，崔龍喊來村裏的村長，跟他再解釋了一遍。

聽後，村長很高興，他緊握崔龍的手激動地說：“李文歸我了解，他爹更清楚，是個大善人。我相信，勝利公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定不是靠著坑蒙拐騙發展起來的。這事我看好，我會發動村民簽單的！”

很快，這個村子搞定了。崔龍又去了下一個村子，跟村長說明了來意，講清了簽約的好處，他們覺得這是好事，就一口答應了。

跑了兩周時間，前前後後合計簽約了十萬多畝的土豆訂單。這樣的戰績令李文歸很滿意，如此大的體量，貨源一定能夠保證。

他算了一筆賬，以往年出產數據，按照最低畝產兩千斤土豆計算，十萬畝種植量就能保障二十來萬噸土豆的供應量。

而有了這二十萬噸土豆，要是行情好的話，他怎麽也能賺個四五百萬！真是絕了，想想都開心。

2002年，大西北降水量不錯，各類種植物漲勢喜人，包括大片大片的土豆，葉子碩大，杆子修長，花期來臨，遠看白茫茫一片，小小的山村，成了令人心醉的花海。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這一次，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