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卓艾蓴
病人有危險,女醫生心中馬上本能的閃過這個念頭,再看病人果然麵部僵硬,嘴巴無意識的抽蓄,明顯呈現出髒器衰竭的臨床症狀。
“病人心跳三十三,體溫三十五,呈現原創xing髒器衰竭,一希頓心髒急救劑心動脈直接注.shè……”沒耽誤一秒鍾時間,女醫生表情緊張,但卻非常專業的做出了急救,同時將治療步驟清晰敘述出來,用白大褂裏的錄音筆記下。
可惜藥醫不涅盤病,最終女醫生還是沒能挽救瀕涅盤的許道巫的生命,在單人艱難的用心髒起搏器進行了幾次電擊搶救後,心電監控儀屏幕上跳動的波浪變成了直線,代表病人心髒跳動的嗶嗶聲聲,也變成了冷酷的長鳴。
最後的努力宣告無效,女醫生看著許道巫大睜雙眼,滿是懷恨、遺憾、涅盤不瞑目的表情,沉默片刻,無力的看了看腕間的手表,語氣低沉的說道:“十五點二十八分,病人涅盤,涅盤因內髒大麵積出血,導致髒器急衰竭,完畢。”
之後她慢慢走到呆如木雞的許乾銘麵前,語氣抱歉的說道:“我很抱歉,但我已經盡了全力……”
說到這裏,女醫生看著痛失至親的病人親子,突然感到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走出急診室裏屋,當著許多病患的麵,朝急診室主任咆哮道:“那個車禍病人已經涅盤了,他有一個孩子,大約十六七歲還是少年,現在已經失去了父親。
而本來如果不是要等該涅盤的手術簽字,病人還有幾分生存的機會。
沒有護士,沒有助理醫師,甚至連一名護工也沒安排,整個急救室就我一名剛取得職業醫生執照的新手醫生負責。
我簡直難以相信這裏是一座為四十萬人服務的正規急救醫院,你們是在草菅人命知道嗎,是在草菅人命!”
急診室中一片安靜,急症室主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喊道:“卓艾蓴醫生,你可不好講這麽不負責任的話,啥子叫草菅人命,我剛剛就說咧,病人家屬一到就簽字,簽字就進手術室,誰讓你自己逞能搶救地。
我看你才是草菅人命。啥子正規急救中心,做美夢呢,咱縣上醫生少,護士少,就著艱苦條件。也不是我請你來地,是你這星火國洋學生上杆子要求,一定要來貧困地區醫院實習,一定要來貧困地區醫院實習,結果被塞來了咱醫院上。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在“華中醫療慈善總會”捐助的那台高級呼吸機、心電監控儀,咱縣醫院根本就不會接收你。
來了你就“得得得、得得得……”這不符合要求,那不符合規定,我早就忍不住了,咱這縣醫院還不算是真正貧困地區醫院,你都這多意見,要真到了山溝溝的醫院裏,還不翻了天。
今天要真因為你的話引起了醫患糾紛,影響了急救室的評先樹優,我可,我可,我,我氣煞我了,我這就給李院長打電話,誰願意伺候你誰去伺候……”
急診室外間屋因為許道巫的涅盤吵得熱鬧,裏屋中身為事件最重當事人之一的許乾銘卻始終一動不動、一言不。
直到同來的常克天,拍拍他的肩膀,同情的低聲說:“山蟲子,你阿爹去了,想哭你就哭出來撒,不要憋在心窩窩裏,長病。”許乾銘才猛然癱軟到了地上。
看到許乾銘突然跌倒,常克天慌張的跑出急診室裏屋去喊醫生,而僰縣人民醫院的急診醫生們也以最快的度衝進裏屋,手忙腳亂的搶救著許乾銘。
而此時的許乾銘雖然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外部感官也仿佛全被奪走,但他的頭腦卻無比清醒。
以前被強迫背下的巫咒,默畫的符文,吟誦的咒語全都清晰的在記憶中閃現出來,在眼前飄來飄去,不斷濃縮參雜在一起,又慢慢消失,最後隻剩下了一段巫咒。
那段巫咒成形的同時,許乾銘突然全身一陣酥癢,血肉中滋生出一種奇妙力量,嘴巴裏的上顎部位也鼓出了一個綠豆大小的肉瘤。
之後他血肉中的力量時隱時現,肉.瘤也鼓出、消失、消失、鼓出反複不停。
而當許乾銘血肉內的力量出現,上顎肉.瘤鼓出時,圍繞僰縣方圓百裏的山間叢林中便有無數蛇蟲四處亂竄,有些竟成批成批的爬上了村間小路,或者嚇得行人哇哇大叫,或者被機動車碾成肉泥。
不知過了多久,血肉中的神奇之力和上顎的肉瘤終於穩定下來,不再消失,許乾銘緩緩睜開了眼睛。
牆壁斑駁的單人病房中,充斥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看到病**的許乾銘睜開了眼睛,卓艾蓴關切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大名許乾銘,小名山蟲子。”許乾銘脫口而出聲音沙啞的回答。
卓艾蓴又伸出四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四。”
“太好了,你的神誌清醒,沒有太大問題。許乾銘,嗯,許乾銘先生,你已經十六歲了,到了華國拿護照的最小年紀,可以被人尊稱為‘先生’,作為男子漢,你必須堅強,接受現實……”
“我阿爹涅盤了,我知道,沒關係。”許乾銘語氣木麻不覺的說。
卓艾蓴一哽,臉上露出憂慮的神情說道:“許乾銘先生,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麽。
我跟導師工作時,看過很多和你有相似經曆的人,在事情生的最初階段,他們有著和你相似的態度。
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這麽簡單,必要時你要把情緒宣.泄.出來,奔跑或者吼叫、痛快的哭啼會很有用,記住,堅強並不是壓抑。
如果你以後需要傾述,可以打我的電話,或者來找我,最近半年時間,我都會在這座醫院實習,我的電話是187……”
“謝謝。”許乾銘顯然不太習慣別人的過分關懷,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說。
這種情況下,卓艾蓴也隻能點點頭,走出了病房。
“嘖嘖真是個好醫生,聽說是外星大學裏學出來的,因為啥星際醫療援助項目,自願到咱這山旮旯來實習,就是不一樣,”目送卓艾蓴離開,一直陪在許乾銘身邊的常克天稱讚了卓艾蓴一聲,隨後看著許乾銘擔憂的說:“山蟲子你沒啥事吧,那不舒服就說,咱趕快治?”
“沒啥克天叔就是心裏有點難受,挺過去就好了,”許乾銘從病**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說道:“這地處我不想呆,咱回家。”
“醫生說是得留院觀察,不用花錢,那個卓艾蓴醫生一鬧,縣醫院可緊張壞了,剛才你沒見著,副院長都來了……”中年漢子勸了許乾銘一句,但看到他堅持的目光,想到醫院是他的喪父之地,歎了口氣改口說:“那行,咱走。”
叔侄二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出了病房。
醫院走廊人生鼎沸,看病的、住院的、拿藥的、陪護的吵得人頭痛,尤其對身體還很虛弱的許乾銘更是一種折磨,直到出來醫院大樓,他才覺得輕鬆了許多。
這時已經是夜晚時分,天氣清冷,走下台階後,許乾銘突然問道:“克天叔,劍毒木還等著咱嗎?”
“等著咧,就是小軒那些毛孩子在醫院鬧了一陣先走了。
山蟲子交精有監控,是你阿爹翻欄杆子橫穿馬路被出租車撞地,責任一人一半,這還是因為汽車撞行人。”中年漢子聲音低沉的說。
“嗯。”
“說起來也巧,撞你阿爹的出租車,打車的不是旁人,就是咱村中學裏的星火國老師,聽說也在這裏住了院了。”
王家村前些年不要說是中學,就連小學也被靠近鎮駐地的三家村給合並了,娃娃們上學要走十幾裏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