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途中,孟辰軒和幺幺一路心情都非常地雀躍。

兩個小家夥臉上輕鬆的喜色,衝散了孟雨萱心中不少的擔憂,她之前還擔心,他們會對長途跋涉的路途很不適應。

“姐,我剛才看到洵州的地界牌了,咱們是要到家了嗎?”

孟辰軒驚喜地放下車簾子,擋住了外麵白晃晃的日光。

孟雨萱給他和幺幺剝了一個橘子,掰開兩半之後,分別的遞給彼此:“是,快到了,不到半日,就可回老家了。”

“耶,太好了!”

看得出,孟辰軒對回鄉這件事,很是歡喜。

甚至都沒有追問任何關於裴嘉胤的事,以前還動不動就‘姐夫長,姐夫短’的。

來到家門口,看到門匾上的‘孟宅’兩個字,在歲月的侵蝕下,字跡已經愈發模糊,門上的大紅色油漆,也幾乎褪去了一大半。

推開大門,孟雨萱做好了裏麵都是野草的準備,不料裏麵也就是蕭瑟了一些,卻還挺幹淨。

仿佛是有人,偶爾過來打掃一般。

正疑惑,身後傳來一身動靜:“你們是誰啊?”

孟雨萱轉頭,一個身穿靛藍色衣裳的中年女子,正疑惑地打量著他們,當看到孟雨萱後,中年女子驚喜又不敢確定地上前:

“你是,雨萱?”

“是,是我,三嬸子。”

這位叫三嬸子的,原是孟雨萱的閨中密友,後來都嫁入了孟家。

雖非正兒八經的妯娌,也算是親戚。

三嬸子高興得近乎語無倫次,她拉過孟雨萱的手,再看看一側的小男孩:“那這就是辰軒了吧,這位是……”

她不解地看向幺幺。

孟雨萱解釋道:“算是親戚也是親人,她叫幺幺。幺幺這是三嬸子。”

“三嬸子好。”幺幺乖巧地喊人。

三嬸子高興壞了,見孟雨萱看似雖然憔悴了一些,可長得很是水靈,想來這些年,也沒吃太多苦。

“快,快進去。”

三嬸子領著他們進屋,隨後提到了孟雨萱離開之後的一些事。

她才知曉,這個家能維持今日這般,少不得親戚朋友的幫忙照看,若不然,這屋子裏的東西,怕是被小偷啊乞丐啊,也都拿走了。

一些桌椅看似不那麽值錢,可天冷了,要是乞丐進來住,很可能當柴火給燒掉。

孟雨萱甚是感激這些老家的親戚。

安頓好之後,她還特意邀請了幾個照料過她家房子的遠親吃了頓感激飯。

大家見孟雨萱出落的水靈,孟辰軒也溫文爾雅有涵養,都很是欣慰……

宴會結束後,三嬸子喝了一點酒,在眾人離開後,她拉著孟雨萱的手說話,說著說著,便哽咽了。

“你娘,若是知道你跟你弟弟,長大了且長得這般好,定然很是欣慰。”

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

這些年吃過的苦,孟雨萱一點都不少。

隻是不想長輩擔憂,自己也不願意一直想著那些糟心事,便不願意再提起。

“你娘那麽年輕就死了,平日裏也無病無災的,你爹娘的死,肯定是有問題的!”三嬸子的眼圈越來越紅。

有問題?

孟雨萱心焦地詢問:“三嬸子,你可還知道些什麽?”

她搖搖頭,傷感地歎氣:“我倒是不知,你娘的侍女雲香,她或許知道一些。”

“雲香?不是死了嗎。”孟雨萱驚得瞪大眼睛。

三嬸子搖頭,擺擺手:“以前大家都以為她死了,前兩年又出現在咱們這了,隻是她似乎有點瘋癲,言語也不太清晰了。”

雲香居然沒有死,孟雨萱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

夜風來襲,三嬸子喝多了,適才熱得厲害,現在冷得發顫、

她打了個噴嚏:“阿嚏!”

“我先回去了,免得當真感冒,傳染給了孩子。”

三嬸子捂著嘴鼻,生怕自己會感冒,傳染給了幺幺和孟辰軒,孩子年紀小,抵抗力弱。

“我送你。”

孟雨萱送別三嬸子後,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她說的那些話。

雲香活著不假,可到底人在哪裏,她不知道其餘人也不知。

雲香好似居無定所,偶爾的才在這裏冒泡。

這日,孟雨萱安排弟弟和幺幺上了私塾報到後,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幾個小孩在欺負一個乞丐。

“住手。”

孟雨萱上前擋在奇怪麵前,對那些小孩童義正詞嚴道:“為何欺負人家?”

“乞丐搶我們的餅!她是壞人。”

一個年紀稍許大一點,又還不到去學堂年歲的小孩,抬手氣憤地指著前方的乞丐道。

原來是乞丐有錯在先啊。

孟雨萱轉頭,隻見那乞丐頭發淩亂,遮擋著大半張滿臉汙垢的臉,一雙黑乎乎的手,一直握著一塊餅幹。

她拿出幾文錢,給了那孩子:“這餅幹,當我買了。”

接過錢,小孩子這才散開。

孟雨萱轉身,對那乞丐道:“日後乞討,就去街邊,不要去搶人家的東西。乞討和搶劫是兩回事。”

“謝謝,小姐。”

聲音有點耳熟,孟雨萱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這聲音似曾相識。

她認真地看向那人的五官,眼睛越等越大:“你,是雲香?”

孟雨萱拿出帕子,帶著她來到井邊,幫她擦拭了臉和手,眼前的人,真的就是母親的侍女雲香。

“我是雨萱啊,你還記得我嗎?”

孟雨萱試圖喚醒對方的記憶,她盯著孟雨萱看了好一會,突然驚愕得瞪大眼睛,倏地起身逃開。

“你等等,你去哪裏啊!”

孟雨萱生怕追不上她,提著裙擺,加快速度跟上去。

離開了街道,穿過小徑,上了一座破廟。

孟雨萱跟了過去,赫然在破廟中看到了父母的牌位,雲香雙手合十,哭哭啼啼地在那拜牌位。

在牌位前方,還有三根香在燃燒著。

“雲香……這是你立的嗎?”

孟雨萱的眼淚,啪嗒落下。

雲香為她父母做的,竟不亞於她這個親生女兒。

能立牌位,顯然是還有記憶,孟雨萱從雲香的行跡,就有感覺,父母當年的死,必然如同三嬸子所言,另有隱情。

“雲香,我爹娘為何死的,你可知曉其中緣由?”

她靜靜地等著雲香回答。

雲香看著她,歪著腦袋,陷入深思,似乎在回憶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