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蟲)這顆圓珠拳頭般大小,裏麵仿佛有一個活物。◎

眾人一臉錯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孟瑤,又齊刷刷回頭看領隊。

少女笑得甜蜜,安如初頭卻都發脹了,他無奈的道:“阿瑤,我們說好的,你在客棧好好呆著呢?”

孟瑤眨了眨眼睛,隻舉起手指不知所雲的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笑看眾人,眼睛彎彎不知在想什麽。

安如初等了好一會兒,卻仍不見回應。終於被孟瑤熟視無睹的行為激得有了點脾氣,他皺起眉,拿出師兄的氣勢開口管教這個恣意妄為的小師妹:

“孟瑤,在外行事需要聽從指令。我同意帶你來不是讓你來擾亂隊伍的。”

他本來隻覺得孟瑤稍有些富養女的驕縱,本質上活潑可愛。如今一看,真的是被寵壞了。

安如初氣得胸口悶,失望的對著孟瑤歎息,“你能不能向暖煙學一學,聽點話?”

眼前的少女挑了挑眉,眼睛閃過一絲流光,露出八顆小白牙,“你是說暖煙姐姐嗎?”

少女舉起手輕快的打了個響指,車隊尾巴的蓋滿枯草的蔬果堆陡然炸開。

雜草混合著蔬果四濺的汁水衝天而起,濺了四周毫無防備的人一身菜汁。幾人卻混不在意。

因為在草堆之下,一個滿頭雜草,衣衫被染得花花綠綠的女子極其狼狽的驚叫了起來。

“暖煙姐姐,好巧哦!”

孟瑤露出一副天真可愛的麵孔,甚至攤開手對著暖煙輕巧的揮動。

安如初太陽穴青筋直跳,深吸了幾口氣平複自己在暴怒邊緣的心情,目光嚴肅而犀利的望著排排站的兩少女。

暖煙垂著頭,頭上插滿了幹枯的碎稻草。她側目偷偷看旁邊站得筆直的孟瑤。

孟瑤一身幹淨整潔的衣裙,甚至精致的描畫了眉眼。再看看自己,滿身髒汙,如此窘困不堪。暖煙將手後背,緩緩的捏起了拳頭。

兩個少女被拎出來單獨訓話,態度倒是格外的好。尤其是孟瑤,她瞪圓了眼睛不住的點頭,似乎是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安如初歎息著揮了揮手,“顧鬆、常青青,你們二人留在客棧看管好暖煙、孟瑤。”

孟瑤倒是不反對,能不去受難自然是更好。自己還有兩位師姐一起,還怕看不住一個築基期的暖煙不成?

暖煙明顯就不樂意了,她咬著唇,泫然欲泣,“我來也是為了幫助百姓除妖。現在留在客棧一事不成,豈不是做個廢物。師父讓我們護好山門,護好黎民百姓,煙兒卻隻能做一個縮頭烏龜,躲在諸位師兄師姐身後,煙兒實在看不起自己......”

暖煙一席話似乎戳到了眾人心窩,一時之間場上聲音四起,皆是為暖煙申辯。

“是啊!修仙之人本就是一步步曆練起來的。”

“安師兄,就讓暖煙妹妹去吧!我們保護她!”

孟瑤暗自翻了個白眼。

果然是女主待遇,嚶嚶兩聲就有一群人擁護。一會兒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安如初皺著眉,似乎覺得眾人說得也頗有道理,終於勉為其難的答應,“暖煙入隊,記得跟在我身邊,切莫亂打亂撞。”

暖煙破涕而笑,趕忙站進了混雜的人群中,向孟瑤投來了譏諷而得意的暗笑。

安如初一眼瞥到還傻站在一邊不言不語的孟瑤,心中感動,果然還是有人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知道乖乖留下來了。

他軟下眼神,露出老父親一般的微笑,“阿瑤,你便留守在同福客棧,我會派兩位同門陪著你的。”

安如初語音未落,孟瑤的眼淚已經撲簌簌落了下來,她垂著頭,豆大的淚珠直打在地上,說出了相同的話:

“我來也是為了幫助百姓除妖。現在留在客棧一事不成,豈不是做個廢物。師父讓我們護好山門,護好黎民百姓,阿瑤卻隻能做一個縮頭......”

“停停停。”

安如初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他信了孟瑤個鬼。同一套說辭用兩遍,明知道她是演得也不能拿她怎樣。安如初一把按住突突跳的額角。

“進隊。”

眼見孟瑤陡然收住了淚珠,甚至拿出絲絹小心翼翼的將眼周的淚漬壓去,蹦蹦跳跳的跑進了隊伍。安如初覺得自己離被氣死不遠了。

眾人重新整理好行裝出發已經是黎明時分。

因為多了兩個小師妹,安如初不得不再三叮囑,將即將遇到的危險逐條分理敘述給二人。

若曼陀是一種植物係的妖獸,是夢河峽穀的隱行者,它們釋放的毒素會麻痹敵人,再用藤蔓攪繞,活活將敵人擠壓碾碎。血液爆出血管,它們便以獵物的鮮血為食。

它們原本數量不多,亦是與人類相處的尚算平和。這兩年卻不知什麽原因突然飛速繁殖,攢聚在一起的若曼陀會爭搶養分,蠶食同類。而勝者就會因為吸食了同伴的妖力,而逐漸強大。最終導致了妖獸橫行,鄰近的數個村鎮飽受磨難。

孟瑤看過劇本,深知若曼陀的恐怖。

他們一眾金丹弟子竟折損小半才退出峽穀。

裏麵唯有女主一人全程幸運,暈暈乎乎的得了仙丹,撿了神獸,一路平安無事,順風順水。

孟瑤打定了主意要跟著暖煙,不停的往她身邊湊。可是暖煙對她的厭惡實在太深,一路又躲又閃,兩個人像是玩捉迷藏似的在隊伍裏亂竄。直到被在暴怒邊緣的安如初逮住。兩人這才像左右護·法似的跟在了安如初身後。

裝作凡人商隊的眾人行進的很慢。

峽穀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怪石嶙峋。遠處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峽穀,無限延伸,越遠的地方山崖越高,仿佛一個高舉巨爪的怪物。

夢河峽穀之所以叫夢河,是因為一個傳說。

傳聞峽穀破裂之初,曾是青山碧水,景色宜人,仿如人間仙境。村民在這裏安身立命,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卻在一夜之間,峽穀仿佛被吸幹了所有的靈氣。花草轉瞬枯萎,土地仿佛被烈火燒灼,化為一片焦黃。在這裏的村民也神秘消失,甚至連房屋、鋤犁都一並消失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

最詭異的是,有路過夢河峽穀打獵的村民說自己看到峽穀內洪水滔天,巨浪翻湧。而等村民們集結著去看時,峽穀內卻仍舊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

村民最初以為是那人拿大家開玩笑,氣得將說謊的村民扭送官府。後來卻接二連三有人回來說自己看到了那泛濫呼嘯的滔天洪水。而次日峽穀又會恢複一片平靜。

因著這恍若幻境的山洪,大家便將這條峽穀稱之為夢河。

眾人走在幹結龜裂的黃土地上,緩步向內行進。

他們扮作普通商隊,就是為了吸引若曼陀的主意,引蛇出洞,再將它們一舉剿滅。

隻有孟瑤知道他們的計劃不會成功。

若曼陀並沒有上當,這群狡猾的妖獸並沒有出現。他們放任“商隊”走到最後,反將清風派中人包了個團圓。

行至山穀盡頭已是入夜時分,今夜無月,天空陰沉沉的。峽穀之中一片死寂,連半絲鷓鴣啼叫聲也沒有。隻有時不時竄過的陰風,引得眾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眾人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有數十層樓那般高,夜風飛竄,傳來“嗚嗚”的鬼叫聲。

暖煙瑟縮著往安如初身後躲,卻發現孟瑤一雙如墨的黑眸閃著詭異的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她驟然驚叫,指著孟瑤連呼,“鬼!鬼啊!”

眾人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拔劍。卻見到孟瑤一臉驚惶的看著眾人,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安如初蹙眉,卻也不好在現在批評暖煙大驚小怪。轉身便對眾人道:“做好準備,點亮火把,一刻後入洞。”

眾人悉悉索索開始準備,清點隨身裝備,查驗藥品。

安如初壓下心頭的絲絲怒意,軟下聲關切暖煙的狀況。

其實也怪不得孟瑤。她提早知道劇本,知道後麵一切故事的起因與導致的結果,自然對暖煙的一舉一動十分關切。這才毫不避諱的緊盯著她,生怕她再惹出亂子。

眾人摸著黑在山洞行進,火光重重,將在高低不平的形成了重重鬼影一般扭曲的人影。行至深處,原本焦黃的石壁逐漸顯現出一抹深沉的綠色,那綠色極不均勻,呈混亂疊加的波浪狀,漸次往裏透露,逐漸翠綠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透出石壁。

孟瑤回頭望,沒有拿火把的眾人臉上都被透出一種青綠青綠的色彩,顯得自己仿佛一群僵屍團團包裹一眼。

暖煙更是縮成一團,緊緊霸占著安如初身後的位置。

即便不打光,也可以憑借翠綠的熒光看清楚前路了。

他們已經行進至洞穴的最深處。

這裏呈半弧形,石壁被精細的打磨過,分外光滑。翠綠透亮的石壁後有一條條交疊的黑影,它們沉靜著,時不時會有一簇扭動一下,仿佛沉睡的美杜莎。

洞穴四周立著八根石柱,上麵雕刻著一個詭異扭曲的人型怪物,它的頭仿佛被拉長的氣球,掛在纖細扭曲的脖子上,它們低垂著頭,目光都匯集在洞穴中央。

洞穴中央的地麵上有一個八角星的圖案,直指石柱的方向。其中一個頂點上鑲著一顆翠綠圓珠。安如初示意眾人莫要輕舉妄動,自己一個人先行踏入陣中,觀察起這顆珠子。

這顆翠綠圓珠拳頭般大小,光華鬼魅,中間仿佛有一個活物,時不時抻動著。它被安置在一個凹槽中,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使它是半懸空的。

就是這顆圓珠引動了後來的一切。

孟瑤即刻注意起暖煙的行動。原劇中就是暖煙湊上去一同觀看,忍不住觸碰的圓珠,這才引發了後來的若曼陀殺人事件。

安如初打量著圓珠,眾人也緊張的望著他。

隻有孟瑤發現了暖煙的蠢蠢欲動。就在暖煙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她一把扯住了暖煙的手。

暖煙回頭就見到一張被石壁映得翠綠的鬼臉。她驚叫一聲,使出全力一掌拍出。

孟瑤為了躲避,不得不側身鬆了手。就隻見暖煙哭嚎著跑向安如初所在的地方。

翠綠的圓珠被一腳踢出凹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作者有話說:

暖煙: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孟瑤:即便有劇本也沒什麽鬼用!

安如初:吾妹叛逆傷透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