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用晚膳的時候,宮裏忽然來人了。

來的是太後身邊的陳嬤嬤。

秦之顏和墨寒炫都起身以示尊敬。

陳嬤嬤行了禮道,“太後掛念郡王妃的身體,讓老奴來請王妃入宮敘話。”

她說著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眉宇之間透著淡淡的溫和。

“太後讓禦膳房準備了滋補的藥膳,王妃就不要在家裏吃了,免得到了坤寧宮後吃不下,浪費了太後她老人家的心意。”

秦之顏眸色微凝,“嬤嬤,太後隻叫了我嗎?”

陳嬤嬤怔了怔,抬頭看向墨寒炫,忽地抿嘴笑道,“王爺和王妃的感情真好,離了片刻都不行,若王爺無事,自然可以一同前往。”

陳嬤嬤是太後身邊的心腹,比柳娥更像是長輩。

秦之顏不由羞紅了臉,微微福了福身,“嬤嬤說笑了,請容之顏換件衣服。”

她說完又看了眼墨寒炫,轉身往內室走去。

剛取出宮服,墨寒炫就進來了,自然地幫他拿過外衫撐開。

“入宮後若有處理不了的事情,便推到我身上,太後……”

他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深色,“太後是整個皇宮中最希望局勢平穩的人,你自當把握。”

秦之顏哦了一聲,正在低頭擺弄自己的束帶。

墨寒炫將她的外衫攏好了,她還在弄。

“怎麽了?解不開?我來……”

秦之顏搖頭,“這個腰扣是機關暗器,葉雲溪說,近距離攻擊,可以殺人保命,我既然去不了黑市,你帶著會更有用。”

男人的心尖傳來一陣酥麻的暖意,抬手輕輕將她還在努力的小手扯下,握在了掌心。

“我帶著人,用不著。”

秦之顏實在是扣不下來,又怕弄壞,隻能放棄。

若是換個女子,倒是可以將整根束帶解下來,可她的束帶,墨寒炫不能束,而且暗器這種東西,關鍵就在出其不意,一個大男人束一個女子的束帶,不被人懷疑才怪。

“既是太後口諭,我在宮中便不會有事,你不必給我留人,若實在覺得不放心,讓兩個府兵守在宮門口便是。”

墨寒炫還想說什麽。

秦之顏卻抬手抵在了他的唇上。

“我有一種預感,今晚的銷魂窟,會是一場硬仗。我的預感很靈,你不要不當回事,若你死了,我即刻改嫁。”

本還感動的墨寒炫被她激的張口就咬,秦之顏眼疾手快的將手指收回死死捂住,漂亮的狐狸眼瞪著他。

“你做什麽?”

“我想咬死你!”男人的氣息溫熱地噴在她的鼻尖,帶著一股寒冬臘梅的淡淡冷香,那雙眼睛卻又炙熱的如著了火。

“若不是嬤嬤還在等,今夜本王讓你下不來床。”

說話間,男人的大手輕輕地擰在了她纖細的腰間,惹得秦之顏輕輕喘了一下。

“你別鬧。”

幫她整理好宮服,墨寒炫親自送到了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

目送馬車消失在街角,他才轉身回了聽雨閣,飯吃到一半,古月兒就來了,嬌俏的站在門外。

乳白內襯,搭配淺紫色紗織外衫,清透的料子,在淡淡的月色下,將肌膚襯得細滑如玉。

“王爺,月兒準備好了,你今夜要帶月兒去哪裏?”

臉雖然還是腫的,卻上了妝,遮了瑕,那雙含羞帶怯的眼睛裏,全是對男人炙熱的愛慕。

墨寒炫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錦帕擦了擦嘴角。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他站起身,伺候在門口的秋月急得立刻竄了出來。

“王爺,王妃讓奴婢提醒您喝補湯。”

“喝過了。”墨寒炫腳步未停。

秋月心急如焚,卻又不敢攔。

原以為提及秦之顏會讓墨寒炫能有所收斂,可似乎沒有半點效果。

古月兒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嬌羞的跟上了墨寒炫的腳步。

這一次陳嬤嬤準許秦之顏帶丫鬟入宮隨侍,翠兒更穩重便跟著去了。

珠兒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春花就是個悶葫蘆,秋月急的跺腳,也沒有人能夠商量。

隻能眼睜睜看著墨寒炫和古月兒出了聽雨閣。

“男人果然都不可靠,剛剛對我家小姐情意綿綿,轉頭就和別的女人出去鬼混!”

“你說誰?”石川抱著幾本賬本從外麵進來,一臉奇怪地看著她。

秋月知道他的身份,平時也都敬著,此刻卻沒有好脾氣。

“除了你家王爺,還能有誰!”

“王爺?”石川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輕輕搖了搖頭,“你的眼比較瞎。”

“你說誰眼瞎?”秋月緊跟在他身後不依不饒。

石川卻又恢複成木頭樣子,一句都沒搭理。

……

馬車內,古月兒看著閉目養神的墨寒炫,揪著手嬌聲道,“王爺不是新做了馬車嗎?怎麽也不邀請月兒一起坐坐?”

墨寒炫冷峭的嘴角很淺的勾了個弧度,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

“有件事本王一直沒問你,那一年,你說你師父將你叫走,不知你隨著你師父去了哪裏?”

古月兒的眼神略有些不自然。

“我隨我師父懸壺濟世,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去的地方太多,我都不記得了。”

她說著眸光盈盈的看向墨寒炫。

“王爺還是在怪我當年不辭而別嗎?若我知道再見王爺,王爺已有所愛,月兒就算違背師父之命也定然……”

眼淚就那樣直直地落了下來,本就紅腫的臉越發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墨寒炫似乎也被蠱惑,抿了抿唇角沒有再問。

古月兒心裏鬆了口氣,抬手撩開側麵的布簾往外看了看。

“王爺是要帶我遊湖嗎?月兒那日受驚,一直未曾出府,也不知今夜是否有樂舫?不過,來京城以後,我聽說湖中可食春江魚,味道鮮美嫩滑,配上梨花釀,是京城一絕……”

她滿臉期許向往,絲毫不見造作之態。

若不是掌握的證據,墨寒炫並不願意懷疑她。

至少,初次見她的時候,他是真的心存感激的。

“我們去鬼市!”

他淡淡開口,打斷了她的喋喋細語。

古月兒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住,臉上的表情也僵的掛不住笑容。

“……王……王爺,您在說笑嗎?”

墨寒炫眸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

“那日襲擊你的人,本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