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卿雖然知曉此事八成和蘇韻兒的人脫不了幹係,可對於霍瑾承這樣的篤定，她也有些不解。
就因為老嫗對那女子的描述，就能完全確認了？
“蘇韻兒的心腹會有一個黑色牌子，上麵也掛著穗子。”霍瑾承察覺到了葉雨卿的不解，不等她開口就耐心解答，“以這樣裝飾掛身的，隻有蘇家人。”
“若是旁人冒充？”
葉雨卿脫口而出，但下一刻就開始懊惱不該說這話。大魏王朝的情況她大致也清楚，在蘇黨一手遮天的情況下，有誰會不怕死的去冒充蘇家人？
怕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想到這裏，葉雨卿輕咳一聲,道：“我想岔了。”
霍瑾承不語，隻麵色瞧著有些凝重。
“公子，葉大人。”莫湛折回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方錦帕，上頭繡了一叢蘭花，看起來很精致。上手之後，觸感也極好，“這錦帕用的布料，是宮中的雲錦。”
“雲錦？用來做手帕？”
葉雨卿麵露錯愕，她的靈魂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大魏人的靈魂，但她也從關於大魏的那些史書的邊邊角角知曉雲錦的昂貴。
那東西,向來是給嬪妃做衣物用的，一位嬪妃頂多隻能兩套。這樣的東西，竟然被拿來做了錦帕？
若說之前葉雨卿還覺著霍瑾承的判定有些武斷，那麽這個時候，葉雨卿也跟著‘武斷’起來。將如此少且珍貴的料子用來做手帕，除了宮裏那位貴妃娘娘做得出來,怕也沒有別人。
“蘇韻兒一向鋪張。”霍瑾承依舊不急不緩，“雲錦她還不放在眼裏。”頓了頓，霍瑾承再道：“宮中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妃嬪，雲錦也盡數落入她的手中。”
“用不完便胡亂揮霍也不奇怪。”
霍瑾承的話說的有道理，葉雨卿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見識到了，則是另外一回事。
“難怪會國庫空虛。”
葉雨卿感歎一句，她想起了記載大魏之事的史書說過，在大魏逢天災之時國庫中沒有任何銀錢，那一場天災，也死了數十萬人。
當時的葉雨卿不明白為什麽，可現在，她知道了。
有這麽一個權勢過人且又極為奢靡的貴妃娘娘在，大魏的國庫不空虛，才是奇怪的事情。隻是想到之後會出現的天災，葉雨卿就開始頭疼。
“雨卿怎麽知曉國庫空虛？”
霍瑾承麵色無異，不過此事他並未與旁人說，除了蘇韻兒等在蘇家位於高位的人知曉之外，其他的人是不知道分毫的。
葉雨卿，更不該知曉。
“猜的。”葉雨卿聽見霍瑾承問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多嘴，這時候也睜著眼睛說瞎話，“雲錦昂貴她都能隨意裁了做手帕，那其他的東西不也會被隨意處理？”
“貴妃既然鋪張奢靡，蘇家怕是供不起。”
“既然這樣，可不就會打上國庫的主意？”
葉雨卿慢條斯理的說著，瞧著不慌不忙。但實際上，葉雨卿心跳很快，生怕霍瑾承不信她的話或者生出別的疑慮。
國庫空虛的事情她當然不該知曉，可方才順嘴，如今懊惱為時已晚。
“雨卿果然聰明。”
好在霍瑾承沒有追問的意思，隻輕笑著搖頭。
“走吧，回宮。”
聽見這話，葉雨卿才算放心。若是霍瑾承繼續追問或者旁敲側擊，葉雨卿自問自己八成會被繞進去。
多說多錯，指不定霍瑾承問完話之後對她就是完全的不信任。那樣的結果，葉雨卿不想看到，更不能發生。
不過在離開之前，霍瑾承意味深長的看了老嫗一眼。
老嫗一直在這處沒有離開，兩人的對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而越是聽下去，她就越是心驚膽戰。
牽扯皇宮，牽扯貴妃，眼前這個一開始被她當成普通人的‘公子’，身份也絕不會簡單。後又談及國庫，老嫗再是蠢笨，也隱約猜到了霍瑾承的身份。
“老奴今日隻見到大人與好友來過一趟，旁的什麽也不知曉。”雖說老嫗因為銀錢而說了自己和小孫女雲兒的情況，但對葉家人的事情卻沒有吐露分毫，也正是因此，葉雨卿那時候沒有追責於她，“公子放心。”
霍瑾承微微眯眼，似乎在思量老嫗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
但不過片刻，霍瑾承便移開眼神，抬腳朝著門外走去。
“公子當真不管？”莫湛追上，有些不解，“這老嫗……”
“讓人盯著就是。”霍瑾承止住莫湛的話頭，“蘇韻兒的人之前既然找她套話，那之後一定會再去尋她。盯緊點。”
“是。”
莫湛應下，不再多言。
葉雨卿也沒有開口，牽扯到蘇家，有些事情便容不得她插手。老嫗若是真的守口如瓶，性命自然無憂。
若是說出去——
即便霍瑾承的人不做什麽，她也會將老嫗和那小女孩兒打發離開。如今也隻因為葉雨卿暫且住在宮中不會搬離，否則今日她便會好生敲打老嫗一番。
“跟了這麽久還不出來？再不出來，可就沒機會了。”
三人慢慢的在巷中走著，葉雨卿本以為真是直接回宮，卻不想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僻靜。在她覺著不對要開口之時，霍瑾承卻早一步張嘴。
隻是，他是對著前麵的死胡同說的。
“莫湛。”
胡同中沒有任何動靜，寂靜的讓葉雨卿略微不安。等了片刻，依舊和之前一眼，霍瑾承就有些不耐煩。他掃了莫湛一眼，所謂何意，不言而喻。
“屬下奉命保護皇上，皇上何必如此。”在莫湛朝著某一處甩出飛鏢後，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保護？”莫湛冷嗤，拔出長劍護在霍瑾承和葉雨卿身前，“這話你自己信是不信！”
“自然信。”男人一身黑衣，麵上蒙了黑布，隻露出一雙陰翳的眼睛，“莫大人不必這樣緊張。我確實奉命而來。不過皇上是要保護，可葉大人……”
“卻是留不得的。”
語罷，黑衣男人眉眼彎彎，猛地欺身，朝著葉雨卿直接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