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臨晴對未知事物的構思, 基本按照循規蹈矩的步驟。

好比初吻,肯定是溫柔的。

和池翮一起之後,她覺得這一構思跟池翮的性格不大相符。

但她能花錢買他的溫柔。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溫柔初吻幻滅了。

這是一個激進的親吻。池翮像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汲取她的氧氣。

薑臨晴懂人工呼吸,但不知道情侶之間的親密。他貼過來的時候, 是她忘了呼吸。她才是需要被拯救的那一個。

他吮著她,咬著她。

薑臨晴憋氣憋得快不行了,猛然張嘴。

他的長舌卷進來,奪走了她的呼吸。

結束的時候,池翮輕輕啄了她一下, 然後他埋進她的發間。他在下。

薑臨晴在上,氣喘得比他還急。

池翮的一切很突然,突然靜止,突然猛烈,如今又再次回歸平靜。

她不放心, 抓了抓他的手。

他反手握了握她。但不說話。

他似乎有許多的禁忌, 但他從來沒有告訴她。她握住他,同時握住了他手心裏的冷汗。

薑臨晴想要起來。

池翮不放, 箍住她的腰, 至今不抬頭。

“累的話就睡吧。”在他說不出話時, 她倒是想念起那個口無遮攔的池翮了,“不怕,我怕。”

池翮緩了緩, 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

她見到, 他斂笑的臉上還有冷汗。她為他梳了梳頭。

二人呼吸交纏。

池翮低眼, 牙尖叼住了她的唇瓣。他的人很安靜, 但吻起來又很熱烈。

薑臨晴仍然緊張, 一時又忘了呼吸。

這一次,池翮沒有吻太久,他離開她的唇。

她立即深呼一口氣。發脹的腦袋,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親吻,暈沉沉的。

他還是不說話,又吻住她。

一回生二回熟。薑臨晴終於不再憋氣。吻到熱烈時,她聽見有“啾啾”的曖昧聲響。

漫長的吻真正結束時,她知道自己的臉紅透了。她輕輕用手探了探池翮的鼻息,是溫熱均勻的呼吸。

她用紙巾給他擦了擦剛才的冷汗:“今天出去一天,累了吧。早點休息。”

夜風吹動陽台的玻璃門,發出細細的聲響。

薑臨晴正要起身。

被池翮拉住了。

她笑笑:“外麵風太大了,如果吹一晚上,就會“咯咯”響一晚上。”

他這才放手。

小房子的好處就是一眼望遍。池翮隻是躺在沙發床就能見到她的身影,他看得入神。

她穿了大碼的棉質衫,站在門前按門扣,影子在玻璃上一晃一晃。她關好門,拉上窗簾,又回來了。

她把手伸向他。

他一把抓住,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說話的池翮,特別地乖。他睡著了。

薑臨晴望著睡美男。

今天晚上沒有恐怖電影,但池翮又失常了。

話劇裏,一個人被凶手勒死了。恐怖電影裏,也是一個人被凶手勒死了。今天晚上沒有凶手,是抱枕捂了池翮的臉。

她有猜測,但不敢斷言。她覺得,鍛煉膽量計劃勢在必行,否則等她走了,誰來安撫他?

薑臨晴又有了新的倒計時。

她說到做到,第二天早早起床,煮好了早餐。

池翮還在睡懶覺。

她叫他起床。

他半天沒反應。

她喊:“再不起床就不給吃早餐。”

池翮終於睜開眼:“才幾點啊?不是周末嗎?”

她端了早餐出來:“不叫你,你能睡到下午去。”

他打著哈欠,洗漱完畢,還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我難得睡懶覺。”

“你早起才叫難得。”薑臨晴做了紫薯蛋卷,熬了紫薯粥,她把他的那份推過去,“昨天對不起,我以後不打你了。”

池翮坐下來,向後靠:“是我親了你,怎麽你反而開始道歉了?”

她把昨天的親吻理解為“救人”,就跟她和他手牽手一起睡,同樣道理。她以為,他睡醒了會裝傻,哪知他直接說了出來。

池翮問:“洗臉了嗎?”

“洗了!”她知道,他又要調侃她的臉紅,“我說了,我是桃子臉。”

他輕笑。她的唇也像桃子,嫩的,紅的。

“對了,今天,我們繼續上一次鍛煉膽量。”

池翮抬頭望她。

“有我在,你別怕。”她不會逼他一下子直視恐懼,但她會陪他戰勝恐懼。她去過心理診所,聽過醫生的見解,該用藥時得用藥;非必要時,盡量不用藥。

“你不怕嗎?”池翮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會做出什麽事。

那個狀態,不能稱之為正常人。

薑臨晴笑了笑:“不怕啊,你很乖。”

“你不問嗎?”他不是第一次在她麵前發病了。

“你想說嗎?”

池翮搖頭。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傾訴是回憶的一種,他控製不住自己。因此,他無話可說。

“你不說,我就不想知道。”薑臨晴吃完一個紫薯蛋卷,“你要掌管大企業,商場如戰場,總有競爭對手吧。萬一別人知道你這樣,故意陷害你,那怎麽辦?”

“那怎麽辦?”能怎麽辦。

“我陪你克服一切。”

聽著是畫大餅,但池翮居然信了。

隻要不受到刺激,池翮能說能笑,和正常人一樣。

但他隻是看起來像個正常人,終究他不是。

他有長期失眠的困擾,不得不依賴助眠藥物。他也見不得某些場景。那天聽呂薇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他不以為然。沒有哪家的千金小姐,願意嫁給一個不定時發作的病人。

他不允許有除醫生、家人之外的其他人,知曉他的弱點。薑臨晴是唯一的例外。

鍛煉膽量的過程,十分不愉快,池翮總是汗津津的,他冒的全是冷汗。那種濕度,他像是被人剛從冷水裏撈上來,他有些冷,燈照得他臉色慘白。

薑臨晴安撫他,讓他別怕,她說她在。

因為她在,他獲得了安定。

除了牽手,擁抱,薑臨晴發現,池翮遇到恐懼的時候,禁不住來吻她。他不常有的熱烈,隻在親吻裏。他通過親吻來汲取力量。

因為他是池翮,薑臨晴對於突如其來的親吻,沒有拒絕過。

當影片裏,凶手勒死女人的刹那,沙發**有一對親吻的小情侶。

頻繁的刺激下,這一天,池翮還是失了聲音。

薑臨晴抱著他,哄著他。

他彎了彎眼,沉沉睡去。

周末結束。

星期一,薑臨晴允許池翮睡懶覺,她先出門了。

她這一天常常低著頭。

跟同事一起走進電梯,她縮在角落裏。

到了辦公室,她迎麵遇到朱怡暢。

朱怡暢是單身,估計無所察覺。

薑臨晴坐下來,聽見劉倩的一聲大喊:“小薑。”

她尷尬,覺得劉倩發現她的不對勁了。

劉倩驚訝萬分,瞪著一雙精致描繪過的大眼睛:“小薑,小薑,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薑臨晴抿了抿唇。

朱怡暢湊過來問:“怎麽了?”

劉倩的手指過來。

薑臨晴無地自容了。

劉倩驚喜:“我的天哪,這是限量版的。”

薑臨晴愣了一下。原來同事驚訝的是項鏈,她差點以為劉倩發現了他其他的事。

池翮挑的項鏈不長。薑臨晴穿上襯衫,露了個小V領。

項鏈明目張膽,掛在她的鎖骨上。

劉倩:“小薑肯定有男朋友了。”

朱怡暢:“小薑也有男朋友了?520真是一個造孽的日子呀。”

劉倩捂了捂眼睛:“閃瞎我了。”她回去座位。

“以後辦公室又有另一股酸臭的戀愛味了。”朱怡暢憤憤不平。

薑臨晴一聲不吭。她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

早上出門時,她覺得自己的嘴唇特別腫。剛才劉倩嘰嘰喳喳一陣大叫,她還以為,說的是她的嘴唇。

其他部門的同事過來洗手,望她一眼:“你嘴唇怎麽了?做了豐唇嗎?”

薑臨晴低頭:“不是。早上吃了辣椒,辣麻了。”

同事笑了下:“真性感呢。”

張藝嵐開完會回來,說:“香水展要開始第二場了。上一次展覽非常成功,這一次呢,彭寅開竅了,打算把品牌做大做強。但他還是藝術家嘛,希望在空間上有區別於商業的元素。”

劉倩:“這次預算如何?”

張藝嵐:“池總上任,親自督促,這次預算很充足。”

劉倩:“太子爺威武!”、

策展部開了部門的會議。張藝嵐下達了任務:“前期方案還是由小薑負責。”

劉倩:“我們是以彭寅的意見為主,還是池總有另外的意見?”

張藝嵐:“池總沒什麽意見。”

朱怡暢歎息:“最怕就是沒意見,無邊無際。”

張藝嵐:“先從我們的理解出發吧,小薑加油。”

薑臨晴:“好的。”

張藝嵐:“池總非常滿意上一次的香水展覽。”

“是嗎?”薑臨晴笑了一下。

看樣子,其他同事都不知道,池總在“有光”咖啡館當服務生。

散會以後,薑臨晴在微信上問:“池總,你對第二輪香水展有沒有特殊的要求?”

池翮:“沒有,我上一次也沒要求。”

薑臨晴:“嗯。”

池翮:“中午一起吃飯嗎?”

薑臨晴:“當然不,我跟同事一起。”

中午,劉倩注意到薑臨晴的紅唇,她曖昧一笑:“你跟男朋友是不是天雷勾動地火啊。”

薑臨晴麵上一紅:“早上吃辣椒,太辣了。”

劉倩不信,擠眉弄眼:“是不是熱戀期啊?”

薑臨晴:“沒有,不是熱戀期。”池翮親她的時候,都是不正常的狀態。

吃完了飯,她收到池翮的消息。

他發了一個場景。

她一眼認出來,那空****的秋千就是黃色遊戲的道具。

薑臨晴:“你在公司裏玩這東西?”

池翮:“現在是休息時間。”

薑臨晴:“我睡午覺了。”

池翮:“下了班,我在車上等你。昨天吃了一天的紅薯,今天換換胃口。”

薑臨晴:“你的車太招搖了。”

池翮:“你可以戴帽子、戴口罩。”

嘴上嫌棄著池翮。可還沒到下班時間,薑臨晴就開始期待了。她提前收拾了東西。

她不能準時打卡,她要避開公司同事。她坐了四十分鍾,蒙上口罩,才下班。到了地下車庫,她東張西望。

池翮的車停在他的私人車位。

薑臨晴貓著身子,迅速地上了車。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她卻跟做賊似的。

池翮一手搭在方向盤:“去吃海鮮?”

“幹嘛要在車裏等?你去哪吃飯,你先走。我坐出租車就行了。”薑臨晴說,“跟**似的。”

池翮沒有急著走,笑著問:“**的感覺如何?”

“膽戰心驚,謝謝。”她見到車窗外,人事部經理走來,她立即低下頭,用包包擋臉。

直到池翮說:“他走了。”

薑臨晴冒出半個頭。

池翮探身過來。

她坐直了:“幹嘛?”兩人昨天吻了無數遍,但那是他乖巧的時候。

眼前的他,眉梢眼底全是輕浮浪**。

他幫她拉過安全帶。

隨著安全鎖扣扣上,她的心跳了一下。

池翮沒有撤身:“我倒覺得,**很刺激。”

“萬一有同事——”

“他們看不見。”

她還是慌,轉頭向外望。

池翮突然說:“對了,我的遊戲通關了。”

“哦,恭喜。”

“不給我發個紅包?”

薑臨晴喜歡他這貪財的樣子,“好。”

“現在就要。”

她立即給他發了兩百元。

池翮收了紅包,低低一笑:“金主發錢,我得幹活。”

他這樣靠近,她如果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才怪了。“你——”她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

這不是之前的,他攀她似攀浮木一樣的吻。

他在調情,在逗弄,在撩撥,在勾引。

薑臨晴聽見了,密閉空間裏,她那不像拒絕,倒像沉迷的喘氣。

他們唇貼著唇,舌尖勾著舌尖,吻得濕潤又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