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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次阿南的中毒事件,我發現了周汪南身上的偵探潛質。也證明了我這麽多年對他的追求並不僅僅隻是因為外貌。周汪南擺在眾人眼前的才華充分打倒了外界所言的靠臉吃飯。
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插曲,尤其是本小區那個物業,我恨不得舉起紅旗對他們進行討伐。
周汪南從我家出去,沒有直接回寵物店,而是直接到了公寓管理處。我知道他想做什麽,因為來的路上,我已經用好奇心死纏爛打地問了出來。
周汪南幫了我那麽多忙,我也總不能讓人覺得我很沒用吧。
所以,當公寓的值班人員打開門,我便先周汪南一步走過去,和他進行交涉:“你好,我是3單元201的租戶,今天我的狗在自家被人投毒了,經過一番研究後,我們想到你這裏查看監控,尋找投毒人的去向,以免更多狗狗受到傷害。”
那個物業聽到這話沒有表現出友好的態度,似乎很是狐疑,從頭到腳打量著我,好像我才是居心不良的壞人。
看到這種情況,我下意識地尋求周汪南的幫助,畢竟他的那張臉偶爾拿出來刷刷還是挺管用的。
誰知道身後壓根就沒有他的影子!
這時候那物業說:“小姐,您沒有一定的真憑實據是不能給您放監控的,萬一您就是那個想要偷狗的人呢?”
雖然我長得的確不怎麽樣,但是也沒到危害公共治安的地步吧。
強忍住心中即將爆發的小火山,我用此時此刻最好的態度和他解釋:“我真的是201的租戶,我的狗正在樓下那家寵物店,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證實。”
“不行的小姐,我們這裏有規定,不能隨便給外人調監控錄像,您還是請回吧。”
“你這人怎麽聽不明白呢?我是201的租戶,我的狗中毒了,所以我來調監控是找壞人的!”
“小姐,真不行,我們這裏不能給你放監控,您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你……”
……
幾個回合爭吵下來,雙方僵在了那裏。
我納罕自己怎麽就遇見這麽個奇葩,大半夜來這裏找罪受。心中氣不過,正思考著要不要動手打一架,這時候周汪南進門了。
他仿佛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看著我,問:“怎麽了?”
我說沒事,然後惡狠狠地瞪向那個物業,如同小人得誌一般道:“看見了吧,這可是大模特周汪南,他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也能證明我家狗中毒。”
物業說:“不認識。”
我:“……”
周汪南突然上前一步,把我擋在身後,從藍色西服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一遝紙,遞到那人麵前。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去準備材料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他的回答輕描淡寫:“你跑得太快。”
然後,他又回過頭對物業說:“我是3單元101的業主,今天樓上201出現了狗狗投毒事件,我懷疑你們這個公寓十分不安全,所以如果今天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我會搬離甚至起訴你們。”
物業一聽,臉色立馬變了:“原來您是業主啊,快請坐。這件事情是我們的失職,有事情好商量,您說怎麽解決咱們就怎麽解決。”
剛剛我還在敬佩此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任憑我怎麽說都不為所動。現在看來,卻像極了皇帝身邊狗仗人勢的宦官。
我沒罵人,我隻是進行了生動具體的比喻。
原來租戶和業主之間是有差別的,這種殘酷的現實才讓我想要罵人。
後來,在監控裏發現,投毒的偷狗賊居然還是當初差點綁走阿南的人。他們仿佛有目標一樣,在我家附近徘徊了很久,然後從開著的窗戶裏投進了毒餅幹。
看到這裏,我恨不得上去把電腦砸了。
而周汪南似乎比我還要憤恨,全程黑臉,偏偏物業還喋喋不休地道歉:“周先生啊,您看真是不好意思,剛剛這位小姐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在意,現在真是覺得對不起,您看看公寓這邊就我一個人,我真的是……”
周汪南握著鼠標的手停住,冷冷地說道:“能不能閉嘴?”
幹得漂亮。
之後,收集到了相關的證據,周汪南果斷報了警。
這大半夜的一番折騰之後,第二天的我已經完全沒有精力去上班。阿南的狀態逐漸好轉,吃飽喝足之後依舊生龍活虎,讓我十分感謝陳銘睿,也讓我對之前並不友好的態度感到愧疚。
為了防止更多的狗狗慘遭毒手,我登上了論壇,發了帖子,說明了這件事情的始末,請大家保護好自己的愛犬。
沒過一會兒,電腦的提示音響個不停,評論的帖子多得讓人出乎意料。
【大雨傾盆】:轉發並評論,現在的偷狗賊真是無法無天,都跑到別人家裏去了。
【回頭的瞬間】:評論,小姐姐以後一定要記得關上陽台的落地窗哦,很危險的。
【動物保護協會李素芳】:轉發並評論,抵製傷害,愛護犬類。
【萌係寵物店陳銘睿】:轉發並評論,感謝信任,希望世界上永遠不再有居心叵測之人。
……
諸如此類,許許多多,讓我記憶深刻的是18樓一個ID“帥到沒朋友”的人,他的評論簡直就是一股泥石流:“樓主心太大,出去上班不關陽台的窗戶,家裏還沒人。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家實在太危險。不過可以看出,樓主很愛自己的狗。”
我歎了口氣,這件事情真的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地忘記……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我長篇大論的反省。
我放下心裏的包袱,跑過去開門一看,居然是周汪南,他手裏還提著一個袋子。
我問:“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阿南。”
“哦……那……那進來吧。”我又把門拉開一點,等他進門後喊道,“阿南,快出來,你周叔叔來看你了。”
周汪南似乎認準了我家的長沙發,每次來都坐在同一個位置,看著一人一狗的和諧畫麵,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柳舒舒。
柳舒舒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心機女孩,相反,和她相處起來十分融洽。隻是從昨晚到現在,我和周汪南之間發生的事情讓我違背了前女友規則,有種做壞事的心虛。
想我蘇家曆代光明磊落,我爸蘇先生還是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到了我這裏,卻成了人人討伐的第三者。
如果讓他們二老知道了,恐怕我的腿需要浪費醫院一些石膏。
最該死的是,望著沙發上的男人,又讓人想起了那個吻,臉開始發燙。
從小到大,我唯一喜歡過的人就是周汪南。可是整個大學期間,他都是冷冰冰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就算我受到了孟清清蜻蜓點水送初吻的教育,也還是有賊心沒賊膽。所以這青春荷爾蒙**的第一步就耽擱下了。
可是昨天周汪南的那個吻真的是刷新了我的認知,他用舌尖席卷著我的口腔,似乎想要把我吃下去,呼吸被抽走,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懷疑這是新的殺人方法。
阿南這時候興奮地“汪”了一聲,讓我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便趕緊收回思緒,以倒水為借口掩著發燙的臉頰溜出客廳。
整理好狀態回來之後,周汪南正在打電話。
我怕是柳舒舒過來查崗什麽的,便將水杯放在了他麵前,識趣地想要躲開,他卻叫住了我。
電話已經掛了,他說:“派出所抓到了那兩個偷狗賊,就是他們的具體窩點還沒找到。”
我咂咂嘴:“有點可惜了,不過阿南的仇已經報了。當初阿南就是我從他們手裏救出來的,上次被我送進派出所還不夠,這次下手更狠。不過話說回來,還是要感謝你。”
他指節分明的手拍了拍阿南的頭,說沒關係,如果沒什麽事情他就先走了,下午還有拍攝。
我本以為經過這件事情,我們兩個終於可以正常地交流,便像普通朋友開玩笑一樣,打趣道:“周模特要照顧女朋友,還要照顧我的阿南,還要去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他走到門口,聽到我的話突然回過頭:“誰像你一樣蠢得連窗戶都忘了關。”
我……咱能不提這事嗎?
房門的縫隙逐漸縮小,突然又被打開,周汪南冷道:“以後別讓阿南叫我叔叔。”
我茫然地問:“那叫什麽?”
周汪南:“我是它的救命恩人,你說呢?”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對另一位恩人陳銘睿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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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清同學於一個星期後帶著家鄉的土特產,以及男朋友孫長遠滿麵春風地歸來。
我顧不得她男朋友在場,直接撲上去給了她一個熊抱,可憐兮兮道:“清清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怕是要給我收屍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經曆了什麽。咦?”我下意識地去看她的袋子,“你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孟清清緩緩把我推開,將那袋特產藏到了身後,得意地對我伸出手。
我感到莫名其妙,這人不會回家這麽幾天,就被老家的泉水洗滌了腦子吧。
見我不為所動,她粲然一笑,把如何說服了家中親友同意她和孫長遠訂婚的事情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我聽完之後,看著坐在沙發上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瞠目結舌。
孟清清的父母一嫌孫長遠年齡小,怕他穩不下心,照顧不好自己的女兒,二嫌他沒房子,到時候兩人結了婚住在哪兒還是個問題。
這讓我想起了以前有一個小品,叫作《超生遊擊隊》,夫妻二人為了躲避計劃生育四海為家,順便腦補了一下孟清清戴著頭巾穿著花衣裳,懷裏還抱著孩子,和孫長遠到處東躲西藏的場景……
了解父母心結的孟清清發揮了三寸不爛之舌,有針對性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親爹親媽說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時候孫長遠突然給自己加戲,表示孟清清已經懷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一家三口就要唱梁祝化蝶了。
最後也不知道孟家二老是被他們自由戀愛的真摯所感動,還是被他們不要命的精神所嚇到,終究是點頭答應了。
這哪是去見父母啊,簡直是開著碰碰車上高速,用生命在書寫前方的道路。
沙發上的孟清清突然用胳膊戳了戳孫長遠,埋怨道:“你怎麽還強行給自己加戲啊?”
孫長遠滿臉委屈:“我要不這麽說,你爸你媽能同意嗎?”
她想了想,急忙又轉變了態度:“也是哦,對不起啊遠遠,我錯怪你了。”
“沒關係,沒關係,被你錯怪我高興。”
“真的嗎?那你剛剛解釋什麽?”
“這不是怕你想不通著急嗎……”
我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便想回到臥室洗洗耳朵,哪知道孟清清即使沉浸在愛河裏也不忘重點:“站住,蘇玖月,我們的份子錢呢?”
看來我也得做一次影後了。
十分鍾後,孟清清徹底從孫長遠的懷抱裏出來,拍著我的後背,勸道:“沒事啊沒事啊,阿南這不是沒事了嘛,別著急了啊。實在不行,份子錢你就不用給了,就當是我這做幹媽的給阿南的撫恤……”
我收了戲,將擋臉的手拿開,直起身:“你要早這麽說多好。”
她一個抱枕丟過來:“蘇玖月!”
生活依舊平淡,周汪南和陳銘睿都會隔三岔五過來看阿南,給它帶好吃的好玩的,作為它的主人,我誠摯地表示羨慕。
轉眼一個星期,那份情侶寫真也製作完成。下班的時候,小李把已經洗出來的照片交在我手上,說:“明天我去參加一場婚禮,你幫我把這個交給老郭,謝謝啊。”
這種不費吹灰之力的忙當然願意幫,條件是記得回來給我帶喜糖。
小李走後,一看時間不早了,我也匆匆忙忙地下班。
人都說忙中出錯,我是忙中把那份照片塞到了包裏,到家以後本想著拿手機,卻不料摸到了牛皮紙。
既然已經拿回來了,怎麽能錯過一覽**的機會?
趁著孟清清還沒下班,我將照片一張一張地拿出來,擺在麵前,挨個去看。
精修之後的兩個人更是郎才女貌,連臉上的表情都那麽有默契。
照片上,柳舒舒笑意嫣然的臉湊近周汪南,似有若無的撩撥讓人為之瘋狂,紅唇輕啟,越發平添了幾分媚態,那是糅進骨子裏妖嬈,我這種穿著哆啦A夢卡通T恤大搖大擺的人是模仿不出來的。
而周汪南雖然看似冷淡,卻在眼神中透著應景的沉迷,側臉像是被上帝的手撫摸過一樣,完美得無可挑剔。
這組寫真發布出去,怕是又有很多迷妹宅男要心碎了,我十分理解他們的感受,要不然幫他們一把?
心裏這樣想著,不知什麽時候摸起了美工刀。
我想得太入迷,以至於手中的東西完全脫離掌心,空****的感覺才讓我清醒。可是為時已晚,周汪南帥氣的側臉已經被刀子刮花了,我下意識地撲過去,仿佛被劃傷的不是照片,而是真皮。
阿南坐在旁邊歪著頭看我,眼神中似乎有點迷茫。
我想,它也沒見到過一個人類對著一張照片又尖叫又悔恨,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的樣子。
考慮到這是答應小李明天交給老郭的東西,我便急匆匆地收好照片穿鞋穿衣服出門,打算去公司再重新洗一份,反正公司的鑰匙在我手中,底片也在我手中。
這時候阿南突然像泥鰍一樣從門縫裏溜了出來,坐在樓梯口搖著尾巴看著我。
“你想跟我出去?”
阿南站起來圍著我轉了一圈,又坐下。
我說:“那走吧。”
鏟屎官與寵物之間接觸多了,可能會產生一種默契。反正我是這麽理解的,不然真的沒辦法解釋我為什麽能明白阿南的意思。
打車到了公司,我很快便找到了電腦中的存檔,快速洗了出來,然後將洗好的照片放在了我的電腦前,用鍵盤壓住。
做完這一切,我這才鎖上了門離開。阿南全程陪同我,也幸好身邊有它,不然以我的想象力肯定不敢大晚上待在沒有人的公司裏。
打車回到了小區門口,天突然開始下起蒙蒙細雨。
來之前也沒聽說今天有雨呀。街上人煙稀少,雨水的原因給黑夜籠罩上了一層更加朦朧的氣氛,就連原本明亮的街燈也變得陰暗起來,旁邊幾家小商戶見客人少,已經早早關了門,這種環境讓我不安。
迎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抱怨著天氣預報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叫了聲“阿南快點走”。
隻是還沒有走出幾步,我便發現阿南壓根就沒跟上來,下意識地回頭尋找,卻看到它躺在濕成一片的地上痛苦地嗚咽。
“阿南!”看到這場景,讓我想起上次的中毒事件,心中慌亂不已,趕緊過去抱住它,“你怎麽了阿南?”
它一直在嗚咽,從嗓子眼裏擠出的聲音似乎要像我傳達什麽,隻是它好像失去了力氣,叫聲並不大。
“臭女人,好久不見!”
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我隻覺得耳熟,下意識地回頭,卻沒想到等待我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我眼冒金星,直挺挺地趴到地上。這時,我看到了那兩個偷狗賊。恐懼如同冰冷的雨水在心上蔓延開來,讓我下意識地抱緊了阿南。
我不能放開它,絕對不能!
其中一個偷狗賊凶狠地瞪著我,說:“把你的狗給我!”
“你別想傷害它!”我大吼。
他們逐漸逼近,我緩緩地往後躲,卻沒想到這地方正好是小區的死角,監控照不到,後麵也沒有退路。
我說:“你們別過來,再過來就不客氣了!”
偷狗賊臉上的肉一橫一橫的,全身淋著雨水,像極了香港電影裏的猥瑣魔頭。
“你不客氣?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麽個不客氣法,連著把老子送派出所兩次,拿什麽賠給老子?不如就拿你的狗吧,看樣子挺值錢的!”
這話說完,其中一個偷狗賊衝上來搶。
我自知力量薄弱,拚命地把阿南往身後推,然後快速抱住歹徒的大腿。
“阿南!快點走!”
我想讓它快點跑,我來拖住時間。
可是我失算了,我沒想到他們身上帶著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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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那一瞬間是怎麽發生的了。
我隻記得失去了力氣的阿南拚命地站起來,顫顫巍巍走出了幾步,便回過頭朝著我撲過來,擋下了那應該紮中我的一刀。
兩個偷狗賊一看見血,匆匆扔下刀子逃離了現場。
鮮血摻雜著雨水,在地上四處漫延,像是一朵徐徐綻開的紅色妖姬,染透了我白色的襯衫。
我扯著喉嚨大喊:“阿南你堅持住!”
臉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我很痛苦,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我的心。
無計可施,我抱著懷中奄奄一息的阿南去敲周汪南的門。
周汪南很快開門。
望著他,我有氣無力地說:“快……”
話還沒說完,我便沒有了意識。我暈過去之前,隱約看到了周汪南撕心裂肺呐喊的模樣。
再次有了意識是在醫院的病**,周汪南坐在一旁,眼中含著驚喜,問我:“你醒了?”
我立馬掙紮著起來,抓著他的胳膊,從沙啞的嗓子裏擠出一句話:“阿南呢?阿南怎麽樣了?”
“阿南已經搶救回來了,幸好隻是傷到了後背,並沒有什麽大礙,過段時間就能好起來。”周汪南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鬆了一口氣,躺在病**望著醫院的天花板,想了想,說:“我要喝水。”
他急忙去給我倒水。
喝完水後,我說:“我想吃蘋果。”
他趕緊給我削。
吃完蘋果後,我說:“我餓了。”
他打電話叫了外賣。
對於周汪南像小保姆一樣的表現,我感到十分滿意,也不枉我這麽多年來跟在他屁股後麵跑來跑去,你看,還是那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吧。
不過,有周汪南這個大模特在這裏,我病房門口的小護士就沒斷過,她們透過玻璃窗晃啊晃,看似無心實則有意。
我想你們看就看吧,幹嗎藏得這麽辛苦呀,想當初我追他的時候臉皮都貼上去了,不還是被他從冷屁股上揭了下來?
如果是以前,我會邪惡地想,這種冷屁股不能我一個人貼,幼兒園就學會了好東西要分享,等她們焐熱了,我可以再拿回來。隻是現在不比從前,他已經有了柳舒舒。
話又說回來,周汪南這樣認真地照顧我,柳舒舒不會生氣嗎?難道他人是柳舒舒的,心已經飄到了我這裏?
這種想法剛剛出現萌芽,門口便來了一個戴口罩的人,她翻過重重小護士的人肉牆,一進門就用紗巾擋住了那塊小玻璃。
我一看身影,這不就是柳舒舒嗎?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做賊心虛,趁她還沒開口說話,我便趕緊解釋:“柳舒舒你聽我給你講,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周汪南會對我這麽好,我更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那天是他自己要親我的,我沒有勾引周汪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後離他遠一點,大不了我搬家。”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卻看見柳舒舒摘下了口罩,似笑非笑。她的態度讓我心裏發毛,不會趁著我剛剛醒來病還沒好就對我痛下殺手吧……
這時候她對一旁的周汪南說:“阿南狀態還不錯,你先過去看看它吧。”
我急忙搶話:“我去我去。我去看阿南,你們兩個留在這裏幫我看著病房。”
周汪南表情嚴肅,冷道:“別添亂。”
這怎麽能是添亂呢?明明是想給你們創造二人世界。
柳舒舒仿佛對著周汪南擠眉弄眼,說:“我的保鏢就在門外,讓他們跟著你過去。”
周汪南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嗯”了一聲,然後開門出去。
我想這兩個人是不是串通好了什麽陰謀啊……
病房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柳舒舒問我:“你喝水嗎?”
“不……不渴……”
“那你感覺好點了嗎?”
我訕訕地回答:“好多了好多了……”
約莫安靜了幾秒鍾,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我茫然地看過去,發現她也在看著我,然後……
“哈哈哈……你知道我在笑什麽嗎?”
我回答:“不知道。”
“你知道是誰送你和阿南來醫院的嗎?”
我說:“你男朋友。”
柳舒舒豎起一根白皙的手指放在我麵前晃了晃:“那可不是我男朋友。”
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她又說:“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解釋這個事的。前段時間公司有幾個模特被拍到在公共場所打人,影響很不好,所以為了讓大眾的注意力轉移,就炒出了我和周汪南的緋聞。也就是說,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周汪南從大學和我就是很好的朋友,至今還保持著單純的朋友關係。”
這番話說得太突然,我愣了半晌,心中又驚喜又懷疑,就好像在長時間的陰霾天氣中看到了呼之欲出的陽光,猶抱琵琶半遮麵,一半仍被遮擋,一半露出晴朗。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狐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勁大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練過鐵砂掌。
“玖月,你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周汪南為什麽放著好好的高級住房不要,特意跑到那個小公寓住在你樓下?為什麽拍攝寫真的時候偏偏讓你來?為什麽對你的事情那麽上心?這些你有想過嗎?”
這些事情我還真沒想過,每天的一日三餐已經夠讓人煩惱的了,我怎麽還有精力去想其他的……等等!她剛剛說什麽?
她的意思是周汪南喜歡我?這……這玩笑開得我心裏撲通撲通的。
我苦笑著望向柳舒舒,想告訴她不用安慰我,即使他不喜歡也沒關係,反正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隻是,她不等我開口,便把手機放在了我麵前:“你看,這是他送你進醫院時媒體拍下的。我一直覺得周汪南是一個冷靜到可怕的人,從沒見過他這麽慌張。”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藍色的家居服,全身都被淋濕了,他旁邊的助理懷中抱著阿南,他抱著渾身沾滿血的我。
他一貫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有了清晰的表情,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嘴巴抿成一條線,那從內到外散發的恐慌,即使隔著屏幕,我也能感受得到。
看著擺在麵前的一切,這下由不得我不信了。
“嘭!”腦子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了,接連迸發出無數道光芒,這光刺激得我鼻子有點酸。然後腦海中又浮現出我倆青澀年少形影不離的樣子,我倆跑道上一前一後的依稀身影,我倆坐摩天輪的樣子……
我的心好像變成了複讀機,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周汪南喜歡我!周汪南真的喜歡我!
眼眶酸疼,柳舒舒急忙拍了拍我的後背:“你這是怎麽了?”
我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卻是嗚咽:“沒事啊……就是覺得……周汪南眼神挺好的。”
就是覺得,我蘇玖月沒攤上賠本的買賣。
我喜歡的人也一直在喜歡我。
可是他怎麽不早說啊!害得我唱獨角戲這麽久!
柳舒舒又感慨著:“周汪南是一個表達感情能力薄弱的人,而你又是一個觀察力極差的人,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當上的攝影師。你倆看得我幹著急。”
之後,柳舒舒又和我聊了很多八卦。
而我的腦袋裏隻有被周汪南喜歡這件事,好在從她的一堆話裏揀出了兩個重點:一是,阿南隻是皮外傷,恢複得不錯。二是,被拍了照片後,公司一直要求周汪南出麵澄清和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但是他卻不肯離開醫院。
沒過多久,周汪南便回來了。柳舒舒衝我眨了眨眼睛,借口還有工作匆匆離開。
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這時候周汪南坐在一旁翻著雜誌,仿佛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她……都跟你說了吧……”
“嗯……”
“那在一起……吧……”
聽到這話,我抬起頭,看見他的臉漲得通紅,和平時冷酷的模樣大相徑庭,十分滑稽。
忽然,他仿佛是下了什麽決心一樣,回過頭來看著我的眼睛,篤定地說:“蘇玖月,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望著周汪南眼睛裏的認真和深情,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最大值,恍恍惚惚間,像是在做夢。
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不是做夢!真疼!
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咧開嘴放聲大哭。
周汪南坐在原地沒動,就像看馬戲團的猴一樣,眼睜睜地看著我痛哭流涕,不忘嘲諷著:“掐疼了吧?”
雖然的確有這個原因在內,但也並不全是。我用病號服抹了抹眼淚,一邊哭一邊說:“我想象過無數次你向我表白的場景,就是沒想過會在醫院,最起碼要有鮮花什麽的……”
他一愣,輕輕抱住了我。
趁著這個機會,我趕緊把眼淚往他身上蹭了蹭,喃喃道:“這次不算,改天再重新說一次你喜歡我。”
周汪南忽然作勢要離開,冷道:“別得寸進尺。”
一見這場景,我心想煮熟的鴨子別飛了呀,趕緊圈住他的腰。
“別呀,這次算,算還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