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意感知到程亦歆伸過來的,下意識的反應是身後還有記者,隨時可以會被拍到,想要躲開卻被對方抓得牢牢的,一直走出機場,上了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車裏開著適宜的空調溫度,兩人相對而坐,脫下身上的厚外套。 “你剛才……”池意試圖和她說目前處境,傳出同性傳言對工作的影響。 可程亦歆朝她伸出手,張開五指,掌心朝上。 池意不明就裏,還是把手伸了過去,程亦歆一把握住她的手,扣在她的虎口處。 略抬眼看著池意,說:“我牽你的時候不要躲。” 眼神認真,又帶了點命令的語氣,讓池意沒有很快回答。 “聽到了嗎?” “聽到了。” “乖。” 程亦歆摸摸她的腦袋,表情是開心的神色,對池意的回答很滿意。 她們回到家時,李文靜才打來電話。 “……記者是你放風聲惹來的?” “這可是你這段時間以來首次現身,很多媒體都在爭相尋找你的消息,炒了一波熱度不是很好麽?從公安澄清事件之後,來找你的合作明顯變多了,某種情況來說也算一件好事。” “是嗎?”程亦歆想到機場最後留給記者的‘驚喜’不自覺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李文靜看到報道後會是什麽表情。 大概又要做她的思想工作了。 但現在的程亦歆已經無堅不摧。 知道自己要什麽,才能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到家時間很晚了,長途出行歸來讓她們很疲憊,洗過澡基本上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池意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另一人的溫度,她躺在**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就像每個同榻而眠的早晨,程亦歆起得早早出門工作,她們之間沒有像普通情侶那般膩歪的早安吻。 四周很安靜,突然聽到像是鋸東西的東西,嘶嘶、嘶嘶的。 池意下了床,掀開窗簾走到陽台,低頭就看到院子裏的程亦歆拿著一把木鋸在鋸昨天帶回來的竹子。 正專心致誌和竹子做抗爭的程亦歆並沒有注意到樓上的人已經醒了,竹子很厚,鋸齒又有些單薄,切割起來非常費勁。 好不容易鋸下來一截,額角滲出細細的汗,抬頭就看到池意單手撐在陽台圍欄看著自己。 “你什麽時候醒的?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起來就聽到你在鋸東西。”池意看著她手上紅色的木鋸,是沒有見過的工具,“你哪來的鋸子?” “問物業借的。”程亦歆放下木鋸,又與她說:“上午11點要去醫院,你現在刷牙洗臉,然後下來吃早餐。” “好。” 池意以為程亦歆說的早餐,是小雨定時點的餐廳送餐,下樓看到用陶瓷碗裝的一碗麵,顯然是現做的,有些驚到。 “這是你做的???” 個問號足以表達驚訝程度。 記憶中上一次程亦歆煮麵,還是在那次教她的海鮮雞蛋麵,程老師首次學會煮麵這個技能。 她還記得當時湯很白,雞蛋還有點焦,賣相不算很好。 可這次,雞蛋是漂亮的太陽蛋,色澤紅豔的大蝦臥在雞蛋旁邊,還有幾根青菜芯,上麵還撒了少許嫩綠的蔥花。 湯是微紅的顏色,是蝦油的作用,隻看就能感覺到蝦的鮮味。 “不然還有誰給你做?”程亦歆好笑道。 “進步好大哦。”池意也是笑,“看著就很有食欲。” 在程亦歆把自己關在家的那幾天,拒絕餐廳送來的外賣,理智讓自己要好好吃飯,不能做傷害身體的事情。 所以用李文靜給她準備的食材煮麵吃,吃了幾天,煮麵的技術也越來越好了。 關於這些,現在程亦歆已經能平靜想起。 時間能治愈傷口,可還是會留下永不磨滅的疤痕。 她看著眼前的人,如果沒有池意,她恐怕會陷入不見底的負麵情緒,無法自拔。 池意卻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連在她身邊都做不到。 可對程亦歆來說,相愛的人能夠互相理解,給予適當的單獨空間已經很不錯了。人在極度煩悶的情況下,是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更需要精神陪伴。 因為想到池意還在等她,她才能從陰暗的泥沼中慢慢往上爬,重新站在光明裏。 “你喜歡吃以後隨時給你做。” 池意揶揄她:“不是不喜歡下廚嗎?” “給女朋友做我很樂意啊。”程亦歆說得理所當然,“就像你總是給我做小餅幹,是一樣的心情吧~不過我這才是第二次。” 吃完了早餐,程亦歆把碗洗,池意也換好衣服下樓了。 京寧的天氣相比平縣暖和一些,今天也出了太陽,不是特別冷。 池意裏麵穿了件襯衫,還是那件羽絨背心,注意到領口沒有理好,程亦歆朝她勾了勾手指。 “嗯?”池意不明所以湊過去,程亦歆抬頭手指在她襯衫領口勾了一圈,說:“也不知道理一下領子。” “我看到了。”池意說,眸子一轉,對上程亦歆的目光,“想讓你幫我弄。” 那雙褐色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程亦歆好似能看到眼底流轉的微光,她雙手順著滑到中間紐扣處。 稍一用力,把池意拉得更近,鼻尖距離隻有一厘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間淺淺的氣息。 程亦歆眼波流轉,帶了點勾人的媚態,卻沒有動作。 池意抿了下唇,氣氛烘托到了這,她也不是柳下惠,發狠地吻她。 在自己家裏,不用擔心會有電燈泡,以及隨時會跳出來的路人,肆無忌憚接吻。 程亦歆向後退了兩步,後腰抵在鞋櫃邊緣,雙手攬著池意的腰,一點點收緊。 “要出門了。”程亦歆頭稍稍偏頭,沒有忘記正事,輕輕 點了點她的右手, “?_?, 拍個片看看是怎麽一回事。” 池意手受傷了,為了安全起見讓程亦歆開車。 係好安全帶,程亦歆笑著揶揄道:“新司機上路,你怕不怕?” “我開的話,你更害怕吧。” 程亦歆一下就樂了,“那確實。” 前麵開過幾次,再上路倒不會很緊張,一鬆刹車慢慢就起步了。 程亦歆忽然想起來之前有次池意因為急刹車開除了司機的事,她當時反應現在想來就很不對勁。 像是有什麽心理陰影。 她從後視鏡看了眼池意,怕自己問出來會踩雷,讓池意不開心,還是找個機會問問思文。 前天晚上敷了阿婆摘回來的草藥,據池意自述有好了那麽一點點,但恢複得還是不太明顯。 好在去醫院拍了片子,醫生給出的診斷也是軟組織挫傷,一直擦藥不見好原因是赤腳醫生能開出來的藥效果不太好,安排池意做理療加外用藥。 程亦歆跑上跑下開單繳費拿藥,比自己看病還積極。 做理療時間有些長,等她們從醫院出來時已經餓了。 還有半天時間,趁現在天還很亮,“我們去公園走走吧。” 去的是上次放飛小鳥的公園,區別是上次來時避免被人拍到,池總包場了。 這次,工作日的公園還是有些遊客,或是在野餐,或是在打羽毛球。 她們走在石凳上看路人打球,池意眼尖,看到遠處有人舉著相機對她們拍照。 “有狗仔。”她比當事人還緊張,蹭的一下站起來,“回去吧。” “才過來就走啊?”程亦歆拉住她,“再坐會兒。有狗仔讓他們拍就是了,我們又沒有幹嘛,沒什麽好躲的。” “即便沒做什麽,現在你的名字都快成流量密碼了,微博瀏覽量很大,都在等你更新微博。” “哦。反正我沒有看微博,眼不見為淨,隨他們吧。” 池意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她倒是不介意和程亦歆被拍到,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她也沒有再說什麽。 · 李文靜給她最後的假期隻有陪池意去醫院一天,那之後就必須得投入到工作中。 回歸第一天早上,她就被方語涵叫到了辦公室,一同去的還有李文靜。 這架勢好像要談什麽很嚴肅的事。 一走進辦公室,程亦歆就看到堆在方語涵辦公桌有一摞很厚,接近筆筒高度的文件。 “方總。” 兩人在辦公桌前坐下,她瞄了眼那摞文件,扉頁是空白的A4紙。 “亦歆,我聽文靜說你這幾天去山區找池意了。”方語涵說,“今天開始要收心工作了,很多事情在等你。” “嗯,我知道。” 她點點頭,雖然她和方語涵私交不錯,但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的事該做的她不會因為方語涵而想走捷徑。 “那我先說第一件事,網上對你的攻擊已經停止了,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案件跟進情況,詐騙團夥數案並罰會判得很重不用擔心,那些錢也都退回給了買家,收錢配合視察的果園老板也受到處罰了。” “現在的問題是劉民那邊,由於他不是主犯,也是受人指使的,考慮到他家還有一個病重的父親以及有基礎病的母親,他的律師希望你能夠手下留情,取得你的諒解他能夠少判幾年,早點出來還能盡孝。” “這件事本來你能夠自己決定,可是…劉民申請取得你諒解的事被媒體爆了出去,你知道那些營銷號都很狗,用劉民幫助詐騙團夥是家裏有困難迫不得已賺黑錢博取話題眼球。” 程亦歆直接就問:“方總,你直接說吧。鍵盤俠希望我怎麽做。” “他們覺得劉民是個可憐人,這次事情對你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希望你能夠放過他。通過這件事,劉民一定能夠吸取教訓好好做人,不會再走歪路。” 真是慷他人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