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曄避開城門守衛的士兵,帶著她來到了郊外。
夜色隆重,不合時宜的,寧瀟瀟肚子餓了,發出了響聲。
她隻好尷尬地看向別處,顧左右而言他的道;“王爺,何故帶我來郊外?”
蕭曄帶著一絲好笑地看了眼她肚子,摸了摸下巴道;“不覺這是殺人埋屍的好地方嗎?”
寧瀟瀟聞言,果真看了眼周邊,點了點頭道;“的確,那王爺是來殺人還是埋屍的呢?”
蕭曄不答,從懷中拿出了一包東西,是由上好的油紙包裹,隨手遞給了寧瀟瀟。
她也不矯情,打開瞬間香味蔓延,大小不一風幹好的牛肉。
寧瀟瀟咽了咽口水,不客氣了吃了!
說了句;“多謝”
蕭曄就在一旁看著,即便是簡單很吃食,她也吃得很優雅。
也不等寧瀟瀟要水,蕭曄如同會魔術般又從腰間拿出一壺酒,遞了上去。
“喝嗎?”
寧瀟瀟湊近聞了下,皺皺眉還是喝了口,入口醇香綿軟,不似外邦的酒,入口辛辣。
頓生歡喜,就著牛肉幹喝著酒。
吃飽喝足後,寧瀟瀟看著蕭曄問;“王爺,大半夜的,又是出城門,又是來郊外的,莫不是真想殺人埋屍吧!”
蕭曄被她說笑了,低低的笑震**胸腔,半晌,他道;“如今還舍不得殺!”
話落,一聲嘹亮的口哨響起,上等的赤兔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蕭曄抱著她一個飛身上馬,兩人疾馳在小道上。
她並不問去哪兒
馬背上雖然顛簸,但是蕭曄將她箍得緊,兩人相貼,感受不到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曄停了下來,帶著她走了一處密道。
七拐八繞,終於是看見了燭火的亮光。
蕭曄才道;“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一路上也不問本王將你帶去哪兒,就不怕將你賣了!”
寧瀟瀟回道;“王爺,沒理由不是嗎?”
蕭曄被噎了下,繼而失笑,又道;“宮宴上,看你如此在乎那位公主的死,想來你們或許有過什麽交集,既然白日裏你不可能來祭拜一二,那便隻好晚上來了。”
話落,蕭曄看到寧瀟瀟半天沒反應,如同定住了。
不由湊近她,問;“怎麽,是本王誤解了?”
寧瀟瀟死死捏著手,眼神不由看著腳麵,悶聲回道;“王爺,有心了!隻是可否讓我與她單獨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蕭曄爽快點頭,旋即離開。
蕭曄帶她走的是皇陵暗道,一般極少一部分人才知道,連她從前都不知。
可如今,她卻站在了這裏!
北齊帝雖然說的是以公主之禮葬之,卻並未大葬,甚至百姓們也都隻是聽說。禮部更是沒當回事。
一副棺槨,雖合規,但終究不是以長公主儀仗進行的。
寧瀟瀟走進,燒了三炷香,並未拜。
眼淚卻是大顆大顆地落下,無聲的,迅猛的。
她費了些力氣才將蓋好的棺槨打開,裏麵之人赫然是她自己。
沒由來的,她感覺到了一陣恍惚。
公主的喪服,在規則之內,棺中之人麵容與她如今這張臉一般無二。
依舊是美麗的,如同睡著般。
可寧瀟瀟不能感傷太久,眼神堅定從棺中之人頭上拔下簪子,最後看了看那張臉。
寧瀟瀟閉了閉眼,隨後再睜開,已無掙紮,絲毫不猶豫地將棺中之人的臉一下下劃開。
暗紅色的血流的到處都是,但寧瀟瀟動作依舊,許久方才慢慢停下。
隨手拿下棺中之人身上佩戴了一件物事,而後蓋好。
等她尋著原路回去,就見蕭曄就在外邊背著身,長身而立,月華正盛,卻似帶上絲絲孤寂。
寧瀟瀟頓住,下意識不想靠近,而是在出口處,喚了聲;“王爺?”
“告別好了?”蕭曄轉身,看著她,覺得距離有些遠,看不真切她的麵容,不由皺眉。
“嗯,王爺,謝謝你!”
返程的路上,兩人沉默著,而蕭曄並未問她身上為何會帶著血腥味兒,他允許身邊之人有秘密。
隻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做到坦誠相見!
這次並未越過城門進去,而是去了京郊附近的一處村落。
而蕭曄熟門熟路地推開一家農戶,直接進去。
寧瀟瀟隻略微躊躇了一會兒便跟著進去,看著他熟練地拿出蠟燭點燃。而後燒水洗漱,一切自然又熟悉。
寧瀟瀟終於是忍不住問;“王爺,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這就是本王的!”
“今晚不回去了?”
寧瀟瀟想著,他之前帶她出來了時,如此輕鬆就出了城門,而京中城門如同是擺設,怎麽這次又不回去了?
“本王累了,需要休息!”
寧瀟瀟站在原地,瞠目結舌地看著進進出出的男人,無語凝噎。
“愣著幹嘛,過來幫忙!”蕭曄整理這屋中唯一的床,看見她杵著,忍不住喚了聲。
寧瀟瀟退後了幾步,皺著鼻子;“王爺,我不困,要不今晚我給你守夜?”
蕭曄被他的話氣笑了,站起身,捏了捏她沒什麽肉的胳膊;“如何守?真有危險,是本王救你,還是你救本王?”
寧瀟瀟被梗住了,瞪了眼他捏著自己胳膊的手,哼了哼;“反正我不困,王爺若是覺得累,便自己睡吧!”
說罷,轉身出了屋子
村落不大,村外甚至有一條小河,白日裏應該是村民們洗衣的地方。
沿河的石頭上有木棒擊打的痕跡,顯然這個村子已經存在很久了。
“怎麽,是怕本王對你做些什麽?”身後,蕭曄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了她。
寧瀟瀟頭也未回,淡淡說了句;“想來王爺還是有些風度的!”
“哈哈哈哈,當真是十分有趣的女子,本王對你越來越好奇。”
寧瀟瀟頓住,回身,月華正盛,女子清冷而獨立,夜風吹拂著她的衣裙,似乎下一瞬便要隨風而去。
很不真實
蕭曄聽到她說;“王爺,不問前程,不問過往,如此相處不好嗎?”
他們的話止於此,兩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小屋,談不上很幹淨,但勝在溫暖。
蕭曄並未睡在**,而是將幾張凳子相拚,將就著過了一夜。
寧瀟瀟始終帶著防備,一夜都未曾睡好。
次日,天光微亮,寧瀟瀟就已經收拾妥當,蕭曄很早就出去了。
至今還未回,寧瀟瀟也未去尋,隻是在屋中等著。
不久,馬車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暗一從門外進來,恭敬說道;“姑娘,我們回京吧!”
寧瀟瀟看了看身後低調的馬車,微微一點頭。
踏著晨曦,寧瀟瀟回了京城中,販賣早餐的小販才開始起鍋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