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禦龍魔槍掃邊疆 黑龍破天換新魂

手上凍裂的傷口泛著紫色慢慢化作黃色的膿液,順著寒鐵重槍一滴滴地流淌在地麵上,巨大的疼痛讓紅腫起來的手不停地抽搐著,沈步江腦袋中無數個聲音在響,嗡嗡嗡,頭疼欲裂,四肢已經開始漸漸麻木,手臂上的肌肉仿佛擰作一團,開始僵硬了起來。

舔了舔嘴邊幹涸血跡,咽了口口水下去,稍稍滋潤了如烈火般燃燒的喉嚨,沈步江用力抬起已經僵硬住的脖子,劇烈的陽光和雪麵反射出的光亮將通紅雙眼刺激地不住地留著眼淚,伸出已經快碎裂完了左臂重甲,用力地抹著眼睛。

“哈……呼……哈……呼”沈步江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每一口都是在這人世間的最後一口。

已經一天一夜了麽……天已經亮了……

不行了……我挺不住了……

“步江,還不行,還沒到時候。”陽光中站著一個獨臂男人的身影,右手提著一杆鐵棍,俯下身子輕輕地在沈步江耳邊低語,“步江,還差一點點,不要放棄。”

獨臂男人的話像是具有著莫大魔力一般,死命地往沈步江的耳朵裏在鑽,整個腦子在不停地回響著,還差一點……不要放棄……還差一點點……無數的聲音紛亂地響起,沈步江……你個小混混……還想出人頭地……去死吧……

步江哥哥……不要跟他們打了……你會死的……

跟我走吧……在那裏……會有希望的……

獨臂男人默默地將手中的鐵棍放置在了潔白的雪地上,黑色的鐵棍和純白無暇的雪地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獨特的美感。

“步江……就當是為了衙裏,為了……我們心中的大明……步江,再加把勁!起來啊!步江!”

為了……衙裏?

沈步江腦中猶如走馬燈一般閃現出一幕幕記憶中的場景

一個略顯矮小蒼老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伸出一隻手,“跟我走吧,孩子。”

那隻手緩緩變大充斥了所有的視野,那位略顯矮小的身影突然變得偉岸起來。

師……傅?師傅……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沈步江啦,步江,嗯,體現我們這一脈輕功出眾獨霸江湖,一步過江,還跟我一個姓,好不好啊步江?哈哈哈哈……”

沈步江……我叫沈步江……

“步江師弟~吃飯了!我跟師傅都在等你呢~”

師姐……是師姐,心裏好痛……好痛……

“你小子,真是一把好手,連師傅的女兒都給搞到手了~等這個任務師傅和師姐做完,你們就立馬成親!”

……死都不會忘了師傅那時候的春光滿麵……師姐那嬌羞的樣子……死都不會忘……

“師傅……不行了……哈哈哈……師傅老了……身手比以前差了……這暗器躲不掉了……記得……替我……”

師傅……你不要死師傅……手中溫熱的鮮血從指縫中慢慢流出……師傅的身體漸漸失去熱量……

“步江……我等不到和你成親了……不要哭……我現在……在你心中還是最美麽……要記得……保護好衙裏……那是……我們的家……不要讓我們的家人……再受傷害……在受分離之苦了……”

師姐……小柔……我發誓……步江一定會保護好衙裏的人……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衙裏……是我們的家啊……”

衙裏?

鐵律衙?

鐵律衙……鐵律衙……鐵律衙!

這一生不是說好把一切都獻給衙裏麽!

不是說要為衙裏傾盡一切麽!

不是答應了師姐你要保護好自己的家麽!

不能再讓鐵律騎兄弟們再無端端地犧牲了!

是不是男人沈步江!

站起來!

沈步江手握寒鐵重槍的手重重地一拳擊在了地上,本來幹涸的丹田,凝聚起來了最後一股內力,直直地往上衝,那股內力猶如一把利刃,在沈步江的體內橫衝直撞,那些原本閉塞的經脈和穴位被深深切割開來,四肢緩緩地發出熱量,一股股爆炸性的內力不斷地滋生,衝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戰……”

沈步江嘶啞的喉嚨輕聲呼出了這一個字。

“戰……”

又是一個戰字,這個戰字雖說聲音較輕,但是在獨臂男子的耳朵裏卻是如雷貫耳,男子眼前一亮,沈步江……你終於衝破桎梏了麽……

“戰!戰!戰!為家而戰!”沈步江撐起身子艱難地爬了起來,仰天長嘯!

這聲聲戰字劃破天際,讓聞者無不熱血激昂!

沈步江晃了晃腦袋,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清晰。

師傅,步江會給你爭氣的!

師姐,你沒有選錯人!

右手緊緊握住那杆寒冰長槍,閉上雙眼細細體味著長槍上傳來冰冷的刺激,好讓自己和長槍一起呼吸,一起禦敵,一起脈動起來。

黑紅色的內力漸漸上湧,通過右臂慢慢將寒鐵重槍覆蓋了起來。寒鐵重槍的槍身將將演化出一片片黑紅鱗片,細密地將整隻槍杆覆蓋了起來,在沈步江右手處,鱗片則是慢慢演化覆蓋了沈步江的右手,生成了一個五爪的形狀。

槍頭凝聚著沈步江黑紅色的內力,慢慢匯聚成黑龍龍首,龍首無比猙獰,口含著寒鐵槍頭,槍身上的鱗片不斷地流動著,龍頭慢慢吐息著,整杆槍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蓄勢待發,一條凶龍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身前的獵物,仿佛時刻都要探出利爪,輕易間開膛破肚,毫不留情地取走生命。

獨臂男子看著眼前的一幕,默默地淚滴了下來,獨臂男子身後走出一人,輕輕地拍了拍獨臂男子的肩膀,男子回頭,輕輕地點了點頭:“老總,他做到了,這一代的鐵律騎,終於又有人喚醒了禦龍槍……我騎將興!大明之幸!”

男子眼中漸漸模糊起來,仿佛又看見當年那個男人,手持黑色禦龍槍,身披黑色重甲,披風獵獵,站在北邙之巔英姿颯爽地看著他,那杆禦龍長槍,也如這般殺氣滔天,栩栩如生!

當年那個男人的身影慢慢地跟眼前沈步江重合起來,不分你我。

獨臂男子淚水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老總……我還記得夏統領那日把禦龍槍給我的樣子,如今這杆長槍終於又恢複到了那時的樣子,我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終於……”

禦龍槍微微發顫,沈步江知道,它已經好久沒有出來過了,正在興奮地發抖,禦龍槍猶如一個無底洞,不停地吸收著沈步江的內力,龍首越來越清晰,槍杆上的鱗片流動越來越快,整杆槍仿佛就要化龍飛升一般。

龍首已經放出聲聲龍吟,整把槍震動地越發厲害。沈步江死死地將禦龍槍抓在手中,不讓他動一分一毫。

不,還不是時候……

內力還是不停地從沈步江的身體中快速地湧入禦龍槍,整杆槍真氣滔天,漸漸在槍身上凝起一道道氣旋,一道氣旋將禦龍槍周圍的白雪和土地攪得稀爛,整把槍的真氣威壓生生將攪爛的白雪和泥土壓入地表五寸!

漸漸地禦龍槍凝聚在四周的真氣猶如實質,層層地包裹在一起,緩緩地流動著。

就是現在!

沈步江雙目突然睜開,眼中精光一閃,一手持槍向前,氣機引動。

站在獨臂男子身後之人,一把抓住獨臂男子,一個縱身,飛出七八丈開外。

“禦龍破空!”

沈步江右臂向前,領著禦龍槍向前刺去,隻聞一聲狂暴地龍吟:“吼!”一道由內力化作的黑色巨龍,猙獰無比,須爪飛揚,一雙巨爪帶著黑色氣浪,巨大的龍首咆哮著,撕咬著,震裂了四周的空氣,夾雜起無盡氣旋翻滾著。

龍形真氣撞擊在了沈步江身前的雪地之上,翻滾起無盡雪浪,四濺開來的雪塊,在周圍的雪地上炸出一個個小坑。

被凍硬的黑土生生撕裂了一個三丈多的大口,龍形氣勁仿佛真有靈性,在最後眼中略顯不甘帶著劇烈的氣旋炸裂開來,生生炸出一個巨坑,與凍土摩擦出的熱量,將四周的殘雪都蒸騰化開,升起一團團白霧。

白霧散盡,沈步江緊閉著雙眼,手持著禦龍槍站在巨坑之前,禦龍槍細密的鱗片漸漸縮進槍內,槍頭的龍首發出一陣龍吟,緩緩消散不見。良久,沈步江身子晃了晃,一股鮮血從口中吐出,散在身前的雪地之上。

禦龍槍已經深深地紮入了土中,傲立著的沈步江漸漸失去了意識。

獨臂男子歎了一口氣:“這招禦龍破天對步江的身子消耗太大了……恐怕得修養個十天才能恢複過來。”

獨臂男子身後的人影緩緩走來,“禦龍槍是一杆魔槍,要不是沈步江打通全身經脈,還不一定能駕馭得住,這一招,不到萬不得已之事不能使用,威力已經相當於宗師全力一擊了。”

獨臂男子留戀地盯著禦龍槍,上前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老夥計……照顧好這個孩子……他是我們鐵律騎的希望……是你的新主人……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事情,就是接過你,與你並肩作戰,堅守了一輩子的邊疆……希望你在這個孩子的手中……能夠為大明……為鐵律衙開拓新的疆土!”

禦龍槍此時突然微微發顫,發出一陣嗡嗡聲,像是與獨臂男子做最後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