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薑這一趟來通州,主要也是為了找到通州知州幫忙,既然慕正柏都這麽說了,他稍稍一思量,便答應了下來。

“去知州府!”他轉過頭來,朝著後頭的那一群官差們下令道。

李薑的命令一下,原本他們打算就近找個客棧歇下的計劃泡湯,那些個累極了的犯人瞧見慕正柏那邀功似的模樣,氣得直磨牙,卻也礙於他老丈人是通州知州,暫時不好得罪了他。

對他們而言,在客棧住下和在知州府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還要多走上一趟路,也更累人。

一行人又浩浩****地走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是到了知州府前。

知州府的門衛一瞧見這麽一大群人過來,立馬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哐當”一聲脆響,整一對巡邏侍衛們齊齊抽出了刀劍,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們。

“什麽人!?”那侍衛頭子手中持著寒光閃閃的利劍,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瞧見那一張張全然陌生的麵孔,冰冷地詢問出聲。

李薑上前一步,也是端出了肅然的神情來,將手中的官差令牌遞上前去。

“我們是押運官差,求見張知州。”

仔細地打量過那一張官差令牌之後,那侍衛頭子的冰冷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將手中的長劍收了起來。

“大半夜的,知州大人已經歇下了,知州府不接見任何人,請回吧。”

這侍衛頭子的態度尤為強硬,語氣還算客氣,但那擺出來的臉色明顯是不歡迎的意思。

李薑無奈之下也不能強求,更何況他目前也不想得罪了張知州。

正當他打算下令所有人就近找個客棧歇下時,身後突然竄上來一道身影。

慕正柏挺直了腰杆,耀武揚威地走上前去,看向那侍衛頭子,招呼道:“我是你們知州大人的姑爺慕正柏,你去府裏通報一聲,就說是慕正柏來了!”

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名諱是天大的榮譽一般,咬重了音,重重地強調了自己的名字。

那侍衛頭子似乎一點也不相信,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慕正柏,須臾之後仍舊搖了搖頭,露出一臉凶相來,嗬退道:“我們知州大人可從來沒有提過有一個遠道而來的姑爺,快滾!別打擾我們大人歇息!”

慕正柏那原本還算端正的臉被揍得青青紫紫,麵目全非,渾身上下又是灰撲撲,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沒什麽可信度。

聽得這話,後頭那些犯人中傳來了細碎的嘲弄聲,直聽得慕正柏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盯著這沒有眼色的侍衛頭子。

“哐當!”那侍衛頭子再一次抽出了泛著寒光的劍刃來,直嚇得慕正柏臉色一白,半句話也不敢再多說了。

他們這一整隊人走了半個時辰趕過來,卻是半點也討不到好處,隻得灰溜溜地離開。

李薑下了原路返回、就近找個客棧歇下的命令,那些個官差們也是怨聲載道。

“啪!”一聲清脆的鞭聲重重地響起,一個官差猛地一甩鞭子,落在了慕正柏的身上。

“哎呦!”慕正柏發出慘痛的驚叫聲,本就傷痕累累的手臂上更是橫加一道新鮮的鞭傷。

“下次少出破主意!你看人家知州哪認你這破爛姑爺!”

那官差惡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勉強出了一口惡氣,惡狠狠地警告了一聲。

犯人們中不乏脾氣暴躁的,越想越氣,原本半個時辰前就能夠歇下來,現如今足足耽誤了他們半個時辰的休息。

有人率先暗中給了慕正柏一拳頭,立時,不少犯人一哄而散,輪流拳打腳踢,狠狠地將怒火全都發泄在了他身上。

那群官差們見著這群毆的一幕,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們也憋著一口怒氣。

眼瞧著官差們並不阻攔,那些犯人們下手更是狠辣,直打得慕正柏渾身上下都泛著痛意,一直哀嚎個不停。

直到李薑開口製止,那些犯人這才收了手,散開前還有人懷著怒氣往慕正柏的胸口處又踩了一腳。

慕正柏躺在地上哀嚎了幾下,除開渾身的傷勢外,倒是沒有打得太過火,畢竟他們誰也承擔不起打死人的後果。

他躺在地上抽搐幾下,閉上眼睛直喘氣,口裏頭還念叨著別打了之類的求饒詞,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

看著慕正柏那直挺挺的模樣,宗姨娘一邊擋住了女兒的眼睛,又有些驚詫地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阮禾,輕聲詢問道:“他……沒事吧?”

慕雲潮看著他躺在地上半會兒起不來,一時之間也有些心生擔憂,再如何那畢竟是自己親爹,總不能真看著他被活活打死在那吧。

“嫂子,這……”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攙扶一把,卻是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阮禾,試探地問道。

這些日子,慕雲霄和阮禾這夫婦二人早就成了他們一家子人的主心骨。

“他好得很,就是受了點皮肉苦而已,就擦破點皮的事,死不了。”阮禾無奈地攤開手,口中輕巧地說著。

這慕正柏是真能裝,挨一會兒打,演得像是快死了一樣。

“沒死就起來!不起來,今晚你睡大街上。”王小二走過來,踹了踹躺在地上裝死的慕正柏,開口威脅了一聲。

那慕正柏平白又挨了一腳,口中發出哎呦的痛呼聲來,聽到犯人們的腳步聲,忙不迭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跟著了隊伍。

他那動作相當幹脆利落,壓根看不出剛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樣,生怕自己被落下,當真要在這裏睡大街。

所幸最近的客棧離這知州府不算遠,他們隻走了一會兒,遠遠地就瞧見一個客棧。

那客棧看著有些破爛窄小,落在這繁華知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們走了一整日,實在顧不了太多,直接進了這客棧之中。

周圍不乏達官顯貴的府邸,修築得尤為華奢,更襯得這客棧寒酸得很,想來應當是經營了多年,這才一直撐著。

這客棧果真冷清,客棧的門大敞開著,往裏頭瞧,卻是隻坐著一個客棧老板和一個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