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奴,我殺了你!”楊敢忽然抽出了一個喝醉了的契丹將領,他腰間插的一把短刀,猛地就往尹星仁刺去。
溫婉驚叫起來:“星仁,小心!”
尹星仁看到楊敢都動刀了,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猛地一個翻身,躲開了短刀的同時,一腳踢在了他的下盤。
楊敢撲通一聲,摔了一個狗吃屎。
朱陶迅速過去,奪下了楊敢手裏的短刀:“楊公子,你要在杜侍郎府上殺人不成?”
尹星仁忽然又朝溫君實跪下:“老爺,我是真心喜歡小姐,懇求老爺將小姐下嫁於我!”
“不可能!”溫君實一腳踹在尹星仁身上。
尹星仁沒躲,一動不動的跪著。
溫君實從桌上抓了一隻菜盤,猛地就往尹星仁頭上砸去。
尹星仁依舊沒躲。
溫君實更氣,抓了一把太師椅,瘋狂的砸在尹星仁身上。
“爹,爹爹,不要……”溫婉哭著爬了過去,“爹爹,我女兒錯了,是女兒不知羞恥,你……你饒了他吧。”
她爬到了尹星仁身邊,一把抱住了尹星仁,護住了尹星仁。
溫君實抬起的太師椅,終於沒有再砸下去,無力的丟到一邊,朝著其他三個轎夫說道:“愣著幹嘛,帶小姐回府。”
三個轎夫急忙過來:“小姐,請。”
尹星仁站起身來,伸手扶起溫婉,柔聲道:“我會帶你走的,等我。”
“走!”溫君實拽了溫婉一把。
溫婉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倒。
尹星仁怕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急忙上前護著。
溫婉含淚看著尹星仁,戀戀不舍的離去。
一場鬧劇宣告結束,溫婉懷有身孕之事,已然證據確鑿,即便溫君實想要告上朝堂,他也沒臉提這件事。
……
宴席散去。
杜蘅送了賓客陸續離去,幾個喝醉的契丹將領,杜蘅還讓人準備了竹輿,將他們送回四方館。
“杜侍郎,今天這出戲很精彩,老夫告辭。”王介甫拱手一笑,帶著莊子厚也離開了。
今天他們算是高興了。
不僅看溫君實出了一個大醜,最重要的是,越國公府與溫君實決裂了。
溫君實的實力,很大一部分來自越國公府,兩家定了婚約,如今溫婉與一個轎夫私通,敗的不僅僅是溫家的門風,連同楊家也被重重扇了一個耳光。
締結的婚約肯定是要解除的,眾所周知的綠帽子,楊敢不可能戴的。
溫君實失去了越國公府的支持,可不僅僅隻失去一個越國公府,像這樣的大佬,背後都有一群小弟在支持的。
等於越國公府這一支的勢力,都會與舊黨脫離關係。
“關鍵的是,舊黨想要拉攏封家,現在也拉攏不了了。”莊子厚道。
王介甫點頭:“是呀,杜侍郎這一招真是狠啊。”
“杜侍郎到底是哪一邊的?”
王介甫道:“看他的樣子,是支持我們這一邊的,但又不直接表態,可能有所顧慮吧。”
“可他鬧成這樣,才要加入舊黨,估計也不可能了。”
溫君實作為舊黨的黨魁,今天被杜蘅搞的顏麵掃地,杜蘅隻能選擇新黨站隊。
但王介甫邀請過他,杜蘅都是婉拒。
這讓王介甫有些不明白,難道想要孤軍奮戰?
“大郎,你過來。”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封玄夜忽然叫住了杜蘅。
杜蘅知道他有話說,忙將他和封常在請進了內堂。
內堂,封若顏和馮青梔都在。
杜蘅讓馮青梔帶封若顏先去逛逛,又讓趙管家上茶,才坐下問封玄夜:“爺爺,你有話要跟我說?”
“你今天搞這麽大的陣仗,已經得罪了很多人了。”
“我知道。”
封玄夜歎了口氣:“難為你了,為了給若顏正名,你把一群人都得罪了,溫君實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背後還有高太後的支持,你要小心啊。”
“高太後?”杜蘅吃了一驚。
封玄夜側目看他:“莫非你不知道嗎?”
“我沒聽說。”
“雖然明麵上沒有關係,但高太後並不支持變法,顯然就更傾向於舊黨,猜也能猜出來。”封玄夜有些憂心看著杜蘅,這孩子到底是年輕啊,初生牛犢不怕虎,連對手的背景都沒搞清楚,就敢貿然動手。
封常在皺眉道:“杜家現在勢力尚未恢複,如果舊黨發難,大郎隻能選擇新黨作為陣營了。”
“不可!”
封玄夜擺了擺手:“舊黨守的是祖宗之法,新黨想要更變祖宗之法,需要得罪的人隻怕更多,而且黨爭乃是大忌,能不參與就不參與。”
“可是現在得罪溫君實,在朝堂上又如何能自保?”
封玄夜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杜蘅:“你現在唯一能夠依仗的人就是陛下,陛下登基不久,朝中沒有多少勢力,正是用人之際,你要做陛下的人,他支持舊黨你就支持舊黨,他支持新黨你就支持新黨,這樣才能確保無虞,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杜蘅有些佩服封玄夜,到底是老臣啊,雖然現在沒有實際職權,但畢竟是從朝堂爭鬥中走出來的人,眼光就是老辣。
“小子謹遵長者教誨。”
“行了,我們也該走了。”
“封爺爺,何不在我家中逗留幾日?”
封玄夜語氣忽然又冷淡了起來:“隻怕多有不便,你都要退婚了,我住在你家算是怎麽回事?”
“即便我和若顏不能成為夫妻,但也能成為兄妹,還望封爺爺成全。”杜蘅深深作揖。
“退婚之事,你跟你爺爺說過了嗎?”
“提過,但是爺爺念在兩家情義,狠狠訓斥了我一通。”其實沒有訓斥,但話必須要這麽說,好讓封玄夜覺得杜仲在乎世交之情,杜蘅把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封玄夜歎了口氣:“這件事我會親自跟你爺爺去談的。”
“多謝封爺爺。”
隨即,封玄夜和封常在一前一後走出內堂。
杜蘅又讓下人叫來封若顏,準備了一輛馬車,送他們一家三口離去。
“父親,你說杜大郎忽然退婚,會不會因為……他已經卷入了黨爭,他不想連累我們?”車裏,封常在突發奇想的說。
畢竟他對封若顏有濾鏡,自家的女兒要才華有才華,要容貌有容貌,而且對他如此深情,他憑什麽要退婚?
何況之前他那麽瘋狂的追求封若顏,現在說放棄就放棄,怎麽想都不符合常理。
肯定是有苦衷的。
封玄夜想了想,歎道:“這孩子秉性純良,你說的倒也不是沒可能,他甚至都沒把他爺爺接到金陵,估計現在他的情況很是凶險,不想牽連任何人。”
坐在一邊靜靜聆聽的封若顏,本來壓抑的心情,似乎也好受了一些,原來子芳是為了不肯連累我。
果然,他隻是表麵無情而已,其實對我還是很上心的,否則他也不會跟溫君實硬剛,為我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