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輕夢是被飯香喚醒的,她迷糊中以為陶知言又請回了之前的保姆,卻看到陶知言從廚房端出了一疊薑絲小菜和一碗粥。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陶知言有點不好意思,“我很久沒有做了,你嚐嚐吧。”

譚輕夢呆了半晌,這副係著圍裙“家庭煮夫”的樣子讓她覺得過於陌生。

印象中的陶知言總是一身黑西裝,挺拔俊逸,不苟言笑,誰能想到在外的“陶總”如今會為她下廚?

譚輕夢想了想說:“如果是同情,就不必了,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陶知言解圍裙的手頓了一下,“不是。”

“那是什麽?”譚輕夢問道。昨晚她其實沒有睡踏實,她想了很多,想她和陶知言一年的婚姻,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她明白陶家的目的是什麽,也明白陶知言既放不掉林妍,又需要暫時穩住她,而昨天他的表現,或許隻是見不得自己的妻子被他人染指。

如果陶家最終的方式是通過敗壞爸爸的名聲來奪取公司,那她絕不與他為伍!

譚輕夢想得很清楚,她沒等來陶知言的回答,轉身欲走。

“我承諾過你,我會照顧你,結婚那天,我沒騙你。”陶知言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將譚家的醜事揭出來,讓爸爸成為所有人的笑柄嗎?”譚輕夢搖了搖頭,“知言,我能接受你不愛我,可你不能這樣欺負我們家。”

陶知言脫下圍裙,緩慢地擦了擦手,末了才用一種幹澀的語氣說:"我真的隻是想給你做頓早餐。"

譚輕夢聽了這話,驀地眼眶紅了,這樣的場景在結婚這一年來,無數次地出現在她夢裏,可現在她卻覺得悲傷。

“如果你能在一年前這樣對我,該多好。”譚輕夢斷線的淚珠砸在了地板上。

陶知言心裏一痛,他張口良久,隻能說了一聲:“對不起。”

譚輕夢輕笑了一聲,抬手擦了臉上的淚,直接問道:“你之前說要幫我保住譚氏的話,還算數嗎?”

陶知言望著他,眼神中似包含了很多情緒,最終化成了一個點頭。

“多謝了。”譚輕夢說完,轉身回去了。

陶知言看著桌上已經涼透的早餐,抬手全部倒進了垃圾桶。其實他這輩子隻給兩個女人下過廚,一個是他母親,一個就是譚輕夢。

有些情誼如果不能托付在恰當的時候,往往就會被辜負,如同之前的譚輕夢,如同現在的他。

......

譚輕夢回屋之後迅速聯係了蕭婷,蕭婷說得對,弱肉強食,現在沒有時間給她慢慢長大了,她必須自己守住譚氏,至於陶知言,她甚至也不敢完全托付。

“小婷,帖子的IP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IP地址的使用人並不是你之前懷疑的陶知言,而是在山水田園小區,使用人是林妍?這人你認識嗎?”蕭婷問道。

這個答案是譚輕夢意料之中,她回道:“認識,我同母異父的妹妹,陶知言現在的情人。”

“什麽?!!!”蕭婷驚訝的聲音差點讓譚輕夢耳鳴,“你等一下,這信息量太大了,你讓我捋。”

等到譚輕夢大致講完這個故事,蕭婷隻憋出了一句:“狗男女,王八蛋。”

“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譚氏,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譚輕夢迅速分析道。

等了一會兒,蕭婷的才又開口:“夢夢,你真的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因為他們不會給我時間,我也不能隻當一個永遠活在別人庇護下的玩偶了。”譚輕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落寞。

“不管怎麽說,有我能幫的你一定要來幫我。”

“現在就有,小婷麻煩你幫我查查林妍過去幾年在國外的資料,能、能當把柄的那種。”譚輕夢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記者不是這樣的,你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

“說什麽呢!交給我吧!”蕭婷說著就掛了電話。

譚輕夢掛掉電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幹出利用曆史要挾別人的事情。

野心勃勃的妹妹,摸不透的老公,還有一堆隨時準備撲上來吃掉譚氏的股東們,她顧不了許多了。

譚輕夢跟林墨生約好在譚氏總公司見麵,林墨生作為家族代理律師,全權代理譚輕夢繼承公司的一切事宜。

譚輕夢踏進譚氏大樓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譚氏大樓,這是爸爸一生心血的具象化,而在爸爸生前她來這次的次數屈指可數。

畢竟,養在深閨的大小姐是不需要拋頭露麵的。

“走吧。”譚輕夢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西裝套裙走在前麵,林墨生跟著她進了公司。

“您好,請問您找哪位,是否有預約。”前台將譚輕夢攔住了。

林墨生上前一步,說:“這位是已故譚總的女兒。”

兩位前台小姑娘一看是林墨生,立刻致歉,偷偷打量了譚輕夢好幾眼。

“那就是譚家大小姐啊,好有氣質啊,一看就是豪門養大的。”

“那也得有福享才是,說不定以後譚氏破產,還不如你我呢。”

電梯門關上後,林墨生立刻道:“這些前台小姑娘見識淺,你別當回事。”

譚輕夢搖了搖頭,“我如今不在意這些了,更何況人家說的也不假。”

電梯門開了,林墨生看著譚輕夢的窈窕的背影,眼神恍惚了一瞬。

總裁辦公室在單獨的一層,寬大的桌椅背靠城市中央CBD的無敵窗景,是身份的象征。

譚建辭的辦公室說到底跟其他總裁辦公室沒有什麽不同,唯一就是桌麵上、書櫃上放了許多譚輕夢的照片,從小女孩到少女、再到結婚。

譚輕夢轉著看著,四處尋找著爸爸以前的身影,眼前逐漸模糊一片。

林墨生也不催,在旁邊默默等著她平複情緒。

等差不多了,才將之前竟調的資料介紹給譚輕夢,“財報審計什麽的你也看不懂,我簡要說一下譚氏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譚氏作為老牌企業,房地產起家,之前就見頹勢,這幾年頻繁拿地、資金無法回籠,早就債台高築,目前已經是外麵看著花團錦簇,實際岌岌可危了。

“所以說,目前唯一能挽救譚氏的就是之前低價拿的一塊地,有傳言說馬上就會被開發建成,如果成功一定能讓譚氏緩過一口氣。”

譚輕夢剛要繼續問,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你要依靠的就是這個男人?”

陶知言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他一身黑西裝,麵色冷漠,姿態矜貴,跟早上給她做早餐的男人,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