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好像是突然就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他一直在轉變,潛移默化之中,慢慢地改掉了他身上那些習慣,更接近樸小菱的行為方式。但是這一次,好像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很徹底的。
完全違背他的理念,幾乎是將他這個人的根本給打翻的那種程度。
樸小菱覺得有點怪異,心裏不太舒服。雖然顧承宣本人的性格並不怎麽好,他能有多改變,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作為樸小菱來說,她愛著顧承宣,就希望他能開心。
希望他能保持自我。
畢竟要改掉自己的習慣,那是要把自己拆掉重塑的過程,是很痛苦的。顧承宣是個尤其固執的人,他對自我的堅守比一般人更強烈,要讓他做出改變,他所要經受的苦難,比一般人也要更深。
樸小菱不想他有一丁點的痛苦。反正比起以前的他,現在的他已經足夠溫和了,會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偶爾會替別人著想一下,這已經足夠善了。他不會對別人產生什麽危害了,那就希望他也不要再因為這個世界去經受磨難。他已經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冷漠也好,生硬也好,怎麽樣都好。
就是不要再放棄自我了。
樸小菱轉過頭,看著顧承宣的側臉。他專心開車,神情很嚴肅,渾身的氣場也分外……吸引人。他的五官很立體,鼻梁高挺,側臉尤其明顯,尤為精致。
顧承宣目視前方,沒有回頭,突然問道:“你看我做什麽?”
樸小菱收回目光,轉而落到窗外,看著街邊倒退的風景:“許你看著我喝水,不能我看你開車咯?”
她說的是幾分鍾之前,在那間小公寓之中,顧承宣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目光從來沒有挪開、
顧承宣低低地笑了一聲:“那你問我了,我現在也要問你。”
樸小菱琢磨了一下,突然發現:“我怎麽覺得這像是兩個神經病的對話?也太幼稚了些!”
確實是幼稚,不過幼稚也沒什麽不好的,這都是很棒的相處的方式。和一個人在一起,能回歸最原始最本真的狀態,能像個小孩子一樣做些無意思的事情,能開心能快樂,這難道不是最好的事情?
顧承宣自己想了想,覺得能一起變得幼稚,這有點浪漫。
是他的浪漫,沒有香檳紅酒,沒有跑車名表,沒有那些衣服鞋子包包。就是在一起,開心地在一起。這是最好的浪漫。
顧承宣的表情很愉悅,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不錯。因為想了很久,終於見到了樸小菱,並且能讓她陪在身邊。兩個人相處得也很好,不管開場是怎麽樣的氣勢洶洶,她的內心,顧承宣都能明白。
就是嘴硬,其實她很想見自己的。所以才找到那麽一個借口,能有一個和自己平等對話的機會。就是現在這種局麵,這是她希望的,是平等的,是很和諧的。
顧承宣當然會高興了。
樸小菱看了會窗外的風景,還是沒忍住,又轉回來看顧承宣,由衷地感慨:“我剛剛以為你會揍那些孩子。”
顧承宣一陣無語:“我看起來就是那麽不講理的人嗎?”
樸小菱想了想這個形容:“不,你不是看起來像。你是壓根就是。”
“喂!我是那樣的嗎!?”
顧承宣空出一隻手來抓樸小菱,樸小菱嚇了一跳,忙抓住扶手,後背緊貼在靠椅上,緊張地叫起來:“你好好開車啊!看著前邊的路!前邊有車!”
顧承宣瞬間想起來了,她害怕坐車的,因為以前出過車禍,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所以她對車輛總是有陰影。後來克服了一些,不會說坐上車就嚇到不行,但是那種恐懼感還是在內心深處藏著的。
對於快車,她一直很恐懼。開車的時候,司機不專心,這大概也會是她的一個恐懼點。
顧承宣忙收回自己的手,盯著前方,很認真地道歉:“抱歉,沒事了,乖。不用怕。我好好開車。”
樸小菱後背還貼在座椅上,表情很謹慎,呼吸都被壓得很慢很輕,好像不敢大口喘氣。她實在是太害怕車輛這種交通工具了,更怕會出什麽意外。這種危險預警幾乎就刻在她的骨子裏了,根本消除不了。
她總是能想到那個場麵,爸爸和小天倒在血泊之中,那些鮮血開始蔓延,把整個世界都給染紅了。
這是她的噩夢,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畫麵。不管用什麽辦法,也不管她如今的生活有多和諧平靜。
樸小菱好長時間都沒說話,顧承宣趁著等紅燈的時間,湊到這邊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他在樸小菱的頭發上摩挲了兩下,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我發誓,再也不會那樣了,OK?”
樸小菱呼出一口氣,跟著呢喃:“你千萬不要再這樣了。太可怕了。”
顧承宣又親了親她:“我發誓,絕對不會了。“
紅燈轉換成綠燈,顧承宣重新發動車子,很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什麽動作都沒有了。樸小菱靠著椅背,漸漸放鬆下來,困意就也襲上來。
現在本來就應該是她的睡眠時間,她最近的作息都是這樣,習慣了在這個時候睡覺。今天因為見到顧承宣太興奮了,一直有一根弦在撐著自己,讓自己保持這種亢奮狀態。
這會兒安靜下來,就覺得有點累。
樸小菱的神思有些恍惚,她完全遵循本心,開口說道:“說起來,我剛剛以為你會很生氣,那些孩子把你的車子給弄髒了,你又潔癖,那麽不喜歡別人碰你的東西。我真是擔心啊……”
顧承宣看著路,隨口跟樸小菱聊天:“你剛剛說的,為什麽你要替他們擦車?”
樸小菱:“我不是說了嗎?你這麽快就忘記啦?因為你是停下我家樓下的,這有我的責任。”
顧承宣笑道:“對,就是這樣。所以我不會責怪那些人。”
樸小菱一頭霧水:“什麽?什麽意思?”
“那是你生活之中的人,我不會責怪他們。”
顧承宣的表達能力實在是飄忽不定,有時候他能說出很煽情的話,讓人覺得心裏都是軟軟的,暖暖的,再也不想跟他計較那麽多。就比如剛剛在公寓裏的時候,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就讓樸小菱根本沒辦法抵抗。
但那是超常發揮的水準,很少見的。偶爾出現一兩次,是他爆了情感,才會想到那些話,才會說出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已經沉默寡言留下的後遺症,在表達上很有缺陷。
經常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即使說了出來,但還是讓人一知半解,不明深意。
這會兒他突然說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樸小菱表示,哪怕自己跟他之間的默契再深,也還是感到費解的。
顧承宣自己沉默了半天,想著該如何表達。想了好半天,他也沒能從正麵闡述他剛剛的含義,最後隻好旁敲側擊,換了個角度去講:“嗯……就是說……唔,對了,是這樣的。我不喜歡你租的公寓,在我看來,那裏又破又舊,采光不好,布局不合理,有很多缺陷。”
樸小菱一頭黑線,這麽攻擊一間公寓,把那裏說的沒有一點好處,這才是有缺陷的行為吧?他怎麽就認準了那房子不能住人呢?怎麽就看不起這個地方呢!?
有錢也不能這麽高高在上吧?自己跟他在一起那麽久了,對於底層貧苦人民的生活,他應該已經有很深的了解了才對啊……怎麽到了這會兒,還是這麽偏激,就是看不上窮人?
樸小菱沒反駁,自己醞釀著情緒,打算等他講完自己的觀點,然後一次性壓倒他,讓他知道他那些觀點都是錯的,是很不健康的,是很畸形的。
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由各個階層組成的,因為什麽樣的人都有,才能構建出一個完整的社會體係。不管是到什麽地方,是不可能隻有有錢人的。假如都是有錢人了,沒有窮人,那有錢人憑什麽說他們自己是有錢的、?
這是悖論,根本沒辦法去求證的。
樸小菱想糾正顧承宣,就等著他說完。
顧承宣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我不喜歡那個地方。但是假如你邀請我,我會在那個地方住下來的。安心地住下,不是敷衍兩天的那種。”
樸小菱的手指顫了一下。
顧承宣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話還是有奇異,又緊跟著解釋道:“我不是想和你做那些事情。當然,我肯定也想做的,畢竟……”
“住嘴!”
剛感動了兩秒鍾,他就能把話題扯到那麽羞澀的事情上,簡直破壞氣氛!果然男人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隻會想著那些事情!?
樸小菱氣鼓鼓地看著顧承宣的側臉。
顧承宣笑了一下,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欲望和意味溢於言表,都在動作之中了。樸小菱簡直想湊他,要不是他正在開車,樸小菱絕對要一巴掌拍到他的頭上去的!
顧承宣冷靜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我會住在那裏,不是因為我想和你做那種事。我住在那裏,隻是因為,你在那裏。”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心甘情願忍受的地方。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排除一些艱難一切困阻去留的地方。不管是外界的,還是自己給自己的。
總之,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樸小菱在車上睡著了,夢裏她躺在一張吊床之中。誇大的吊床是在兩顆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樹影斑駁,陽光穿過那些間隙灑下來。有微風輕輕拂過,偶爾會掃過耳邊的頭發,發梢掃在臉上,有點癢。
吊床在輕輕晃動,很舒服,不會影響自己的休息。
樸小菱就躺在吊床之上,聽顧承宣說話。他籠罩在陽光之中,整個人都如玉石雕塑一般,光潔精致。他的額頭飽滿,薄唇輕抿,形狀完美。他的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蘊藏著星辰大海。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連陽光都眷戀他,留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但是這個男人,這個吸引了全世界目光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輕聲說話。
他說:“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會和你在一起。”
樸小菱從未做過這麽美妙的夢。也從來沒有睡過這麽放鬆的覺。即使環境和條件並不好,坐在車上,隨著一路晃晃悠悠,其實很疲乏的。但是她內心充實滿足,又感到愉悅,渾身都是放鬆的。
車子還在行駛,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裏了。
樸小菱伸了個攔腰,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以前在車上的話,她總是很緊張,即使睡,也是很短暫的小憩,很快就會醒過來。
這次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絲毫不知道外界的一切。連車子晃動也沒有察覺。
顧承宣側目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看著前方的路:“醒了?”
樸小菱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是到哪裏了?”
顧承宣隨口說道:“去憶音唱片的路上。”
樸小菱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了好半天,還是沒認出這些街道,隻好放棄了:“我好像沒來過這裏。憶音有這麽遠嗎?都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到。”
“就快到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樸小菱也知道,他其實是在繞彎子了。因為自己還沒醒,一直在睡,他就一直在繞圈。如果今天自己睡上一天,那他……
等等,也不對。
樸小菱好笑地問顧承宣:“你這麽繞圈子,油夠嗎?”
顧承宣很冷靜地回答:“不夠。其實剛剛已經耗幹了。”
樸小菱“啊”了一聲,扒著儀表盤,探著頭過去看油耗。
顧承宣補充一句:“剛剛已經加過一次了。你要是睡一天的話,我可能還得再加一次。”
樸小菱一臉震驚:“你去加油了!?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加油肯定是會停下來的,還會開車門,還會下車,還要和工作人員對話。這個動靜也不算小,自己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顧承宣:“你非但沒有醒,還說了夢話呢。”
“你還說了夢話。”
樸小菱一臉驚悚,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承宣,急切地追問道:“我說了什麽?”
顧承宣張了張嘴,突然又轉了話題,帶著挑逗意味:“你猜猜看。”
樸小菱崩潰地揉自己的頭發:“我都睡著了!這麽會知道我說了什麽啊!?我是不是說了什麽很丟人的話?被工作人員聽到了嗎?還是被路人給聽到了?我到底說了什麽啊!?”
顧承宣聳肩:“有什麽關係?他們也不認識你。”
“但是今天之後,他們就認識我了!我到底說了什麽?是不是那紅會讓人記一輩子的話?”
顧承宣還是很淡然:“那有什麽不好的?被陌生人記住,以後你就活在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之中。仔細想一下,還還是蠻棒的體驗。”
樸小菱一臉怨念地盯著他:“所以你也這麽期待活在別人的腦子……不,是活在別人的笑話之中?”
顧承宣把車停在路邊,找了一個停車位,緩緩倒了進去,一邊說道:“你怎麽知道是笑話呢?你一定要認為自己是出糗了嗎?”
樸小菱稍微冷靜了一下:“哦?難道不是?”
顧承宣應聲:“不一定就是很尷尬的話。說不定,你其實隻是……”
樸小菱好奇地看著他:“什麽?”
顧承宣:“你隻是向我告白了而已。”
樸小菱:“……”
這真得還是那個顧少嗎?真得不是換了一個人格嗎?為什麽最近總是有種“顧承宣被外姓人奪走了身體”這種感覺……
因為他的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啊!
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他居然會開這種玩笑!?那個生硬刻板的顧承宣,那個冷漠尖銳的顧承宣,居然會開這種玩笑了!?!
這種,近乎於調情的玩笑!
我真是大開眼界了!當初剛剛認識顧承宣的時候,萬萬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當初怎麽都不會預料到的,顧少會在這幾年的時間之內,把自己的性格都給扭轉了過來。
好吧,也不能說這不是什麽壞事。還挺好的,說明他現在有幽默感了,懂得娛樂性的必要,雖然是娛了別人……但假如他能從中感到一絲一毫的樂,那也值得了。
算是為自己那些任性做出補償了吧。
從根本上來說,也是自己的愛意表達。是自己的希望。
樸小菱湊到顧承宣身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眨巴著大眼睛,委屈的樣子,開口問道:“你就告訴我嘛!我到底說了什麽?這樣我會很著急的,我根本不能靜下來了,我好焦躁。”
顧承宣看著她這個樣子,心口一顫,發現樸小菱真是會找工具。她真是明白,知道自己最沒抵抗力的東西,就會挑揀出來,用來對抗自己。
對上她這個表情,這麽無辜的樣子,像一隻小貓咪。自己還真是沒有抵抗力。尤其她睡意惺忪的樣子,眼睛還有些迷離,帶著朦朧的光,整個人看起來都柔軟溫暖。
顧承宣轉頭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這一天總是很難忍耐。很多衝動在身體裏,醞釀了很久,在見到她的時候開始爆發,再也沒辦法假裝了。沒辦法裝作自己不在乎,沒辦法當成自己不在乎,沒辦法以為自己可以放下。
這根本就不是能放下的事情。和喝酒不一樣,今天不喝,明天不喝,也無所謂,沒有關係的。
但是愛人卻是,今天沒有見到,明天一定要見到。
總是要見到她才會安心的。要她陪在身邊,才會感到放心。不然,自己的心就是在半空中飄著,是沒有依靠的,沒有落腳的地方。線不知道攥在誰的手中,很危險。
隨時都會被鬆開,然後自己再也沒有和風對抗的能力了。
顧承宣很難說清楚那種感覺,總之現在樸小菱在他身邊,他就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以最近的距離。要擁抱,要親吻。要說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完全發自內心的話語。
顧承宣在樸小菱的唇上流連了好久,才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什麽都沒有的。你睡夢中的樣子,我怎麽會讓別人看到?”
樸小菱微微揚起下巴,回應他。難得的一次主動,很少見的,用這種親密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愛意。
顧承宣喘了口氣,碎碎念:“你是我的,我是不會給別人看的。絕對不會讓別人看。誰都不能看。”
兩個人溫存了好久,車廂是封閉的,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其他的人來妨礙他們。他們之間就可以坦誠相對,表達出最真實的自我。即使不用語言去講,他們也都懂的。
懂對方,就像懂自己一樣。
顧承宣把玩著樸小菱的一縷頭發,在自己的指尖纏繞:“你做了什麽夢?“
樸小菱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這麽肯定我是做夢了,難道我表現出來了嗎?所以說,我還是說了什麽夢話?還是說,我是在夢裏做了什麽事情?
顧承宣低聲道:“想知道,你做了什麽樣的夢,才會露出那麽香甜的微笑。”
樸小菱抬手去摸自己的臉頰,想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無意識地保持著那個微笑。但是自己也摸不出來什麽異狀,還是自己的臉,自己的嘴巴,自己的鼻子。和平時一樣的。
樸小菱反問:“我笑得很傻嗎?”
顧承宣搖頭:“不,一點都不。那可真是……我見過最美的笑容了。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麽?”
樸小菱自己回想自己的夢,腦海中是大片的陽光,斑斑駁駁,穿透樹杈,落在自己身上,也落在顧承宣身上,
顧承宣繼續說道:“我真想知道,你夢到了什麽。我想知道,我改做些什麽,才能讓你把那個笑容延續下來。不止是停留在夢中,還要到現實中,在我們的生活中,在我們彼此之間。我希望你永遠都能那樣開心,笑容永不凋落。”
樸小菱舔了下嘴唇,輕聲說道:“有樹,有茂密的葉子,有陽光,有微風。”
顧承宣反問:“還有什麽?”
樸小菱笑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是夢裏那個甜美的笑:“還有我和你。”
這事兒顧承宣是不會去講的,樸小菱也不會到處去宣揚,但是還是有些人能看出些端倪來。
顧承宣和樸小菱是先去吃了頓飯,才去憶音的。顧承宣之前把車停在路邊,也沒刻意去找,就看路邊有家店鋪的裝潢還不錯,就帶著樸小菱進去。結果進去之後才發現是韓式火鍋,他吃不慣,也不愛吃外邊的東西,就沒動筷子。
樸小菱自己一個人掃光了一整套火鍋,吃得肚皮圓滾滾的,滿足之情全都表現在臉上。能讓樸小菱感到愉悅實在是件太簡單的事情,就最基本的,給她吃好吃的,她就會開心。
顧承宣很滿意這種效果,也喜歡這種相處方式。
所以當他們進憶音的時候,顧承宣眉眼之間都是放鬆的狀態,樸小菱也很開心,兩個人一前一後,從大廳走過去,身上還殘留一些飯店的味道。
這讓前台驚呆了。
樸小菱很少在公司露麵,現在突然出現,這讓人猝不及防,沒想到這是要做什麽。更讓人驚訝的是,顧少居然會以這種狀態出現!?
他一向是嚴謹得體的,始終保持自己的形象,不管是穿著上還是行為上,都要做到最完美的狀態。就連用什麽須後水,也很有講究的。實在是難以想象,顧少會帶著一身的油煙味出現。
這差不多跟看見一個淑女在街上裸奔是一樣的了。
顧承宣倒是坦然,他沒覺得別人看他的眼光有什麽不對,就是身上帶著味道,他自己不怎麽舒服,迫切地想要去洗澡換衣服。他帶著樸小菱直接走了VIP通道,進了電梯。
身後的那些職員被關在電梯之外,瞬間就炸開了。人類從來都不缺八卦,尤其是當受到衝擊的時候,總需要談論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的興奮。
“那個就是顧少的未婚妻吧?”
“你新來的可能沒見過,就是她!她以前來過這邊,不過她很少露麵的。”
“你看他們的表情,嘖嘖,可真是和諧啊!我還沒見過顧少露出這麽高興的神情呢!”
“有變化嗎?我怎麽覺得他還是一張麵癱臉,沒什麽表情啊?”
“你一定是沒注意到!他平時可不是這樣,他平時的氣場啊,那可真是生人勿近,誰都不要招惹他的那種。今天真得很溫和!”
“可能是心情好唄!吃飽喝足,當然就愉悅了。”
“我猜他們中午吃了火鍋,不然身上的味道不會這麽大的!”
“來來來,押賭注了!我猜是中餐!”
“我也堵火鍋!”
“和心愛的人一起用餐,難道不應該是浪漫的燭光晚餐嗎?”
“大白天吃什麽燭光晚餐啦!?而且燭光晚餐怎麽吃得滿身都是油煙味的!?我押火鍋!”
“回頭去找阿蘭證實一下!快下注下注!”
一樓大廳已經熱鬧起來,顧承宣一心想著趕快上去,也沒在意。到了總裁辦公室,顧承宣讓樸小菱自己先玩兒著,然後就進了配套的浴室,去洗漱了。
Ella送了飲料進來,看著樸小菱笑,揶揄的味道實在是太濃了。
樸小菱一臉窘迫,捋了下耳邊的頭發,反問道:“怎麽了?”
Ella把飲料放在茶幾上,順便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八卦地問道:“不是說吵架了嗎?”
樸小菱幹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應道:“是啊!”
Ella看一眼裏間的方向,還是憋著笑:“我怎麽看著不像啊?”
樸小菱嗔怒:“就你話多啦!?”
Ella終於忍不住了,哈哈笑起來:“看到你們好起來了,我也覺得真是太好了。”
樸小菱著急辯解:“沒有!你到底哪裏看出來是好的?我們——”
Ella攔住她的話:“有沒有,我當然能看出來了!我在顧少身邊這麽久了,他的習慣,我還是很清楚的。”
說完,Ella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哦,你不要誤會,隻是上司和下屬之間的熟悉。你知道,作為秘書的話,顧少其實很龜毛的,一定要眼明手快才行。”
樸小菱聳肩:“即使不是對待秘書,他也是很龜毛的人。”
Ella笑得更高興了:“我們這樣好像是湊在一起說老板的壞話。當然,是我的老板。”
樸小菱糾正:“馬上也會是我的老板。”
Ella來了興致:“什麽情況?你今天是有目的來的?”
樸小菱聳肩:“不然呢?你以為我們真得是和好了?”
Ella有點無奈:“最起碼在我看來,是這樣的。不過這也說不定,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總是讓常人很難以理解。你們自帶著一種……唔,很特殊的浪漫。”
樸小菱皺著眉看她:“你在說什麽呢……”
Ella:“那種很微妙的感覺,是你和顧少在一起才能形成的化學反應,別人根本模仿不來,換了其他的人也不行。隻能是你們。”
樸小菱讓她說的一臉羞赧,轉頭去端飲料,隨口應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啦!——你最近忙嗎?”
她岔開話題的能力一直都沒有提升過,從來都是這樣,生硬又明顯,讓人一眼都看出來她的意圖。但好在,她遇到的人總是很和善,從來不會為難她。知道她是在羞赧,是要岔開話題,也就不再跟著她追問。
沒有人會讓她難堪,這大概是這個世界對於她的善意,所作出的最大回饋。
Ella跟她閑聊其他的事情:“不算清閑。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清閑過,自從給顧少當助理以來,一直被趕著走,感覺自己像個陀螺,上了發條之後就不能停下來了。”
樸小菱安慰他:“顧承宣也很認可你的工作。”
Ella笑道:“這可真是沒有白忙乎。能得到顧少的認可,大概是一種榮耀。那種感覺你明白嗎,能在顧少手下撐過去,那不管到哪裏,不會發生什麽事情,遇到什麽危急狀況,都可以挺過去的。”
說到這裏,裏間的門響了一下,大概是顧承宣洗完澡,準備出來。
Ella忙吐了吐舌頭,收了話頭,轉而說道:“不過在這裏的話,有阿蘭幫我,還是好多了的。”
Ella說道:“還好這邊有阿蘭幫我,很多事情都好辦多了。你知道的,X城人的行為處事風格,和龍城有很大的區別。”
X城的人更彪悍,規則能束縛他們的根本,讓他們不會去做越界的事情。但是不管是什麽,都管不住他們的行為。這裏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灑脫。
灑脫得過分,讓外來者會覺得,難以接受。
要在X城創立一個新公司,有很多手續是要去辦理的,也會有很多準備工作需要去做。Ella作為顧承宣的助理,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來處理操作。
一個異國的柔弱女人,在麵對那些人高馬大的白種人的時候,會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這都很難說。總之不會是多簡單的事情,肯定要比當地人去辦理難上幾分。
好在有阿蘭,能撐起場麵。這兩個人在一起配合也挺好的,Ella有處理公司事務的經驗,並且非常豐富。她懂得決策,知道一個項目該怎麽推進,從什麽部位下手,該做出怎樣的全局安排。
她有了一個構架之後,剩下的讓阿蘭去做就可以了。阿蘭有絕對的執行力,氣場也能壓住,很難被人忽視。
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也真是顧承宣會安排,實在是太合適了。假如換成莫森的話,他的氣場和Ella不合,兩個人都是強勢的人,都想做主導,一定會有碰撞和摩擦。
也就是阿蘭這個人思想比較單純,剛好和Ella放在一起。
樸小菱轉著眼珠子想了一圈,神色狡黠,在Ella膝蓋上敲了一下:“你跟阿蘭,真得隻是工作上的合作?”
Ella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也沒明白這個問題的深意,更想不到該怎麽回話。
樸小菱好笑地看著她:“阿蘭這個人,有能力,有責任心,還——”
Ella打斷她的話:“天呐!小姐!你想什麽呢!?我和阿蘭?不不不,我們真得隻是工作關係!都是給顧少打工而已!”
樸小菱撤回身體,靠在沙發墊上,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我倒是覺得還蠻好的呀!你緊張什麽?”
顧承宣從裏間出來,一邊走,一邊問道:“什麽事兒?”
Ella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垂手立在旁邊,一副等著老板下吩咐的姿態。樸小菱擺擺手讓她先出去忙,不用顧及這邊,一邊跟顧承宣說道:“女人之間的事情,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顧承宣頓了一下,點點頭,示意Ella可以出去了。Ella一直盯著他看,沒有他的首肯,即使是樸小菱說出來了,那也不行的,一定要以顧少的吩咐為第一行動準則。
他說了可以走才可以走。
Ella轉身的時候,悄悄看樸小菱一眼,目光中有點無奈,還有點不帶惡意的警告。樸小菱沒繃住,捂著嘴笑起來。Ella當著顧承宣的麵,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糾結地出去了。
樸小菱趴在沙發背上,腦袋搭在上邊,開心地看著Ella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顧承宣在她身邊坐下,順勢攬著她的腰,像拔蘿卜一樣把她給拽了過來,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我的秘書,你說跟我有關沒有?!”
樸小菱白了他一眼,從他的臂彎之中掙脫出來,站在地上,低頭俯視他:“你的秘書就要二十四小時對你負責啦?還不能說些私人的事情?”
顧承宣指指樸小菱身後。
樸小菱回頭看,她背後是一個落地鍾,鍾擺正在晃動,時間是一點二十五分。
樸小菱沒明白,顧承宣讓她看時間做什麽?難道是說不要浪費時間了,抓緊時間談合作的事情?
顧承宣開口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跟我說,我的秘書,她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做?”
樸小菱:“……”
原來是這個意思……但是,這也太……
樸小菱幹脆利落地評價顧承宣這個行為:“你可真是小心眼!我就說一句,你就在這裏等著我?一定要在語言上壓過我,這很有意思嗎?”
顧承宣想了想,點頭:“大概是有的。”
樸小菱:“……”
好吧,這次算是顧承宣勝利了。樸小菱自我安慰,自己隻是不想和他辯解,給他麵子而已,讓他有個台階可以下。不說那麽多廢話,反正是我們女人之間聊天,本來就和他沒有關係,。
顧承宣整理好自己的頭發,往辦公桌的方向走。他辦公室有一間小衣櫥,裏邊常年備著當季的衣服,隨時都可以替換。他洗完澡換了一身休閑的Polo衫,沒有西裝看起來刻板,很舒適的感覺。、
樸小菱嗅到空氣中有沐浴液和洗發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味,帶著清爽和涼意,很好聞。不知道他用了什麽牌子的沐浴液,和家裏的不太一樣。
他在家裏用的那套東西,沒什麽味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樸小菱鑽到他的懷裏,隻能聞到屬於他的氣氛。所以這種薄荷香氣很陌生,也很新鮮。樸小菱覺得顧承宣現在像一棵植物,還帶著清涼的水珠,看起來特別鮮嫩。
想嚐一口。
樸小菱眨眨眼,端起果汁,一口氣灌下去半杯。
顧承宣抬眼看她:“涼嗎?”
樸小菱咂咂嘴:“溫的。”
顧承宣點點頭:“那你自己玩兒。困的話,裏邊房間有床,去睡一會兒。”
樸小菱在車上補了一覺,這個時候還蠻有精神,沒打算去睡覺。她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曲子,站起來走到老板桌對麵,把曲子放在他麵前,問道:“什麽時候談這個?”
顧承宣攤開手,讓她看自己桌子上的文件:“你覺得呢?”
桌子上堆放了很多的文件和合同,都需要他去審閱簽字。他的工作就是這樣,不能停下來,時時刻刻都需要他守在崗位上。一旦他離開片刻,之後就需要用更多倍的時間去彌補。
以前有過不少這樣的時刻,因為樸小菱的什麽事情,他會放下手頭的工作,立刻趕到樸小菱身邊,但是一旦問題解決了,他這邊要處理彌補起來,就很麻煩。
樸小菱以前以為做boss是很輕鬆的事情,直到看見顧承宣的工作量。
他忙到連口咖啡都來不及喝,樸小菱也不想給他添更多的麻煩,自己回到沙發上。Ella給她拿了電腦進來,樸小菱戴上耳機看了場演奏會,沉醉其中,特別享受。
室內的溫度剛剛好,手邊有水果和零食,一直有供應,不會斷掉。還有解膩的熱茶,不管什麽時候伸手過去,都是溫熱的。
顧承宣在對麵辦公,低頭看文件的時候很認真很專注。他眉心微蹙,目光快速地掃過那些文字,然後迅速作出決斷,在紙紙張上給出反饋意見,
窗外的陽光剛剛好,透過落地玻璃窗灑進來。靜謐又安逸的午後,陪在彼此的身邊,個人做著自己的事情,偶爾抬起頭,就能看到對方在自己的視線中。
這種感覺讓人覺得舒適。
樸小菱渾身都放鬆下來,幹脆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點形象都沒有了。她已經打算怎麽舒適怎麽來了,也不再端著架子。這麽一放鬆,倒是很容易犯困,樸小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電腦中還播放著演奏會的曲目,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揮舞著指揮棒,富有**和熱愛。樸小菱感染著這份情懷,連夢也變得陽光積極,像是走在一條寬闊的大路上,不管怎麽樣,都能通向遠方。
樸小菱歪在沙發上,鞋子還沒來得及脫下來,頭發散落,遮住了半張臉。她的嘴巴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點牙齒,唇紅齒白,看起來鮮嫩可口。鼻翼小心輕巧地扇動著,隨著她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像是會飛的小翅膀。
顧承宣處理完一份合同,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他坐在原地看了很久,一直沒動。不想動,怕驚醒這樣一隻美麗的蝴蝶,怕破碎了湖麵的平靜澄澈,怕蝴蝶會從水麵上離開,扇動自己的翅膀,飛向遠方。
和樸小菱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很珍惜。一丁一點,一絲一毫都不想浪費掉。
這麽珍貴的時刻,怎麽能被浪費掉?
顧承宣幹脆把那些文件都收了起來,隨手堆在辦公桌上,筆也放下了。這種時候還想辦公,那豈不是太……禽獸了?
顧承宣低頭笑笑,幹脆站了起來,走到樸小菱身邊。他彎腰在樸小菱臉上捏了捏,對於這份柔嫩的手感很滿意。樸小菱身上最讓人驚喜的,大概就是她永遠能保持少女感。
不管是從外表上還是性格上,包括她的精神狀態和心理,始終都是個少女。偶爾任性,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很乖巧的,走了錯路也知道回頭,不用別人提醒她,她會轉身,會走回來。
這是她特有的氣質,很特殊,讓人著迷。
顧承宣蹲在沙發邊,在樸小菱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樸小菱嚶嚀一聲,半睜開眼,視線朦朧地看了顧承宣一眼,抬手揮了一下:“做什麽?”
顧承宣捏著她的掌心,低聲說道:“去裏邊睡吧。”
樸小菱胡亂地“嗯”了一聲,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她是睡迷糊了,這會兒大腦不清醒,也咩有什麽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顧承宣說了什麽,也不清楚自己給了什麽回應。
顧承宣想把她抱起來,想了想,還是捏著她的臉,順便哈捏了她的鼻子。直把她捏醒了。
樸小菱一臉崩潰地看著顧承宣:“顧大少!你什麽時候也喜歡玩兒這麽幼稚的手段了!?你還是三歲小孩了嗎?”
顧承宣笑笑,不辯解,隻是接著之前的話問道:“去裏邊睡?”
樸小菱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抱著顧承宣的一隻手臂,不讓他再折磨自己的臉。她伸了個懶腰,發出舒適地滿足聲音:“就這裏睡就好了!這個沙發好舒服啊!”
顧承宣抿了下嘴:“舒服倒是,但是……躺不下兩個人。”
樸小菱抱著他的手臂頓了一下,像是怔住了,沒明白顧承宣的意思。
顧承宣不想強迫她,這種事情,當然是要征求她的同意才可以。趁人之危的話,自己成什麽了?強迫她做那些事情的流氓嗎?
顧承宣不願意做這種事情,不願意做她不喜歡的事情。所以顧承宣會把她叫醒,會明確跟她說,會表達自己現在的欲望。
樸小菱眨眨眼,還是一臉茫然
顧承宣低聲邀請:“一起睡,怎麽樣?”
樸小菱還是眨眼。
顧承宣無奈地笑起來:“傻了?”
樸小菱突然反應過來,臉瞬間就變紅了,整個人都窘迫起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是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顧承宣反問:“你想得是什麽意思?”
樸小菱當然說不出來。這種羞赧的事情,她從來不會主動的,甚至連提及都很尷尬,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這種事情和平相處。這也是她的少女感,是唯一一件,顧承宣不怎麽喜歡的。
但是不喜歡也沒用,她就是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就是有這樣的屬性,自己隻能接受,並且包容下來。
沒辦法,愛一個人,就是要愛她的所有。
顧承宣湊過來,含住樸小菱的耳垂,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道:“就是這個意思。”
樸小菱僵在原地,沒動。
顧承宣問道:“你想要碼?”
樸小菱咽了口唾沫,低聲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像是一顆植物。嗯,薄荷草。”
顧承宣挑眉:“然後呢?”
樸小菱整張臉都脹得快要滴血了,紅得厲害,她羞赧起來的樣子,讓人想湊過去咬一口。顧承宣還沒咬下去,反倒是她自己先開口:“你讓人很想吃下去。”
顧承宣笑出了聲:“那你是貓嗎?”
大概是某種貓科動物,不然怎麽會這麽可愛,這麽誘人?
顧承宣把樸小菱打橫抱起來,邁開步子往裏間走。進了房間,他用手肘把門給拍上,順便按下了鎖門的按鍵,門鎖落下,發出機械運轉的聲音。
這是一個封閉的環境,並且是一個安全的地帶。沒有人能進來,沒有任何人。
這是屬於顧承宣和樸小菱兩個人的世界。是他們彼此麵對自我的場合。
顧承宣趴在樸小菱身上,手指從她的頭發中間穿過,一直順下來,捏著她的發梢。
顧承宣問道:“現在呢?我們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