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有點難看，大家都清楚鄧瑜珊是在生肖樂的氣，肖樂一直以來都沒什麽時間來陪她，難得夢樂團的成員們有機會聚在一起，肖樂說好了要準點到卻遲到了四十多分鍾。
這在其他人看來情有可原，因為肖樂此時的身份，大家都覺得他忙得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才是正理。
但鄧瑜珊自小就看著自己的爺爺和父親經商，在她看來，居於上位者根本就沒有凡事親力親為的必要，加上過節那天肖樂的母親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都沒有機會發泄出來，在這麽個時刻，她的怒意突然就迸發了。
“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我們還是聊聊吧。”楊千帆伸手去想讓她坐下來，鄧瑜珊卻扭了一下身體，避開了她的手。
“那你們就聊吧。”她轉身就走了出去。
肖樂坐在原地不動。
“肖樂，你還不去？”黃榮說道。
“沒事，就像千帆說的，我們很久都沒見麵了，應該要好好聊聊。”肖樂壓抑著內心的火氣說道。
黃榮等人有些尷尬，不知道究竟是應該留在這裏，還是跟鄧瑜珊一起過去。
最終楊千帆勉強地笑了一下，跟著鄧瑜珊去了，而其他人則留了下來。
但幾人之間的階層已經相差得很多了，夢樂團在別人眼裏或許算得上是明星，但放在肖樂這樣擁有巨額財富的人麵前，真的什麽都不算。
大家又都很久沒有去學校，彼此之間交集的地方已經不多，黃榮等人勉強找了些話題，場麵卻一直都活躍不起來。
肖樂知道自己和鄧瑜珊之間的別扭已經影響到了他們，這樣坐下去也是一種煎熬，於是主動說道：“難得放鬆一天，我們去運動一下吧？”
“好啊好啊！”黃榮如釋重負地說道。
幾人提議去打斯諾克，但肖樂不知道什麽原因卻突然感覺到很疲倦，看著他們玩了一會兒之後便一個人悄悄地走到二樓的天台上。這裏是一個小小的休息區，幾個大大的可以躺在上麵的藤椅，一個小小的藤製茶幾。燈光微暗，站在樓下幾乎看不到這裏。
鄧瑜珊明顯在人群裏尋找著他，也許是在等待他去小意地哄她，但肖樂腦子裏全部都是她爺爺和劉啟泰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做那些事情。
他帶了一瓶龍舌蘭酒和一桶冰上來，對著遠處江海市區的燈火自酌自飲，很快就微微有些醺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在身後說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太累，休息一下。”肖樂答道。
“瑜珊在下麵到處找你，都偷偷的哭了。”楊千帆在旁邊坐了下來。
肖樂看了她一眼，她披著一條大浴巾，雪白而又修長的大腿露在浴巾外麵，有種很情色的感覺。
“別告訴她我在這兒好嗎？”肖樂說道。
“為什麽？”
“不為什麽，隻是暫時不想去想那些事情。”
“有什麽事情很棘手嗎？”楊千帆問道。
“也不是，隻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沒有想明白。”
楊千帆於是不再說話，茶幾上有空杯子，於是她拿起一個，往裏麵放了些冰塊，然後倒了大半杯龍舌蘭酒。
“這酒很厲害。”肖樂提醒她道。
“沒關係。”楊千帆微微品了一口酒，坐在藤製的躺椅上，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星星，什麽話都沒有說。
天台上彌漫著一種寂寞的味道，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個小小的茶幾，卻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這種感覺讓肖樂覺得很舒服。
仿佛是回到了前世，他坐在支教那個學校的操場上，一個人
抬頭仰望著星空。
下麵的泳池邊，一群瓊華唱片和演藝公司的年輕人正在起哄，要黃榮唱歌，他假意推辭了一下，便接過別人遞過來的吉他，開始唱那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肖樂和楊千帆忍不住在黑暗中相識著微笑了起來，彼此之間都有一種說不清的默契感。
“他的聲音很漂亮，但不知道為什麽，唱起這些歌來，總是讓人感覺沒有你唱得好聽。”
肖樂在黑暗中搖了搖頭。
“他還在追求你嗎？”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
“早就沒有了。”楊千帆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感到高興還是泄氣。“除了瑜珊之外，我們都和公司簽了合同，在五年以內，不能談戀愛，更不能有公司安排以外的緋聞傳出來。”
這或許是藝人，尤其是偶像藝人都不得不麵臨的窘境？
名利與戀愛的權力，究竟哪一個更重要呢？
肖樂喝了一口龍舌蘭酒，微微地搖了搖頭。
“你呢？你和瑜珊怎麽了？”楊千帆問道。
怎麽了？
肖樂覺得自己無法回答。
也許在外人看來，鄧瑜珊是個無可挑剔的愛人。
年輕，漂亮，聰明，家世好，是著名的藝人，又深深的愛著自己。
不管從哪個方麵看，她都應該是肖樂的良配，但不知道為什麽，肖樂卻總是感覺有什麽東西梗在兩人之間，讓他不願意去邁出那一步。
肖樂當然知道她在生氣什麽，她已經知道他在大年初一趕去舊金山是要幹什麽。
但他卻不知道母親和李子欣那一天對她說了什麽，但從那之後，她就一直都在找別扭，今天不過是個讓她發作的契機罷了。
“我們很好。”他低聲地說道。
“真的嗎？”楊千帆用右手枕著自己的腦袋，雙腿蜷縮起來趴在藤椅上，長長的頭發盤在腦後。
浴巾沒有辦法把她的身體完全遮住，在二樓柔和而又昏暗的燈光下，她這種慵懶的樣子很誘人。
也許是和肖樂已經很熟，她完全沒有防備他的意思，浴巾的縫隙間有一些春色不經意地流露了出來。
肖樂突然覺得有些幹渴，於是抓起自己麵前的酒一口喝幹了。
“從你們倆第一天在一起我就一直在旁邊看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她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們之間有沒有事，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
“你是代表她來聲討我的嗎？”肖樂開玩笑地微笑著問道。
“你真的愛她嗎？”楊千帆突然問道。
這句話很輕，卻像是一道雷聲在他耳邊響起。
其實他也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我真的愛她嗎？如果我愛她的話，我究竟愛得是她的什麽？
“你覺得我愛她嗎？”他不知不覺地這樣問道。
楊千帆沒有回答，而肖樂在片刻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他歎了一口氣。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所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子，她應該是如左安安、孫瀾那樣，獨立，自主，能幹，有自己的思想、意誌和事業。
他從來都不喜歡那種黏人的，無時無刻都希望能夠和愛人在一起，以愛人的好惡和思想來左右自己行為的女孩子。
也許她們更年輕更迷人，也更單純，但卻並不是肖樂所喜歡的。
所以即便是孫瀾在發現他劈腿之後馬上和他分手，左安安一直留在美國不回來，他內心深處還是
更思念她們，而不是每天都要打電話給自己，每天都要和自己見麵的鄧瑜珊。
“我應該要愛她的，對嗎？”他悠悠地說道。
“當初是我鼓動她去追求你的。”楊千帆突然說道。
“什麽？”肖樂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她之前一直都沒有下決心，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是我給她出了主意，讓她強吻你，讓她放下一切自尊去糾纏你。”
肖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其實那時候安安姐來找過我，讓我們不要玩火，但我並沒有聽進去。”楊千帆繼續說著。“相反，我告訴瑜珊安安姐開始慌了，告訴她成功就在不遠的地方了，讓她再加一把勁。”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肖樂猛地站了起來。
“我不知道。”楊千帆搖了搖頭。“但我現在知道，也許是因為嫉妒。”
“嫉妒？”肖樂無法理解。
“你知道黃榮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做什麽嗎？”楊千帆突然問道。
肖樂沒有回答。
“那時候我正好走到一家夜總會的對麵，看著那些去尋歡的男人們從各種各樣的豪車裏出來，看著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和他們打情罵俏。可我卻突然覺得很累，同樣的年紀，她們隻是放開了一些東西就能輕輕鬆鬆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卻每天要打好幾份工。那時候我正在猶豫和掙紮，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像她們一樣選擇一種更輕鬆的方式去活著，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那個電話。”
肖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
“是你給了我機會，讓我沒有往那條路上走下去，然後你又給了我拍廣告的機會，讓我成了名人，不再需要為錢的事情而擔心。”
肖樂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醉了。”他低聲地說道。
“是你給了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覺得我會對這無動於衷嗎？你以為我是不懂得感恩的那種人嗎？”楊千帆的手突然伸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夠了！”肖樂再一次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楊千帆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是你救了我的母親，是嗎？”她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低聲地問道。
肖樂的掙紮一下子停了。
“你不要否認，我早就已經想明白了，為什麽你非要進到病房去，為什麽你觸碰了她之後，她就毫無緣由的痊愈了。”楊千帆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是你，是你給我的生命帶來了這一切！沒有你，也許我現在不過是個最低賤最肮髒的女人，你為我所做的這一切，你覺得我不清楚嗎？”
“千帆，你……”肖樂掙脫開她的手，轉過頭來。
這個秘密不能泄露出去，否則……
火熱的紅唇突然吻了上來，肖樂本能地向後避開，她卻緊緊地抱住了他。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一番掙紮之後，肖樂終於掙脫開來。
“我當然知道，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方法來報答你。”
“我不要你的報答。”
“但我想要報答你。”楊千帆隻穿著泳衣的身體再一次纏了上來。“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從你給我那個機會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她的身體灼熱得像是一個火爐，在這樣的夜色中，讓肖樂的身體無法控製。
但在最後一刻，他終於還是清醒了過來。
楊千帆被他重重地推到了藤椅上。
“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會再錯下去了。”
他往後退了好幾步，最終快步跑下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