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很要麵子的,尤其是金玉湖這種,打死她也不會說自己剛才連一個門都吹踹不開還摔了一跤,而這事,楚一憂不知道最好!
楚一憂也朝她笑了笑,這件事揭過去最好,也幸得金玉湖注意力都在幾近殘廢的腳,所以連楚一憂脖子上那斑斑點點的東西都沒發現,著實很慶幸,她問道,“二小姐這麽早來找意亭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金玉湖皺了皺眉頭,強擠出幾個字,“我娘要見你!”
金夫人?楚一憂和上官且歌不免對視一眼,心意已然互通。
因為金玉湖腳受傷,不得不由碧月扶著先去醫治,她便沒能帶著楚一憂和上官且歌去見那金夫人,所以楚一憂二人便由門人帶著去了楓林軒。
楓林軒名字緣由這環繞著這曉風雅軒的一片紅楓,此刻正是秋日,但看那楓葉紅比二月之花,豔若朝陽之燦,伴著秋風,腳踏那落下的枕枕紅葉,倒真是別有一番情味。
楚一憂暗歎這金夫人也是一個高雅之人,昨日天黑不曾細細看過這鏡湖山莊,今日一路走來,那亭台樓閣,簷廊花窗,無一不是精心布置的,華麗大氣中不乏精細,而今進了這楓林軒,更是頗有感覺,心中不免對這金夫人更有了幾分好奇。
按理說這有其女必有其母,看金玉湖那等粗劣的江湖女子脾性,多少應該是順了這金夫人的性子,而今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搖搖頭,楚一憂斂下心緒,這龍還生九子呢,這金夫人以逼婚出名的大女兒金玉蓮據說也是個人物,這金夫人絕對不可小覷,興許金玉湖是隨了其父金無命也不一定。
想著想著,人已經站到了楓林亭外,遙遙便見一身深藍色衣裙的女子,看不清麵貌,但是其舉手投足都體現著一名貴婦人應當有的氣度。
楚一憂本想走過去,仆人卻讓她和上官且歌停了下來,楚一憂看向亭去,隻見那金夫人喚了身邊丫鬟耳邊吩咐了兩句,而後那丫鬟便向楚一憂二人的方向走來。
那丫鬟步履輕盈,一看就知道是個練過功夫的。
“秋公子,我家夫人請您屋內相談!”伴著丫鬟清脆的聲音,便見不遠處那位藍色衣裙的女子朝她這邊望了一眼,當先沿著花木廊走向屋子。
楚一憂微微一怔,有事情為什麽不在楓林亭談呢,可惜了這賞心悅目的風景啊!
“好!”如今客隨主意,哪裏還有她反駁的地方。
楚一憂和上官且歌相視一眼,打算一同順另一條花木小道進屋。
“慢著!”那俊俏的丫鬟忽地叫住了楚一憂後麵的上官且歌,“夫人隻讓秋公子一人前往,隨從什麽的留在楓林亭侯著就行了!”
“我跟著我家公子身邊數年,從來寸不離身!”上官且歌眉目一凜,為何看到那金夫人的時候,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方才那個金夫人看過來的時候,不止止是看楚一憂,還特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裏,有著頗深的敵意!
“夫人說了,隻許秋公子一人前往!”上官且歌不買賬,那丫鬟比他還不買賬,那臉上的意思就是,上官且歌不同意的她就要動手了!
“行了,本公子又不是孩子,幾步路也不會走嗎?”楚一憂見狀不好,連忙拍了拍上官且歌的肩膀,朝他使了使眼色,“你就在外麵侯著,這裏是鏡湖山莊,又
不是什麽龍潭虎穴,放心吧!”
無影別院的事情這金夫人多少會知道一些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可不能現在露出馬腳,前功盡棄的事她可不喜歡做。
這金夫人要單獨見她一個人確實有些奇怪,楚一憂不免想起昨日金玉湖說要先給她娘親看看,而今是不是要給金夫人驗明真身什麽的?想想有點惡寒,但是楚一憂自恃武功不賴,有什麽事還有上官且歌在外頭呢,所以絕不會有什麽意外的,那就不妨去看看這金夫人葫蘆裏賣什麽藥好了。
“嗯!”上官且歌看她定了主意,倒也不能多說什麽,隻是心裏,仍舊有些騎虎難下的不安的感覺。
進了這鏡湖山莊,他仔細觀察過了,這鏡湖山莊,除了金玉湖主仆和幾個雜役,其實是藏龍臥虎,就連一個掃地的,武功都能在江湖上排個二流,身邊這個丫鬟,輕功極其了得,眼下若是要翻臉硬碰硬,他和楚一憂恐怕不易脫身。
或許一進逐原鎮,他們就踏進了有心人的圈套了!
“這位姐姐,我們走吧!”上官且歌鬆了口,楚一憂連忙討好身邊這位丫鬟。
“嗯!”那丫鬟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上官且歌,而後才給楚一憂帶路。
屋前,同樣有三個俏麗的丫鬟把守著,楚一憂估摸這三個丫鬟的武功也很是不弱。
一進屋子,房門就給關上了,楚一憂倒也沒有什麽驚恐,抬目看向背對於自己的金夫人,問道,“在下秋意亭,不知金夫人單獨見意亭有什麽要緊事需要相商?”
那金夫人卻也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眼睛不離楚一憂麵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分,嘴裏不禁喃喃道:“像,真是像!”
記憶中那一名女子也常愛做男裝打扮,而且即便是男裝,那人也能英姿颯爽,舉手投足一派風流韻味。麵容的話不必說,都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絕世容顏,但真要區別,還是能分出來的,眼前之人氣質清冷太多,和印象中那肆意無忌的人大為不同。
或許這就是出身江湖武林和生養在世家間的區別,但不管這樣,這一張臉,她不會認錯!
金夫人打量著楚一憂的時候,楚一憂也在打量著這金夫人。她大概三十來歲,樣貌倒不怎麽出眾,同一般的中年婦人差不多,但無形之中她卻有一份清貴的氣韻讓人無法忽視。
隻是聽她說什麽像不像的,楚一憂難免一頭霧水,隻記得當初金玉湖找她的時候也曾說過什麽和畫像中人很像,當初她也隻以為是稍微出眾的男子畫像罷了,而今看來不盡然如此。
“清秋拜見小小姐!”楚一憂這邊正疑惑不定,金夫人忽地走上前,在楚一憂尚未反應之際一把跪了下來。
“金金夫人,你這是”原以為這金夫人要給她一個怎樣的下馬威來著,誰知形勢來個天旋地轉的變化,這金夫人怎麽突然這麽卑微地給她下跪了呢?
楚一憂連忙要將她扶起來,忽地想到了什麽一把愣住了!
小小姐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了!
鏡湖山莊一行,早在這金夫人的預料之中!
“你是誰?”雙手僵在原地,楚一憂強忍住心尖劃過的一絲不安,冷冷地問道。
葉清秋緩緩站起身,這回目光卻是帶著親切的柔和,不愧是那人的女兒啊,這種情形還
保持著冷靜!
“十八年前的秋季,葉拂影離開巫醫葉家,途經廬州時曾在路邊救了一個患上瘧疾的女奴隸,她救活了這個奴隸並為其贖身,甚至念其身世可憐將其留在了身邊,她讓她跟了她的姓,取名清秋。”葉清秋遙想往事,麵容不免有些感傷,當年葉拂影到底是是救了她好,還是任她自生自滅免釀下後來大錯的好呢?
葉拂影死了,她不必答這個問題,但是她葉清秋還活著,甚至這一生都要活在悔恨愧疚之中了!
“你是跟在我娘身邊的,為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娘親在國公府的那幾年,她從未聽聞有葉清秋這麽一個人,縱然是丫鬟,但以娘親的脾性,定是姐妹相待的,怎麽可能從未提及過?
“她大概不願提起我這麽個人吧!一個背叛了她兩次,為此嫁了兩次人,生了兩個女兒,做了兩回寡婦卻還在肖想她丈夫的女人!”葉清秋冷笑,年少輕狂,被嫉恨蒙蔽了雙眼,所以餘生便都要如此度過了吧!
楚一憂驚愣,這金夫人怎地能如此輕易說出自己的傷心往事,還絲毫不害臊地說她肖想別人的丈夫,娘親的丈夫,不就是爹爹嗎?
這兩句話,聽來本應該覺得覺得這金夫人是怎樣一個狂妄而不要臉的女人,但是從那蒼涼的語調裏楚一憂卻無法嘲笑之,甚至還有些憐憫。
誰年少沒有狂妄無知過,看金夫人如今的模樣,顯然是經曆過不少滄桑,她此刻隻覺唏噓不止,卻又不知如何回答。
“跟我來,一會你見到你想看的,你就會相信我說的並非是假!”葉清秋收回情緒,緩緩回身,走到一書架前,轉了第三格的一個青玉花評,那書架便自然而然地移動開來,露出一道石門。
楚一憂倒也不驚訝,鏡湖山莊機關眾多,主人家的屋子要是沒有就奇怪了。
“怎麽,不敢跟我去?”看楚一憂麵露猶豫,葉清秋忽地想到她故意讓人留下的那個隨從,今日隻一眼便知那非池中人物,再看一眼眼前女子麗容,縱然是絕配,但那人說過要拆散,那麽她就會竭力做到那人想要的!
“有何不敢!”這葉清秋對她並無敵意,何況她說她曾跟在娘親身邊,縱然以前發生過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甚至還傷害過娘親,但如此坦****說出來之人應當是不會再有什麽企圖的。
楚一憂走了過去,跟在葉清秋身後,並非是被其激將之語說動,而是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葉清秋手執一盞燈籠,唇角微微勾起,楚一憂已經按計劃跟在她身後了,那麽事情也便成功了一半了!
楓林亭。
在楚一憂走後,刀劍之聲很快便響起來了。
“不打了不打了!”眼角瞥到朝這邊趕來的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藍衫男子,上官且歌將卷走的長劍還給包圍住他的四個妙齡女子,口裏喃喃道,“一群姑娘家的,要是被小爺傷到了臉可怎麽辦?小爺今生今世可是隻娶一人的,你們休想爺對你們負責啊!”
黑色衣袍掠過半空,順帶著將屋頂上那兩抹灰色一同帶走,飛快地猶如一陣風。
“林管家,屬下無能,讓他跑了!”上官且歌一走,那四個丫鬟立馬走到兩個藍衫男子身側請罪。
“把他趕走就夠了!你們啊傷不了他,而他也不敢正麵交手了!”其中一個藍衫男子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