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會再來的!”另一個藍衫男子麵容冷峻,眸中劃過一抹犀利。

楚一憂跟著葉清秋往暗道走,一路上機關頗多,她不禁暗歎幸好有人帶路,不然若是她走在前麵,恐怕不是掉進陷阱裏就是被亂箭射死,而越往下走,四周的冷氣就越多,底下似乎有個冰窖,楚一憂不禁環抱起胳膊來。

“把這穿上!”葉清秋不知從哪裏拿出了兩件毛裘,楚一憂也不推辭,立馬套了上去,心中的疑惑也是越來越大,葉清秋要帶她來看什麽呢?

不會是要把她扔在這凍死吧,看她拿給自己毛的樣子也不像,何況,她對自己是真沒有什麽敵意。

從一開始楚一憂就看出這金夫人是沒有武功的,這也是她敢一人跟著她往這裏走的原因。

“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所以犯了很多錯,小小姐如此聰慧,應當比我理智。”葉清秋也披上毛裘,她淡淡一笑,目光掃過楚一憂細白的脖頸。

竟是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那要拆散這一對怕是不容易了。

楚一憂一怔,這金夫人是過來人,她脖子上的那些紅痕糊弄得了別人,可糊弄不了她。她好歹是個未出嫁的女子,想到這裏不免有些尷尬,好在這金夫人也沒有點破,隻是提醒了她一下,不然她的臉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說到這裏,楚一憂不免想到這些紅痕的始作俑者上官且歌,看這金夫人的樣子,是早就知道她是楚一憂,那麽上官且歌這三王爺的身份應該也是暴露了,金夫人對她算是客客氣氣的,不知道上官且歌那邊怎麽樣了,想到這裏,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繼續走吧!”金夫人的話將她思緒打斷,且歌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鮮有敵手,不行還有乾清乾玉在一旁幫著,估摸著他也吃不了虧。畢竟隻有他讓人頭疼的份,沒有沒人讓他心煩的份。

大約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楚一憂覺得兩人都離開鏡湖山莊好遠了,雖然路線曲曲彎彎的,但是如果楚一憂沒猜錯,這條路和昨夜她去無影別院的方向是一致的。

不一會兒,兩人的麵前又有了一道石門,葉清秋放下手中燈籠,往石門兩邊的琉璃盞各自調了一個方向。

和之前一樣,石門緩緩打開了,隻不過這次不隻隻寒氣這麽簡單,入目竟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地,冰柱,還有冰棺!

想不到逐原山地勢不高,卻能有如此重冰之地!

“你去看看吧,我在這裏等你!”毛裘到這裏已經不怎麽頂用了,所以葉清秋不打算進去看,這十幾年她都沒見她幾次,或許她並不怎麽想見到那個人吧,而那個人應該也不想她去打擾吧!

楚一憂運起內力禦寒,不知為何,入眼的那口冰棺是那樣醒目,她的心微微抽痛的,她已經能感覺到,那裏躺著一個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步子變得有幾分沉重,每走一步下一步就愈發艱難,直到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一副麵容,楚一憂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沉睡中的娘親很是恬靜安詳,她的容顏依舊美麗,她依舊穿著她最喜歡的水綠色衣裙,雖然因為閉上了眼睛而減少了靈動,但是卻讓她多了幾分仙子的氣息。長大後的她和娘親,的確是很像。

隻不過她是躺在冰棺裏的,一動不動,除了不變的容顏,沒有半分生命的跡象!

十幾年,隻有死人,才能躺在這裏十幾年!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雖然早已猜測到最壞的結果,但是親眼目睹絕對是另外一回事。

楚一憂沒有尖叫,也沒有哭泣,隻是一顆心在沉痛著,她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卻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娘親當年果然是來了這逐原戰場了,那麽她應當是同爹爹回合了,她是怎麽死的?爹爹呢?她的屍體又為何會讓鏡湖山莊的人保存於此?

葉清秋雖無敵意,但為何要保存著娘親的屍體,十年內不曾通知過國公府?而今突然引誘她來這裏,是什麽居心?

還有無影別院,既然娘親已經長眠於此了,那無影別院就是爹爹所建了?他人呢?他既然沒死,十年內就不曾想過回國公府看她一眼嗎?葉清秋是鏡湖山莊的夫人,那爹爹他在這鏡湖山莊是什麽身份,莊主嗎?葉清秋說她仍舊愛慕著爹爹,那爹爹後來便接受了葉清秋嗎?

心中閃過無數個問題,卻又無從解答,楚一憂手扶著棺蓋,突然有一種無力感。

也就在這時,楚一憂才發現娘親的右手緊緊攥著一塊碧色帕子,透著晶瑩的冰棺,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麵的“影”字。

楚一憂不禁掏出懷裏的手帕,這是臨行時蕭一樂命人拿給她的一半帕子,自己手中的和娘親手裏的合起來就是一條完整的帕子。

歡,歐陽薄歡,影,葉拂影,縱然再不想承認,這一方帕子代表著什麽楚一憂也應當明白了。

正如當初上官且歌非要她為之繡點東西是一樣的,這帕子,乃是定情之物,一人一半,長久不散!

再聯想止情崖下石壁所看到的,炎月太子歐陽薄歡曾被心中摯愛的女子所重傷,之後性情大變,那名女子,就是娘親吧!

帕子本應是交換的,但是娘親拿的是自己的,那就說明兩人曾經決裂過,但彼此卻又將帕子保存至今,那便是沒有放下。

一直以為爹爹和娘親是彼此相愛親密無間的,但是如今罷了,上一代人的愛恨情仇,過都過去了,豈是她能知曉的!

手上這帕子是歐陽薄歡所有之物,卻是蕭一樂給她的,這中間的關聯再明顯不過了。而蕭一樂敢堂而皇之地將東西交給她,是何用意?

楚一憂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有一些東西一旦揭開,便是血淋淋的事實,她不確定自己能否承受住。

搖了搖頭,將帕子收好。她現在的首要問題是找葉清秋,她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其次和且歌回合,她還要找到爹爹!

“娘親,女兒會再來看你的!”再望了一眼那沉睡中的人,楚一憂歎了一口氣,她得走了。

腳步依舊有些沉重,但這次明顯比來時要快一些。

石門再次關上,便回到原來的世界,將一方天地隔絕。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葉清秋有些佩服楚一憂,方才她就算是再悲傷也沒有哭泣,見到她時仍舊有著初時的警惕,這份堅強,和那個人很像。葉清秋淡淡而笑,“不過現在我們得找個地方談。”這裏確實不是什麽談話的好地方,而且她也不想打擾到娘親。

“跟我來吧!”葉清秋重新執起方才那盞燈籠,當先選了一條路說道。

“好!”葉清秋所走的路並非原路返回,楚一憂猜測著

這條路是前往無影別院的,她應了一聲,便隨之前往。

回頭看了一下石門,其實長眠於此,對娘親來說也是一種安寧吧!

客棧。

沒錯,這是當初進逐原鎮所待的那家客棧,上官且歌此時身著一身紫袍負手於身後,問道,“查出鏡湖山莊的主人了嗎?”

竟然能讓藍氏兄弟為之效命,鏡湖山莊莊主金無命還真不是個簡單人物。

今晨他絕不是被那幾個持劍的丫鬟嚇跑的,而是遠遠看到那藍氏兄弟,生怕是一場惡戰才先逃開的。

以前就聽藍楸應說過,四十年前藍家曾出過一對雙生子,自小根骨清奇,得高人收徒後練成合璧雙拳,再後來混跡江湖,憑著孿生兄弟間天衣無縫的配合,打敗無數江湖人物,上官且歌雖然未曾與之交手,但遠遠就能感覺到那二人強勁的內力,若是後頭再有什麽高手,那麽動起手來吃虧的是他。

聽那幾個丫鬟的意思是不想傷他,隻是要把他驅逐出鏡湖山莊,當他問到楚一憂時,竟然一口咬定楚一憂是她們的三小姐金猶影,上官且歌這回便知上當了,但暫時應該是不會對楚一憂下什麽毒手,這也是他大膽帶著乾清和乾玉離開的原因。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原以為上官且歌會責罰,誰知他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十年前的事情,查是查不出來了,那麽就隻能猜了!想他上官且歌智謀無雙,怎麽可能猜不出來呢?

“天商城那邊有什麽動靜嗎?”其實這次下鏡湖山莊也是好事,他也需要了解一下天商城的情況並做下一步部署了。

“依舊是隻抓了幾個山賊充當止情崖餘孽,還有就是秋試進行得很順利,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秀才華詢一舉中榜,朝中權貴多有拉攏,尤其是您恩師姚爭姚大人,更有將其千金許配於華詢的意思,雙方都會意,現已準備婚禮!”

“想不到是那小子先娶親了!”上官且歌咬咬牙,華詢這名字他不熟,也沒有查,但他就是知道他是誰。畢竟姚儀會點頭應嫁的人,天下不出兩個,一個是已然是不可能,而另一個

“天禮那邊如何?”據聞北方各部已經被那赫連遠統一了,有進軍大漠的意思,暫時不會威脅天商,隻不過這天禮卻始終是個心頭大患。

“黑市裏有人出高價懸賞了天禮二皇子四皇子梅貴妃等人的人頭,皇宮裏頓時杯弓蛇影,人心惶惶。”暗衛不禁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天禮二皇子等人不僅不敢出宮,甚至不得不另請高手相護,酬勞高達萬金,消息顯示,那黑市殺手與揭榜護衛其實是一撥人,而且,似乎是楚三小姐的手下!”

上官且歌聽後一怔,而後不禁放聲大笑,這確實是楚一憂的作風,不僅威嚇到了人,還要賺大把的錢,隻不過,她此舉是在幫宗政清明出氣吧,畢竟宗政清明那些兄弟的一路追殺搞得宗政清明頗為狼狽。

雖然是賺錢了,但是某個愛吃醋的男人還真是高興不起來,那女人費心費力地在幫其他男人,想想都鬱悶。

身後暗衛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陰鬱的不免有些心慌,怎麽覺得今日主子是這樣的陰晴不定。

許久,上官且歌忽地轉身,吩咐道,“調些人手過來,還有乾清乾玉都給我機靈點,今晚我們要夜訪鏡湖山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