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他的女人還在那裏呢,鏡湖山莊那些人怎麽可能攔得住他?

程初心本該找人重新抓藥的,但是現在這府上她能信任的人除了玉弟和福伯,再無其他,她不知道誰也被林天遠和程初雨收買了,所以不敢輕舉妄動。而玉弟年幼,尚在北堂書院修習,福伯是府上的管家,又是一個男子,出入她的房間目標實在太大,好在她自己也算久病成醫,懂得一些調養之道,這身體也不至於變差下去,反倒好上不少。

下了這麽多天雨,而今突然放晴,程初心不免心情一振,身體也似乎好了大半。

“青梅,帶上我那支玉屏笛!”這麽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那可就真的要發黴了。

青梅和青衣一樣,是她的貼身丫鬟,在她二人下麵,還有四個小丫鬟。除了兩個管事嬤嬤,在她的園子裏的下人中就青梅和青衣的地位最高,甚至是在整個府邸的地位都不會低,當家大小姐的跟前紅人,都快比得上那些庶出小姐了。

青梅這丫頭憨實了些,不同於青衣的伶牙俐齒,機靈聰慧,她不大會說話,也沒什麽心眼,所以前世程初心更看重青衣些,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都愛帶上青衣,疏遠了這青梅,但是這青梅卻無怨無悔,仍舊對她忠誠得很。那麽,這一世,她就絕不能讓善意待她的人寒心。

“是!”程初心的話一出,青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以前這種事都是青衣做的,待反應過來不禁麵上一喜,連忙取下玉笛跟在程初心身後。

“小姐,那我呢?”青衣剛收好手中針線盒,聽了程初心的話連忙問道。她瞥了一眼青梅那麵上的喜色,心下不禁有幾分不滿,什麽時候輪到青梅幫小姐拿玉笛了?

“青衣你也跟過來吧!”程初心微微一笑,此刻她還不能厚此薄彼,遞給青衣一把鑰匙,說道:“青衣你去拿商行上次送來的信陽毛尖,就在鎖了的那個櫃子上。”

“是!”程初心鑰匙遞過來的時候青衣是有幾分激動的,那鎖了的櫃子裏麵可是放了很多貴重東西的,甚至還有部分地契呢,一直都是小姐自己保管的,現在小姐肯將鑰匙遞給她,定然是對她更為信任的。想到這裏,青衣心中便有幾分竊喜,沒有人,能搶走她在這藏鴉園的地位。看著青衣絲毫不掩飾的得意的模樣,程初心心裏卻是一個冷笑。用人放在首位的必須是人品,天資不足後天還可以教,但是那長了毒瘤的心卻沒辦法拔除,這重生一世,她早已擦亮了眼睛,再不可能讓這丫鬟騎到她頭上。

程初心的藏鴉園其實頗大,園內就有假山和各種花圃乃至涼亭,園子盡頭還有一片竹林,程家大小姐的園子,絕不可能寒酸。

雖然是秋日,但是園中盛開的花還真是不少,不說各種顏色的**,月季、蔥蘭、蜀葵等其他花草也占了大片,為這本該蒼涼的秋日點綴了幾抹清新怡然。

程初心帶著兩個丫鬟在這園中走了一圈,自覺有些乏了,便到了亭裏稍作休息。

“小姐,茶!”坐了一會,程初心還沒說話,青衣便將泡好的信陽毛尖遞了上來。

程初心接過杯子,卻沒有喝。

青衣見她不喝,覺得有幾分奇怪,忽又想到什麽,連忙從青梅手中拿過笛子,遞了上來。

程初心挑眉看了青衣一眼,

確實是一個機敏聰慧,善解人意的丫鬟,這麽會揣摩她的心思,但是她為了嫁給林天遠做一房小妾就要害她。隻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恐怕不知道當初程初心已經為她選好了一門親事,對方雖說是個小官,但為人正直,家境殷實,最關鍵的是青衣嫁過去便是當家主母,並非什麽偏房小妾。而今她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件程府後院,海棠花開得頗盛,幾經夜雨香猶在,雖豔不俗染胭脂。海棠同玉蘭、牡丹、桂花相配植,果真是玉棠富貴至極。

在這雅逸別致的後院中,一道嗓音突兀地傳來,打破了這靜謐的氣氛。

“這麽細的樹怎麽偽裝成上吊自殺的假象不管了,先把她勒死再說”

耳邊的聒噪聲讓程初心皺了皺眉頭,緊接著脖頸處好像被人套了什麽東西,縱然此刻渾身酸痛,但是那聲音裏伴著危險的訊息,令程初心本能地睜開了雙眸。

朦朧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眼神狠毒的臉,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就站在她身後,手裏拿著的是一股粗厚的繩子

“你在做什麽!”

清厲的聲音嚇得那少女雙手一僵,繩子掉落在了地上,她迅速將其撿起藏在身後,臉上先是驚愣,而後轉變為一抹尷尬的笑容,“大大小姐,你醒了”

程初心眼眸恢複一片清亮,她迅速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胖的少女,兩頰上還長了不少雀斑,好像是她院子裏的粗使丫鬟小菊,她不是因為笨手笨腳被趕出府去了嗎,怎麽還會在府上?

後頸處好像被人用棍子打過了似的酸痛得很,程初心伸手去揉,目光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海棠林?兩年前因為要將府上的池塘擴建成一片湖,林中的樹木無一不被拔掉了,怎麽會說來小菊也是兩年前被要求離開程府的,莫非

“現在是什麽年份?”程初心眼底飛快都閃過一絲驚愕,又不動聲色地藏在眼眸底處。

小菊盯了程初心好一會兒,突然覺得大小姐剛才的反應有些奇怪,尤其是那犀利的眼神,但是一瞬間她便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誰不知道程府大小姐就是那最好捏的柿子,趁現在沒人,她要趕緊弄死她,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然後領賞。

“大小姐,現在是天禮十年七月啊”小菊麵上兼備而恭敬,她將眸中的狠辣掩去,目光瞥向地上的石頭,勒不死程初心的話,那就用砸的吧。

天禮十年七月!果真是兩年前的時候,那也就是說,她程初心重生回到兩年前了!

心底驚訝地不能再驚訝,天禮十年七月,什麽都還未發生,爹爹未死,她也未嫁林天遠,所有的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重生一次,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再有算計自己、算計程府的機會,想要害她的人,她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大小姐看起來身體有些不舒服,不如小菊扶您回去休息吧!”小菊心底冷笑,此刻的程初心正在發愣,她不趁現在動手還有更好的時機嗎?

小菊迅速從地上撿起石頭,她一手扶著程初心的胳膊,另一手卻緊握石頭,對著程初心迅速砸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虛弱的程初心突然動了。

這一動,迅如野兔,本來按在脖頸處的手,化作來自地獄的勾魂利爪,猶如閃電一般抓住

了小菊的手腕。

小菊一愣,手中的石頭掉到了地上。

“大大小姐”當場被抓,小菊萬萬沒有想到程初心會有這樣敏捷的身手。

“這麽細的樹,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撞死在這裏?”睜開眼時聽到的第一句話程初心可不會忘,這小丫頭一開始就想勒死她,一計不成又想著用石頭砸死她,對於這等惡奴她絕對不會輕饒。

程初心的手突然甩開,小菊禁不住她的力道,一把便撞到了方才的那棵海棠樹上,額上一下子就見了紅。

“說,是誰指使你的?”程初心嘴角揚起一抹諷笑,望著癱在地上捂著額頭的小菊,聲音清脆如玉盤,在小菊聽來卻隻覺得陰森冰冷至極。

一個小小的丫鬟怎麽有那個膽子想害死她,這背後,肯定還有人主使。“不說的話,咱們就換一個玩法!”程初心目光瞥向附近的那個荷塘,此時荷花已謝,更顯得池塘寬闊,她上前緊緊攥著小菊的頭發,笑容卻和緩如風:“據說每年都有丫鬟在這池塘溺死,也不差你一個!”

在死亡麵前,大多數人是恐懼的,因為恐懼,所以選擇了坦白,小菊也不例外,她麵色慘白至極,聲音顫顫巍巍,“是夫人,是夫人讓奴婢來殺你的,她說殺了你,就會給我一大筆錢,並且會讓我留在府中,做二小姐的大丫鬟!”

哈,一個大丫鬟的位置,就要用她這條人命來換,有人還真是“看得起”她程初心啊!

程初心微微一笑,手臂一個用力,將小菊從地上拖起,而後又是一腳,將她踢下了池塘。

“撲通”一聲,池塘裏的人拚命掙紮呼喊,但卻無人應答,水中掙紮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看著水裏漂浮的黑發漸漸的止於平靜,程初心雙眸微微眯起,透出一絲異樣的光。小菊挑的地方也真是不錯,殺了她也沒人會那麽快發現,同樣,她程初心殺了她,也一樣沒人會知道。

程初心目光移開,唇邊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冷光乍現,重生一世,她可不是個傻子,既然剛才那小菊想要置她於死地,那她也決不能客氣,禮尚往來,她不會留這樣一個惡奴在這府上。程初心坐在池塘旁,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一直都知道,雖然學過一點武藝,但自己的身體狀況卻有些糟糕,剛才用了不少力氣,現下就感覺有些不濟了。

而最主要的是,她現在已經重生了,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呢?

程初心視線掠過海棠花樹,瞳仁驀地一緊。

一道頎長優雅的身影佇立於樹前,輕嗅手中的海棠芬芳。

第三章你殺人了程初心轉頭望著他。

秋日陽光和緩,碧染的天空上有溫柔的輝光如水。

那是一個極為清俊高貴的男人。

日光掠過芬芳盈然的樹枝灑在他身上,頎長的身材有如修竹,一襲墨黑色的長袍裹在清雋的長身之上,身姿流水線般恰到好處,程初心是個內行人,一看便知那布料千金難得。

陽光斑駁,好似一層淺色的輕紗鍍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而又無法忽視的光華。

程初心眨了眨眼,看那男子放下手中花朵,悠悠的了過來,他衣袂翩然,步履輕捷,袖口處繡著花瓣層疊的妖嬈的墨蓮,令他高貴的氣質中似乎又多了幾分魅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