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紅樹林是否被一個做雨鞋和保險套掛著中字頭的二流集團收購,無論他身背後是不是有張家的人在把持著,其實已然不重要了。

現在恒星連鎖的布局快要形成合力,在銀行和政府方麵借來的款項足夠讓恒星連鎖在三年內成為全國第一的網吧連鎖業巨頭。

徐烈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灑然道:“他強由他強,青風撫山岡,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都什麽跟什麽啊?”杜琳沒好氣地道:“現在是吟詩的時候嗎?要是紅樹林被張家吃掉的話……”

“吃掉又如何?”徐烈笑道:“張家光拿下一個西安,對抗恒星連鎖數十座城市開啟的龐大計劃,會有怎樣的衝擊呢?就算有……”

徐烈拿起一枝鋼筆,走到杜琳的身旁,鬆開手,鋼筆垂直地落在了地板上,筆頭被砸得彎曲,眼見已不能用了。

“這隻鋼筆就好比張家的網絡業務,而這塊地板就好比是恒星連鎖……”徐烈聳肩道:“我不覺得一隻鋼筆會對一塊地板有什麽樣的衝擊。”

杜琳見他話就得滿滿的,咬著嘴唇說道:“那要是他們像對範仁一樣對你呢?”

“他們不敢……”徐烈揚了揚嘴角:“我和範仁最大的不同在於,我是在省委那裏掛了號的,他張家想要動我先要問問王令明的意思,我想七叔雖然手長,但還不至於遮天吧?”

杜琳一愣,笑了笑,便轉身走出了門外。

徐烈說那些話,她是不好做任何反應的,就算徐烈對下麵的人再好,他們也隻是打工的,那些與上層人物勾心鬥角的事,還是少聽為妙。

“對,先注意觀察一下,如果他們真要有什麽動作的話,再知會我。”徐烈畢竟放不下心,又打了電話給許婧。

“好的,我會注意的。”電話那頭的許婧聲音沉穩地道。

從樓上下來走到車庫裏,徐烈突然又把鑰匙收回到褲袋裏,伸了個懶腰,徑直走到了大街上。

開發區畢竟還是百廢待興中,恒星大廈四周大多都是剛平整好的地塊,除了一毛不生外,沒別的東西。

上麵還有很多的農民工人駕駛著吊車,打樁機在作業,轟隆隆的聲音讓人很不舒服。離恒星大廈最近的便利商店都要走到兩百米外,或許是應該把一些軟性服務業的東西引入到大廈裏了。

可最大的問題在於,恒星係的擴張實在太快,搬進恒星大廈才不久,怕是又要住滿了。

難道再蓋一棟嗎?徐烈搖了搖頭,怕是抽不出錢來了,他可不想和史玉柱當年一樣,一個巨**廈就倒一個巨人集團。

“烈少……”

徐烈順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個年輕人,梳著一個大分頭,一九分,風一吹,就像抖著一把雞禪子一樣。

年輕人的長相很陌生,至少不是經常打交道的人,徐烈隻是笑了笑,打算從他旁邊走過去,誰知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不認識我了?”年輕人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是我啊,李哥班上的趙詳,你不記得了嗎?當初我還幫你教訓過陳彪那夥渣子呢……”

年輕人說得口沫橫飛,聲動俱動,徐烈倒是想了起來,確實有這麽一個人,是叫這名,趙詳,他口裏的李哥就是李超。

“哦,是你啊,有事嗎?”徐烈站開了一些,以免被他嘴裏吐出來的口水淋濕了。

“是這樣的,”趙詳苦聲道:“我原來是在李哥手下做事,一直跟他到了興業,可後來他官做大了,便不帶著我了,還讓我下了崗。我現在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小孩……”

徐烈聽到這句極是熟悉的台詞沒把嘴裏的煙給一口吞下去,李超畢業也不過一年,趙詳和李超一般大的話,那他現在也應該才十九歲。

十九歲的半大男孩說有一個八歲的小孩,奶奶的,十一歲就不是處男了吧?這也熟得太早了!快成返季節蔬菜了!

“這個忙我幫不了你……”徐烈笑著搖頭道:“恒星連鎖現在不歸我管了,有事你還是去找李超吧……”

“烈少……”趙詳悲天憫人的叫了一聲,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道:“誰不知道你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不救我,我可怎麽活啊……”

趙詳人沒多高,嗓門倒不小,這一拉嗓子,大街上下都聽了個明明白白,紛紛把手指著徐烈。

“你先起來吧……”徐烈皺眉道。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對付不要臉的人,隻能比他更不要臉。

“這樣吧,”徐烈掏出一張便簽紙和筆,在紙上寫下一排字,遞給趙詳道:“你到這個地方去,就說是我安排的,就行了!”

“溶江……溶江水庫?”趙詳納悶道:“公司什麽時候在水庫那也開了分店呢?”

徐烈暗罵了一句,我開店還要和你打招呼不成,但他表麵上卻和氣地道:“這是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規劃,要在全國的所有水庫附近都開上網吧,這溶江水庫就是第一家,你去那裏做店長,要是成績好的話,以後自然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聽到這話,趙詳的眼睛倒是一亮,“我去,我去!謝謝烈少,我這就去!”

說完,他飛快地跳上一輛也不知開往哪裏的公交車。上車後還從車窗那伸出頭,擺動著胳膊大聲叫道:“謝謝烈少,謝謝烈少!”

徐烈含笑道:“不~客~氣!”

終於等公交車消失在了街的另一頭,他才鬆了口氣,對街對麵的人說:“走了!沒戲看了,都走吧!”

那些在那邊駐足的人才紛紛像被按了前進鍵似的,重新活動起來。

徐烈聳聳肩,把已抽完的煙盒扔進了垃圾筒裏,叫下一輛出租車道:“去777!”

到酒吧的時候還是正午,徐烈推開門走進去,服務生正在打掃著昨夜客人遺留下的雜物。徐烈一低頭,嗬,好嘛,少說也有上百隻套子。

“喂,老畢,不是說做清水場子嗎?怎麽還這麽些玩意?”徐烈皺眉道。

畢開勝也是剛睡醒不久,揉了揉眼,苦笑道:“場子是清得很,可不能保證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不‘辦事’吧?他們自己要‘辦事’,我又怎麽能擋得住!”

徐烈苦笑道:“一個晚上成百個?也不知有多少黃花閨女被禍害了……”

“得了吧,烈少,咱們都是過來人,誰不明白到酒吧裏玩的女人有幾個是真純的?全他媽的甲醇!”畢開勝似乎有起床氣,罵罵咧咧的。

“別說那事了,”徐烈笑道:“蔣薇回來那次,我可都差點沒能擠進來啊,現在生意不錯吧?”

畢開勝笑著點頭:“還不是會靠你幫襯著,要說薇子也是靠你的那些詞曲才能唱出名的,怎麽,現在想要過來跑場子?”

徐烈笑道:“你看我有那閑工夫嗎?”

畢開勝苦笑道:“你是恒星集團的一把手,忙得不可開交……”

“別說下去了,”徐烈笑罵道:“你小子嘴裏怎麽像一口的酸氣啊?”

畢開勝突然低聲道:“像蔣薇那樣的歌,你還能寫出多少?”

徐烈想了想,發現自己腦袋裏至少有上千首吧,他笑道:“怎麽?你也想當歌星了?”

“不,不,不是我!”畢開勝笑道:“要是一個月能來那麽一首,再找一個聲線好的來唱,我的生意怕不是還要高上幾倍……”

“老畢啊,你太貪心了,小心報應啊!”徐烈笑了笑,拉過調酒師遞過來的薄荷酒,說道:“你要真想要的話,那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有別的計較……”

“你說,你說!”畢開勝喝了一口回魂酒,把高椅凳拉近了一些,問道。

“我想,你要是真的有那個打算,不如把這裏弄成蔣薇新歌的試唱中心……”徐烈含住一口酒抿了抿,說道。

“試唱中心?”畢開勝愕然道。

“你等等,我先接一個電話!”徐烈舞了舞手機,走到吧台的盡頭,翻開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