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春華雙手抱胸,髒兮兮的小臉上盡是傲嬌。

“確定?”簡幼之瞄了春華一眼。

春華點點頭,她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姑娘,若不是因為父親要將她這小寡婦賣到花樓去,她也不會刻意討好武鳴。

她心中自有度量,知道一路走來,簡幼之對她很好。

“好,以後敢跑,我打斷你的腿!”

簡幼之說罷,突然拉起了春華的手,“你身上的翡翠貌似不錯,賣了,咱們去那邊住店洗漱。”

“公主,我就說你怎麽那麽好心,看見了我的翡翠還叫我好好收起來,原來是有後招啊?這翡翠若是賣了,我就真與攝政王沒有瓜葛了!”

春華現在對武鳴也沒有再存心思了,說起她與攝政王的齷齪歲月,倒也沒見得害羞,左右她當初裝的是清純佳人,再退一萬步講,她本就是村裏的寡婦,不在乎那麽一丁點的貞操。

至於武鳴會喜歡她這個寡婦,原因很簡單,常年受長公主的控製,壓抑的心境無處發泄,而春華又乖巧懂事,惹人憐愛。

“你想有什麽瓜葛?或許你可以在攝政王死後,我幫你選一塊附近的風水寶地,合葬在一起!”簡幼之說罷,就朝不遠處的客棧而去,那裏是特意招待風塵仆仆的趕路人的,除了森褚國,幾乎每個城門外都有這種客棧存在,一般生意很好,也不會在乎客人身上髒不髒,隻要有銀兩或者值錢的物舍就好。

春華的翡翠就是攝政王武鳴送的,倒是值點錢。

“客官,這翡翠給了出來,本店可是不找零的!”掌櫃的一看就很精明,他將翡翠放在手裏顛了顛,“這翡翠可以抵扣五日的房錢。”

“五日包括洗漱和飯菜嗎?”簡幼之軟糯糯地詢問。

掌櫃的見兩個丫頭貌似很好騙,趕緊搖搖頭,“洗漱和飯菜另算!”

“那三日,洗漱和飯菜!”簡幼之討價還價。

“一日!”掌櫃伸出一根手指頭。

簡幼之眸光閃爍,在掌櫃的收回手指後才低聲道,“我不接受你的價格,但我無法反駁!”

掌櫃的聞言,頓時將翡翠重新放在桌麵上,故作不在乎道,“既然不接受,你們就去別處住吧!”

別處,別處哪裏有住得舒適的地方,現在雖是暖春,可夜裏終究是寒了些,簡幼之和春華一路行來,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再也不想在外頭飄搖了。

春華怕簡幼之公主心態,太過任性,趕忙將翡翠推了推,“我們住,還請掌櫃的安排人先送些沐浴水上去。”

簡幼之沒有吱聲,見掌櫃的收了翡翠,才道,“就不用送菜上去了,我們沐浴結束,會自己下來點菜,這翡翠多點兩個葷菜沒問題吧?”

“沒問題!”其實掌櫃也喜歡這翡翠,一看水紋就知是好東西。

兩人沐浴完畢,穿上了拚命護住的最後兩套衣裳,春華見簡幼之又恢複了軟糯少女的模樣,忍不住為她整了整衣領,“公主,你還是別下去吃了。”

“為何?”簡幼之不解,但對春華如此溫聲細語的態度很是滿意。

一路來,春華幾乎每日都在埋怨,簡幼之有時候聽煩了就會捏石頭警告她,雖然沒有真正傷過春華,但捏石頭的舉動還是震攝到了她。

所以春華也是一日比一日溫柔一些。

“怕有心人記住你。”

“還怕我被人欺負不成?”簡幼之從來不怕被人欺負,春華見她如此豁然,也沒多說,隻能說了句,“那公主先走。”

“以後喚我姑娘,莫要說公主了。”簡幼之提醒。

“是,姑娘。”

坐大堂吃,能聽一聽城內的事兒,若是能打聽到世子魏應的最新消息,那就再好不過了。

果然,簡幼之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不僅聽到了病秧子魏應已然病入膏肓的消息,還聽說魏老王爺趕走了森褚國來的幾位使臣,更知曉自己已然錯過了婚期。

最最重要的是,明日是魏應衝喜之日,若再尋不到願意為他衝喜的姑娘,怕是半年都沒有合適的時辰了。

春華聽到這些消息心頭涼了一大截,“姑娘,您的運氣還真是差,好不容易尋了個親事,竟錯過了時辰。”

“錯過便錯過了,隻要世子不死就好。”

簡幼之從來沒想過還債報恩一定要以身相許,若能以魏應的醫師陪同在左右,為他治病療傷,也不枉是一種報恩方式。

隻是來之時遭遇太多,簡君赫放在秘盒裏阿兄,阿姐們的住址已然被她弄丟了,她甚至沒來得及去驛站取密盒鑰匙,就丟了。

再想找到阿兄,阿姐他們,怕是猶如海底撈針一般。

第二日,兩人還未睡醒就被小二連連的敲門聲給鬧得不得不起身,小二見簡幼之軟糯的聲音傳來,原本有些趾高氣揚的氣焰頓時少了不少,趕緊柔和道,“兩位姑娘,小店住店時辰已到,還請姑娘們收拾行囊,在辰時前離開。”

簡幼之朝窗外看了眼,天色依舊混沌一片,隱約見玄月掛在虛空,她忍不住蹙眉,“現在是什麽時辰?”

“即將辰時!”小二恭敬道,但逐客之意已然很明顯。

“好。”簡幼之說了句好就沒再作聲。

春華憋屈穿著衣服,忍不住抱怨,“連店小二都欺負我們。”

“若沒有掌櫃的授權,店小二哪有勇氣趕人?咱們先進城,進城後安頓下來再說。”簡幼之倒是會自我安慰,早起也還不錯,起碼能看到魏應娶妻。

滄豈國確實是繁榮之國,大早上的吆喝聲更是連連不斷。

簡幼之見人便問親王府的地址,終於在滄豈都城的護城河南麵見到詭異場景。

親王府門口嗩呐鑼鼓喧天,圍觀人群更是數不勝數,隻是大門裏頭,赫然擺放著一隻黑色棺木,棺木上圈著一個大紅色的“囍”字。

而親王府的梁上掛著紅綢,紅綢中間卻夾雜著黑色燈籠,總叫人覺得陰風陣陣,若不是紅綢懸掛,這個布置,根本就像是在辦喪。

簡幼之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她還沒報恩,魏應就死了?

那她該怎麽辦?

簡幼之想著,眼睛陣陣發酸,她這半生太多厄運都沒叫她落淚,可就在她以為魏應死了的時候,眼淚竟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也不知是什麽作怪的情愫在左右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