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國氣得想掀了那桌子,他絕對不怕惹事兒的,何況不是在自己地盤上,還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打了就跑澀。可陳衛國告誡自己,那是張靜的家事,關他何事?忍了吧。

平時一個衝動之下敢殺人的老三,這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還是禮貌地說道:“林哥,張靜在外麵等好久了,你就耽誤幾分鍾出去給她說兩句嘛。”嗬,這老三,陳衛國是不能理解了,可李老三明白,他這樣忍氣吞聲全是為了讓張靜好過些,能要到那所謂的生活費。

“龜兒哈婆娘,硬是喊老子出來耍一哈(耍一下),都耍不安逸。你個人出去給她說,我今天晚上有事,過兩天曉得去找她。”林逸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轉頭又和那些人喝起酒來。

“林哥,你還是出去一下嘛,她真的等很久了。”李老三堅持著。

“你咋那麽煩?跟你說了,過兩天去找她啊!”林逸不耐煩了,說完,轉頭不理李老三了,拿起酒又要喝。

李老三一步上前,擋住了他的手,還是堅持說道:“林哥,你就出去一趟嘛!”林逸終於怒了,把酒杯一摔,站起來,抓著李老三的衣領說道:“你是哈勒邁(你是傻的嗎)?沒看到老子在喝酒啊?再給你說一次,不要在這兒鬼鬧鬼鬧的,個人滾出去給張靜說,我曉得過兩天去找她。你再囉唆,老子戳你龜兒兩刀。”“林哥,出去一趟吧,張靜真的等很久了。”李老三半眯起了眼睛,還是平靜地說道。

陳衛國把手已經放在了後腰上,隻要李老三一動手,他絕對就動手,張靜他可以不管,自己兄弟嘛,那是一定要幫的。他們兩個對於這種場麵早已經不怕了。

林逸怒極反笑了,問道:“你是她養的小白臉?嫩個(這樣)幫她?”

“我是她親戚。”李老三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林逸鬆開了李老三,他顯然也不想為了那麽點兒小事在朋友場子裏鬧,然後說道:“老子今天遇得到哦,一個哈婆娘,一個一根筋,算了,我出去一趟。”陳衛國鬆了口氣,畢竟在哪個城市都好,在別人場子裏鬧事,多半是討不了好的。能不動手,當然最好。

出去之前,林逸拍了拍李老三的臉,說道:“你倒是個硬骨頭,就是腦殼裏麵是糨糊。”說完,他囂張地笑了幾聲,先走出去了。

李老三麵無表情地拍了拍自己被抓皺的衣領,也和陳衛國跟了出去。他不知道張靜具體有啥困難,需要這樣來要生活費,他隻知道,他想讓張靜早點拿到這錢。

林逸這個人連走路的姿勢都很囂張,在出門的時候,一個服務員想上前說聲謝謝光臨,也被他一把給推開。不過,在服務員看清了他是誰時,又訕訕地退到了一邊。

出來後,陳衛國呼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問道:“老三,剛才你咋那麽能忍?”李老三點上一支煙,淡淡地說道:“除了忍,我還沒想到其他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陳衛國歎了一聲。

張靜在車裏,遠遠地已經看見林逸從舞廳裏出來了,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陳衛國和李老三也快步走了過去。“人給你找到了,我們……”陳衛國話還沒說完,林逸那帶著三分醉意的聲音已經吼了起來:“你半夜三更的找老子做啥?除了掃興你還曉得做啥?”張靜沒理會他的酒話,隻是麵無表情地說道:“我來找你拿生活費。”陳衛國覺得這已經是別人的私事了,不想看也不想聽,拉著李老三就要走。

李老三留戀地看了一眼張靜,也跟上了陳衛國,這種事兒,他能說什麽?他能做什麽?畢竟,這是張靜自己的選擇。可林逸卻不想放過他們,一把就把李老三扯了過去,陳衛國也隻能跟了過去。李老三任由他把自己扯了過去也沒動,他實在有些擔心張靜。陳衛國知道李老三的心思,隻好點了一支煙,也站那兒沒動了。

“這兩個小娃兒,說是你的親戚,好,今天你親戚在,我就喊他們評個理。”林逸有些借酒發瘋,糾纏不清。

張靜看了一眼李老三,臉上第一次出現尷尬的表情,她快速地說了一句:“我們兩個的事兒,你扯上別人做啥?”“嘿嘿,做啥?你要錢的時候就曉得老子了?還不許我找人評個理?”說完,林逸拍了拍張靜的臉,動作極其輕浮,張靜明顯有些嫌惡地躲開了。

“你躲你媽賣批啊?你不要忘了,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住老子的,還帶著一個老拖油瓶,要喊老子幫著出醫藥費,你有啥子資格躲?”林逸一怒,把張靜推了個趔趄。

李老三眼睛一眯就想上前,卻被陳衛國拉住了,他對李老三輕輕地搖頭。現在怎麽能衝動,打了這個林逸是爽了,那張靜以後的日子咋過?剛才,林逸那句張靜一切都靠他的話,讓陳衛國也咂摸出點意思了,第一次他覺得不是那麽討厭這個女人了,覺得她有些可憐。所以,製止了快要發怒的李老三。李老三明白陳衛國的意思,忍了忍,又退後了一步。

張靜借著車扶正了身子,快速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說道:“是我不對,但這畢竟是我們兩個的事兒,我們說好就好了,你讓他們走嘛。”事實上,她不想讓李老三看見她如此狼狽。

“走?”林逸走過去放肆地捏了兩下張靜的臉,這次張靜沒敢躲。

“你曉得喊他們來找我,都不嫌丟人,我喊他們評個理,你就嫌丟人了啊?龜兒哈婆娘!”林逸越發地借酒發瘋了,而李老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陳衛國也皺起了眉頭。

張靜實在不堪忍受,轉身打開車門,就要開車離去。林逸一把把她拖下車,吼道:“你的車也是老子給的。”李老三快要把自己的拳頭捏出血了。

“你到底要做啥?”張靜的大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嘿嘿,我要做啥?明明是你喊你兩個哈兒(傻子)一樣的親戚來找我的,現在倒問起我要做啥了?”他說著,點上一支煙,噴出的濃煙吐了張靜一臉。

張靜深呼吸了一口,說道:“我知道打擾你玩的興致了,是我不對,我隻想要你拿這個月的生活費。”林逸歪斜地靠著車門,說道:“如果生活費給你給夠了,你怕是這輩子都不想見到老子哦?是不是?”“不是。”張靜冷淡地說道。

“對了,你們兩個哈親戚。”林逸側過身來指著陳衛國他們。

陳衛國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李老三則麵無表情。

“這就是我要你們評理的地方了,這個婆娘,哦,是你們兩個農民的親戚,她在撒謊。”林逸尤自喋喋不休。“她說不是,錘子才不是,老子給她錢花,讓她吃好住好,她喃?根本沒把老子放在眼裏,每次上個床,搞得老子像是在強J,不然,就像TM個木頭,球意思沒得,就是這樣,老子都忍她了,她倒好,一個月板死板活(拚命的意思)的,隻讓我碰一兩次,還是每次拿生活費的時候……”林逸的話越說越不堪,陳衛國皺著眉頭打斷了他:“這是你們的事兒,我們確實不想聽,你把生活費拿給她算了,畢竟人家一個女人都那麽低三下四地給你說話了。”“要得嘛,你們這些農民也就曉得見錢眼開,今天哥子也不想給你們計較。”林逸的確也覺得說這些有些傷了他的麵子,索性不說了,拿出皮包,從裏麵數了五百元,扔在了張靜的臉上。

張靜沒說話,隻是含著淚水,撿起從她臉上掉在地上的錢。她知道這個男人對於她對他的冷淡,已經沒了最開始的耐心,開始惱羞成怒了。

一開始,這個男人還會假裝哄下她,裝下好人,給她買一些衣服,還會做著大發善心的樣子,拿房子給她住,借車子給她開,可是,這一切也隻是假象罷了。他沒有了耐心。

數了下錢,張靜輕聲地說:“這錢不太夠,上個月你給我的,還剩下五百,這裏有五百,不夠媽媽這個月醫病的費用。”“老子養你就是好的了,你TM還嫌不夠?”林逸有些不耐煩了。

“最初,我答應跟你在一起也是因為你答應要出錢給我媽媽醫病。”張靜倔強地說道。林逸這段時間給她的錢已經越來越少,無論她如何省,都照顧不好媽媽了。

上個月錢有剩,其實也隻是她悄悄出去找了份高檔火鍋店前台的工作。可這隻是杯水車薪,畢竟,媽媽的營養也要跟上,光靠她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行的。

林逸聽到這話,嘿嘿一笑,說道:“老子就算現在不想給你好多,你又要做啥?”張靜不答話。

林逸的酒意已經湧上了七分,他笑著走到張靜麵前,說道:“不過,你還漂亮啊,漂亮得老子舍不得你。你曉得,在重慶隻要我不放你,你就永遠也跑不掉。你想你和你媽過好點,就把我伺候舒服點,曉得不?”說完,林逸又從身上數了兩千元,晃在手裏,然後拉過張靜,說道:“現在讓老子爽一下,錢就給你。”說完,他扯開自己的拉鏈,強行地把張靜的手往自己下身按。這裏是專門用來停車的一個偏僻轉角,他也不怕有啥人來。喝了酒,又在那舞廳裏積蓄了一肚子的欲火,讓林逸越發大膽起來,另外,好像當著她親戚這樣羞辱她,林逸有另類的快感。

張靜掙紮著,她不想李老三看見如此不堪的一幕,而林逸轉過頭去吼道:“你們兩個滾了,沒你們啥事兒了。”李老三終於爆發了,衝過去,一腳就蹬在林逸那壯碩的肚子上,吼道:“我滾你家二大爺!”陳衛國也衝過去,一腳補在半蹲的林逸的臉上,一個正蹬,把林逸蹬倒在地。李老三衝過去,對著他那還**在褲子外麵的東西,一下就踩了過去。林逸響起一聲殺豬般的大叫。

張靜傻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她知道林逸在這個城市的關係網和勢力是不容小瞧的。反應過來之後,張靜大聲說道:“民富,你們快走,你們惹不起他的,不要管我。”李老三並不理會張靜說的這些,衝過去,牽著張靜打開車的後車門就把張靜塞了進去,緊跟著,陳衛國也上了車。

林逸明顯還有幾個小弟在舞廳裏,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能殺了這個雜種,那就隻能快點走。

李老三隻有一個想法,帶張靜走,一定帶她走,他會好好照顧這個女人和她媽媽。

剛才,張靜那句帶著擔心的“民富”讓李老三知道,這個女人心裏是有他的。男人,有時也是那麽單純地相信直覺,但是,直覺也並非全不對。

李老三打開前車門,就準備開車走,而這時,林逸已經站了起來,他從後腰那裏摸出把匕首,一下子就向李老三衝去。

李老三正在開車門,並沒注意到,但張靜從後視鏡裏看見了,她大喊了一聲“不!”就要衝下車門。而李老三一回頭,正好看見向他衝來的林逸,下意識地揮手一擋。匕首深深地劃過了李老三的手臂,有小半截戳進了李老三的肚子。此時,張靜正好衝到李老三麵前,陳衛國也衝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