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載著千穂理的車駕終於姍姍來遲。
按照謝予琛的吩咐,陳大人已經叫守城門的士兵對東瀛人傳遞這樣的觀念。
沒想到東瀛人壓根不理會,反而還對台州又一次發起劇烈的攻擊。
千穂理早就料到這樣的情形,眸中泛著冷意,但卻並沒有出現傷心難過的情緒。
談安歌在她對麵坐了下來,肯定道,“你也想報複。”
千穂理看著談安歌,忽然笑了,“我一直都很想報複他們。柔妃娘娘,你知道嗎?當初的那些事情也是他們逼迫著我做的——”
談安歌道,“我猜到了。”
不是因為單純的嫉妒或是想要爭寵,涉及到了兩國的爭端,千穂理這麽做是出於她的立場。
其實談安歌一直很佩服千穂理的心計,如果換一個人,怕是就真的這麽栽了。
但是談安歌畢竟是談安歌,何況她還有係統作為輔助。
千穂理勾起唇角,“那之後,我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現在我終於脫離了‘瑩妃’這個身份,我終於可以跟你說了。柔妃,你是一個值得人敬佩的人。”
談安歌本來是打算試探千穂理的,聽到她的誇讚反而開始害羞起來。
千穂理道,“你可以盡管與楚融帝去說,他所擔憂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福田千穂理和東瀛現在在位的那個新皇有仇,就算他不脅迫我,我也會和他聯手,搞死那位新王。”
談安歌沉默了一會兒,“可是,你一個處境艱難的公主,要如何做?”
千穂理眼中浮現出嘲弄的神色,“我雖然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公主,但是,在東瀛皇宮好歹是有一些積累的。放心,我比楚融帝想象中的厲害——”
過了一會兒,千穂理才低聲說道,“我有一個弟弟,雖然我們同父異母,但是他與我的身世一樣可憐,他與我一樣,一直都在默默蟄伏。我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談安歌不由屏住呼吸,“我知道了。”
白宛如知道談安歌要去將事情稟報給楚融帝,便站出來說道,“我要和公主殿下一同回東瀛。”
談安歌震驚了,白宛如這幾天一直存在感非常低,她幾乎都要快忘記了白宛如的存在,白宛如忽然來了這麽一句,將她都整懵了。
但是當她看到白宛如的眼神的時候,她就心知白宛如決心之堅定。
——簡直與她之前據理力爭想要讓謝予琛帶她來邊關的時候一模一樣。
雖然不清楚白宛如有什麽秘密,但是很明顯,她是向著大楚的。
千穂理看了白宛如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我打算讓她易容成敦子。東瀛有易容秘術,別人決不會認出來。”
談安歌道,“我會和陛下說的。”
千穂理道,“至於敦子,就留給你們罷。她會的很多,想來對你們有一些幫助。”
*
談安歌將這些盡數告訴了謝予琛沒有任何隱瞞。
謝予琛沒想到千穂理並沒有老老實實地將一切告訴他,而是告訴了談安歌。
——分明現在他和千穂理才是合作關係。
他摸了摸談安歌的腦袋,誇道,“你做得很好。”
剩下的就是如何將千穂理順利送回東瀛的問題了。
顯然,千穂理是一個令人省心的合作對象。
她在東瀛再一次攻城的時候,直接站在了城門之上。
她身穿一身華服,麵上卻並無懼色。
疾風獵獵,吹起了千穂理的裙擺與長發,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怎麽?東瀛不認我這個公主?”
東瀛的士兵不由停住動作,大楚士兵趁機攻擊,又有不少東瀛士兵倒了下去。
東瀛主將見此情形,不由得咬牙發出了指令,“不要管她!”
千穂理意味深長道,“不用管?”
隻見她揚起袖子,便有無數的暗器飛了出去,奇形怪狀的暗器含著毒,凡是被射中的東瀛士兵都麵色痛苦地倒了下去,捂著傷口處,身體抽搐。
東瀛的主將麵色一變,東瀛皇室有秘術傳下,若是千穂理幫著大楚對付他們,怕是沒有他們好果子吃。
他們隻是東瀛的一般士兵,真正的精銳壓根不在這裏。
“我隻有一個要求——我想回家。”千穂理說道。
她揚起頭的姿態就像一個真正的勝者,明明是弱勢的一方,但此刻卻掌握了充足的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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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瀛主將上報給了新王千穂理的事情。其實新王根本不想接回千穂理,但想到千穂理繼續待在台州,會影響他們接下來的計劃,於是就決定將千穂理接回來。
新王眼中閃過不屑,他就是故意讓千穂理難堪的,畢竟他從前就不喜歡千穂理。想著東瀛與大楚開戰,千穂理的處境會變得很尷尬,沒有想到大楚竟然會將千穂理送回來。
不過沒有關係,等到千穂理被送回來,還不是任由他處置?
大楚和東瀛難得一次達成共識,東瀛退十裏,台州城門開,載著千穂理的車駕緩緩地被抬出來。
白宛如坐在前麵駕車,而千穂理則待在馬車裏。
目送著千穂理的車駕遠去,談安歌難掩擔憂,“新王對她的態度這般,真的能行嗎?”
謝予琛摟過她的肩膀,“別小瞧她。”
千穂理從來不是那般簡單的人物,既然她那麽篤定,那麽就一定有辦法。
接下來隻要靜靜地等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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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穂理回去的第十天,東瀛依舊發起了突襲。
漸漸地,台州已經撐不住了。
陳大人和虞夢每日都是一臉嚴肅的模樣,雖然糧餉還撐得住,但是經曆了多次戰鬥以後的士兵疲態是十分明顯的。
而且東瀛發起攻擊的時間不定,他們每一日都要緊繃著,防著東瀛來襲。
同時,談安歌也第一次接到京城的來信。
信鴿徑直飛到她手中的時候,談安歌也感到十分驚訝,她回頭望了望謝予琛,謝予琛說道,“取下來罷。”
談安歌展開信,是莊木晗寫給謝予琛的信。
叫暗衛冒充自己的行為畢竟冒險,而暗衛又不像是謝予琛和謝予望之間有著相同的樣貌。莊木晗在信上說,如果陛下遲遲不歸的話,她怕暗衛撐不住。
謝予琛道,“確實是這麽一個道理。”
但是台州的事情恐怕是一場持久戰,他要的是東瀛新王倒台,而篡位卻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他提筆回信。須臾以後,他將回信卷起來,綁在信鴿的腿上。謝予琛拍了拍信鴿,信鴿便展開翅膀飛走。
談安歌好奇道,“陛下寫了什麽?”
“來之前,我本就留好了後手。就是為了防止京中有心人借機生事。”謝予琛道,“但既然皇後有這樣的擔憂,就說明了不是空穴來風。等實在瞞不住的時候,便讓暗衛稱病,總能拖過去的。”
正在談安歌與謝予琛說話之間,又有一個信鴿飛了過來。
——是東瀛那邊的來信。
談安歌連忙湊到謝予琛旁邊踮腳去看,信是白宛如寫的,信上寫了近況。
果真如他們所料,千穂理在後宮的處境艱難,但她卻故意偽裝成柔弱的狀態。在旁人欺淩她的時候,她也借機打聽到了謝予琛想要的情報。
東瀛新王攻打大楚的行動之所以會進行得這麽順利,都是因為東瀛大將軍是支持新王的。新王能夠篡位成功,也是離不開這位東瀛大將軍。
信上也寫了千穂理接下來的打算,她打算暗殺大將軍,再借機挑起東瀛內鬥。
東瀛皇宮內部本身算不上穩定,許多皇子依舊虎視眈眈地盯著新王的位置。礙於各方麵的影響,東瀛新王也不敢對其餘皇子貿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