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遇刺不是小事,特別是這位刺客還膽大包天地潛入皇宮行刺。
這些天,不管是禦前侍衛和暗衛,都受到了嚴厲的處罰。
就連謝予琛上朝的時候,也都是沉著一張臉。
雖然謝予琛心知肚明刺客乃是東瀛忍者,但是他既然要賣千穂理一個麵子,刺客的身份就絕不能公之於眾。
謝予琛將目光聚焦在一個大臣身上,此人叫作查關,雖然他隻是一個禦史大夫,但卻不簡單。謝予琛記得,他以前曾與方黨有牽連,但是牽扯不深,因此沒有被清算。
但是據暗衛以及莊木晗所說,在謝予琛離開京城的那段時間,查關沒有少挑事。謝予琛要是遲回來一步,指不定就朕讓查關得逞了。
禦史大夫雖然不是高位,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就會變得格外煩人。
借著這個機會解決掉一個麻煩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謝予琛輕輕地敲著桌子,“刺客膽大包天入宮行刺,幸有嬌嬪護駕,朕才能幸免於難。刺客見一擊不成,自殺身亡。朕懷疑刺客是受人指使,便下令讓侍衛去查。如今,果真有眉目。”
*
查關被處決的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後宮。
談安歌坐直了身,仔細思索了一下查關此人究竟是何人,發現好像之前並沒有聽過查關的名字。
但既然是謝予琛下的令,謝予琛肯定有他的考量,便不是她該操心的了。
談安歌和謝予琛確定了感情以後,她便又想起了係統。
但她戳了好幾次係統,係統都沒有吱聲。
談安歌也有了小脾氣,便不再理會係統了。
生活再次歸於平靜。
那天伏嬌然與白宛如在她的宮中掐架的事情,談安歌本不想去管,但是後來的一天想起來,還是充滿了好奇,便使人去打聽了。
令人意外的是,伏嬌然看起來那般強勢的人,卻是最終被莊木晗罰了份例的人。
伏嬌然也並沒有對莊木晗的處置表示抗議,而是默默地接受了這一切。
“那是本皇子的!”
談安歌聽到熟悉的聲音,便抬眸望去。在不遠處,謝景珩齜牙咧嘴地看著某一個與他差不多高的小男孩。
正當談安歌疑惑宮裏怎麽會有與謝景珩同齡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就微微轉過了臉來,談安歌就恍然大悟。
或許是之前他的存在感太低,讓談安歌幾乎忘記了宮內還有另一位皇子的事情。
要說談安歌為何會一眼認出謝景瑜,實在是謝景瑜與謝予琛長得太像了——不,應該是與謝予望長得相似。
謝景瑜還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既然是我撿到的,那便是我的了。”
談安歌挑了挑眉,還以為謝景珩受到欺負,便想要開口幫謝景珩。沒有想到的是,謝景珩完全不似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嬌弱模樣,一個飛撲就抓住了謝景瑜,搶著他手中的東西。
“這是本皇子的!你不準拿!不準!”謝景珩說道。
謝景瑜沒有料到謝景珩會突然撲過來,驚訝過後他抓牢了手中的東西,“真是無理取鬧!”
談安歌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頗有些無奈。
妙顏問道,“娘娘,要製止他們嗎?”
“不。”談安歌說道,“看戲。”
看著談安歌眼中露出的興味,妙顏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她家娘娘可真是惡趣味。
謝景珩太過凶猛,連謝景瑜一時之間都有些招架不住。
謝景瑜自己不敵,想起一旁無動於衷的太監,火瞬間就起來了。連謝景珩都顧不上了,他狠狠地踹了身邊太監一腳,“蠢貨,不知道過來幫忙嗎?”
太監哪敢動手,謝景珩可是宮中的皇長子,他平日裏幫著謝景瑜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但他卻萬萬不敢對皇長子。
“皇子殿下,這可是大皇子殿下。”太監道。
謝景瑜罵道,“我管他什麽大皇子的,他搶我東西。”
謝景瑜看著依依不饒的謝景珩,心中更加煩躁,幹脆一巴掌蓋過去。
談安歌見事態變得嚴重了,這才上前說道,“你們在做甚麽?”
謝景珩見自己的救星來了,當即放開謝景瑜,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謝景瑜罵道,“不要臉!”
談安歌望著謝景瑜,“原來是二皇子殿下。”
謝景瑜倨傲地抬起頭,“你是哪個宮的婢女?快些走開,我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
謝景瑜此話一出,他身邊的太監麵色慘白。
謝景珩聽到謝景瑜這話,也止住了哭聲。他已經逐漸能懂一點事了,也知道談安歌是什麽樣的身份。
謝景珩道,“這可是最受寵的柔妃娘娘!你居然敢與她這樣說話。”
謝景瑜眯起眼,“柔妃娘娘?沒有聽說過。”
談安歌笑了,她緩緩地蹲下身,“謝景瑜是嗎?”
謝景瑜對談安歌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感到驚訝,隨即他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大膽,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談安歌道,“你的母妃可是宛嬪?”
謝景瑜仍然沒有意識到談安歌的不同尋常,“你一個婢女,怎可直接呼喚我母妃的名字?”
談安歌沒想到謝景瑜分明是半大的孩子,邏輯居然如此清晰,“本宮可不是婢女。”
謝景瑜之前大多數時間都悶在宮中,從來沒有見過談安歌,自然堅定地認為她隻是婢女。
談安歌說道,“本宮真的是柔妃娘娘。若你不信的話……”
她指了指身後的宮人,“如果本宮不是娘娘,會有這麽多宮人跟著本宮嗎?”
謝景瑜一看跟在談安歌身後的宮人,眼中露出懷疑的神色,“你真是柔妃娘娘?”
談安歌朝他伸出了手,“所以,現在你也該將東西歸還給大皇子了。”
謝景瑜將手中的東西攥的更緊,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可能。”
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叫他將東西歸還給謝景珩。
謝景珩扁了扁嘴,可憐巴巴地看著談安歌。
談安歌頭疼地扶額,還真是一個熊孩子。
“阿瑜!”
謝景瑜聽到有人喚他,便回頭去看,趙宛音急匆匆地趕來,有些焦急,“阿瑜,怎麽回事?”
謝景瑜本來還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樣,一看到趙宛音,就有些慫了,“兒臣……他們要搶兒臣的東西。”
趙宛音看到談安歌,臉色不知道為何有些白。
“阿瑜衝撞娘娘了。”
謝景瑜不滿道,“母妃,為何要道歉?就算她真的是柔妃娘娘……”
趙宛音轉過身,“閉嘴!”
談安歌好心地提醒趙宛音,“二皇子似乎搶了大皇子的東西……”
趙宛音立刻道,“還給他。”
謝景瑜道,“母妃……”
趙宛音又重複了一遍,“還給大皇子。”
謝景瑜道,“可是,這東西是我的。”
謝景珩立刻嚷了起來,“你騙人,這明明是本皇子的東西,隻是本皇子遺落在了這裏。”
謝景瑜道,“誰叫你不看管好自己的東西?既然被我撿到了,那就是我的了!”
趙宛音卻不耐煩再聽謝景瑜說話了,她真的有些生氣了,“謝景瑜,你還聽不聽話了?”
謝景瑜咬了咬牙,他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
談安歌也終於看到了兩個皇子在爭搶的東西——是一個精致的木雕,應該很得小孩子的喜愛。
謝景珩正要從謝景瑜手中接過木雕,謝景瑜臉上卻忽然浮現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下一刻,他狠狠地將木雕往下用力摔去。
趙宛音臉色變了,“謝景瑜!”
謝景瑜朝著謝景珩做出一個鬼臉,“母妃,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你回去要怎麽罰,兒臣回去都認罰。”
——喲,還是一個有擔當的熊孩子。
謝景珩卻顧不上那麽多,這個木雕是他最近的心頭好,不然他也不會大費周章回來找它。
謝景瑜剛才也是用了勁的,本來被保養得十分精致的木雕上有了瑕疵。
謝景珩眼淚瞬間又飆出來了。
談安歌歎了口氣。
——這都叫什麽事兒。
*
謝景珩回宮後不久,跟在謝景珩身邊的宮人就向莊木晗稟報了今日在禦花園發生的事情。
莊木晗本身就不喜歡謝景珩玩物喪誌,巴不得謝景瑜將謝景珩的木雕磕壞,讓他無法在沉迷在木雕上。
隻是,這件事倒讓莊木晗記起了謝景瑜這麽一個人。
謝景瑜與謝景珩相差不過一歲,但是卻不像是謝景珩已經有啟蒙師傅了,而是隨他瘋玩。
談安歌到長樂宮的時候,趙宛音也在,她垂首坐在下首,看起來像是在聆聽訓誡的模樣。
莊木晗朝她招了招手,“你來得正好,本宮正在與宛嬪討論該給阿瑜找一個啟蒙師傅的事情。”
談安歌道,“哦?”
“再過兩年,阿珩與阿瑜就該入太學了。阿瑜也是皇子,總不能這麽什麽也不會就進太學。”莊木晗有些無奈道。
談安歌望向趙宛音,“那麽,宛嬪意下如何呢?”
趙宛音開口道,“嬪妾覺得皇後娘娘說得有理。阿瑜是嬪妾的第一個兒子,不小心就過於放縱了一些,才導致他衝撞了大皇子。”
談安歌輕笑,“我覺得阿瑜倒是很聰慧。”
——除了調皮了一些、惡趣味了一些,談安歌很少見到如此邏輯清晰的孩子了。
莊木晗說道,“那就這麽定了。本宮這就跟陛下說要給二皇子找啟蒙師傅的事情。”
趙宛音的表情並無波瀾,但是談安歌卻奇妙地看出了她的心情並不美妙。
一同告退以後,談安歌故意走在趙宛音的旁邊,“宛嬪可是覺得現在太早,還不適宜給二皇子找一個啟蒙師傅?”
趙宛音瞥了談安歌一眼,“不是因為這件事。”
談安歌疑惑地望著她。
趙宛音勾起唇角,“罷了,娘娘是不會懂的。”
——不會懂她所憂慮的事情的。
*
莊木晗對謝予琛提出要給謝景瑜找一個啟蒙師傅的時候,謝予琛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答應了。
不過謝予琛也是夠狠,他雖然答應莊木晗要給二皇子找一個啟蒙師傅,但是壓根沒有找新的師傅的打算。也就是說,他打算讓謝景珩現在的啟蒙師傅同時教兩個皇子。
談安歌想也不用想,兩個皇子一起學習的場麵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且不說兩個人已有過結,單說皇後與宛嬪之間的關係,就值得推敲。
果不其然,第一日,連身在翊坤宮的談安歌都聽說了謝景珩與謝景瑜起了衝突的事情。
雖然很快就被先生壓了下去,兩個人都被打了手心,但是聽說謝景珩與謝景瑜反而更加不服氣了。
但既然都是在接受啟蒙,那便有更好一決勝負的方式。
但是謝景珩畢竟已經開始學了一年的時間,謝景瑜剛剛接觸到這些知識,又怎麽可能會比得過謝景珩呢?
特別是晦澀難懂的詩句讓他頭都快要炸了。
——他是一刻都不想學了。
君子之約,就此放棄。
但是,回到寢殿的時候,趙宛音顯然已經聽說了他今日糟糕的表現,正在等著謝景瑜。
先生的打手心隻是意思意思,畢竟要顧忌兩位皇子的身份。但是趙宛音卻不一樣,她手中拿的乃是真正的戒尺。
謝景瑜縮了縮脖頸,有些畏懼。
他謝景瑜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的人就是他的母妃趙宛音。
“伸出手來。”
謝景瑜閉上眼,心一橫把手遞了出去。
想象中的痛感如期而至,甚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疼一些。
他忍不住表情扭曲。
“錯了沒?”趙宛音冷冷地看著謝景瑜,問道。
謝玉茹見到趙宛音如此凶煞的模樣,又看見兄長迅速紅腫起來的手心,哇哇大哭起來。
趙宛音卻不理會謝玉茹,“明日能好好學了麽?”
謝景瑜咬了咬後槽牙,“能。”
趙宛音這才放下戒尺。
謝景瑜望著趙宛音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母妃,我會努力的。”
謝景珩得意的模樣他也忍受不了了。偏偏他又不能動手,真是讓人心中來氣。
趙宛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用努力。你隻用在課堂上安分守己一些,別再給我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