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雨婉儀輕快的神色上,完全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前幾天受傷的孕婦。
談安歌深呼吸了幾個來回,告誡自己要忍耐。
可惜雨婉儀還在喋喋不休,“那天可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我的孩子隨我——命硬。就算再怎麽受到某些有心人的陷害,他都不會有事。”
談安歌冷哼一聲,雨婉儀這人倒是比她這個偽綠茶還要裝,明明彼此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偏偏還要在私下場合裝腔作勢。
談安歌故意道,“說起來,這幾日好像都沒有看到田妃娘娘。雨婉儀以前不是同田妃娘娘關係最好嗎?”
雨婉儀居然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也許是因為近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情罷。我與田妃娘娘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外人所想的那麽簡單。畢竟我的父親與她的父親還有一層競爭對手的關係在。”
雨婉儀這一波將談安歌強行拉到自己的陣營的操作實在是不符合以往雨婉儀的作風。要知道,就算談家不會在朝堂上幫助雨婉儀的父親,但是不管對她腹中的孩子還是她的將來都是極好的。
而且,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楚融帝說不定最後還是會向方丞相妥協。皇帝也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就算再怎麽不甘願,也隻能為了大局妥協。
——難不成雨婉儀身後有軍師?
“雨婉儀,你變了很多。”談安歌眼神中忍不住露出探究。
“畢竟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雨貴人了。”雨婉儀露出一個微笑。“不管怎麽說,柔婉儀既肯與我冰釋前嫌就是最好的消息。雖然賞花宴黃了,但等我胎穩一些,我與柔婉儀還是可以同遊禦花園的。”
談安歌牽強地勾起唇角,“等你胎穩一些再說罷。”
說完,她帶著妙花起身離開。雨婉儀倒也沒有挽留,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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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看著站在殿門口的田妃,她沉默地站立著,似乎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表情也不如往日裏的恬淡,反而多了一絲不甘心的意味,將她整個人都蒙上一層陰影。
“田妃娘娘。”談安歌的聲音似乎具有蠱惑人心的功效,“若娘娘想要嬪妾幫助娘娘,娘娘就必須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嬪妾。”
——這樣她也好完成任務。
田妃不知道談安歌內心的活動,隻見她緩緩開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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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妃和雨婉儀的恩怨從來沒有休止過。
兩個人的父親是朝堂上的競爭對手,兩個人在後宮的處境又是極為相似的。無論是田妃還是雨婉儀,都想要靠這次的事情讓自己的母家徹底起來,才好在宮中有立足之地。
原本依著田妃年少陪伴楚融帝的情分,未必不是能夠想一想中宮之位,但就是因為母家的緣故,讓她並沒有底氣去觸碰自己的野心——妃位或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她是想利用雨婉儀的。
宮中所有人都知道雨婉儀是因為前朝的事情才獲寵的,可偏偏雨婉儀卻以為是楚融帝寵愛她,甚至還恃寵而驕,不用田妃怎麽挑撥,雨婉儀自己就能激發起楚融帝的反感。
後來,雨婉儀果然失寵了。
田妃滿心以為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雨婉儀失去了聖心,她的父親也就失去了最大的競爭力。剩下方丞相與其他支持田父的朝臣們對抗——那就是她鞭長莫及的地方了。
對於後宮之人而言,她已經讓聖上看到自己的決心,也成功地維持住自己不爭的形象,等到競爭對手自己露出馬腳。
隻是,沒想到,雨婉儀竟然還留有後招。
那天在禦花園中,失寵了的雨婉儀竟然還端著她的寵妃架子,陰陽怪氣地嘲諷田妃。田妃便再也坐不住,終於開口反擊,她嘲諷雨婉儀的自不量力,也出手推了她。
“本宮便是今日推了你,失寵的嬪妃不過是落了毛的孔雀。雨婉儀,你也是一樣。”
誰知,雨婉儀聽了那番話之後,竟然露出了然的笑容,“是嗎?”
出乎意料的是,後來在永壽宮,雨婉儀也沒有指認是田妃推的她。
但是得知雨婉儀懷孕的消息後,田妃再也無法作壁上觀了。她隻能一改從前的決斷,恰好雨婉儀也對田妃主動示了好,田妃便順理成章地與她走得很近,尋機做掉雨婉儀肚子裏的孩子。
“大概就是這樣。”
談安歌聽著係統清脆響亮的提示音,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嬪妾早說過,雨婉儀此人或許並沒有看到的那般單純。”
“早知如此……”田妃歎了一口氣,“那時便該聽妹妹的。”
“現在也還來得及。”談安歌說道。
田妃道,“妹妹打算如何幫我?”
談安歌隻是道,“這事娘娘就放寬心好了,嬪妾見機行事。不說別的,嬪妾也不想看到雨婉儀小人得誌的模樣。”
田妃終於放下心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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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宿主什麽時候想好了對付雨婉儀的手段了?】
談安歌輕笑一聲,“這就是你不懂了。為了完成任務,我可謂是不擇手段。不許下承諾,我怎麽能得知雨婉儀與田妃之間發生的事情呢?”
【係統:宿主,你真狡猾。】
“彼此彼此。”
雖然這麽說,但談安歌也沒有放著不管的意思。機智的談安歌打算去找趙宛音解決,作為原書中的女主,趙宛音應該也不會允許雨婉儀懷著自己心愛的人的孩子。
說起來,這還是談安歌第一次主動找趙宛音。
談安歌來的時候正撞上趙宛音忙碌的時間段,宮女隻好端上一盞茶叫談安歌等一等。直到茶涼的時候,趙宛音才匆匆趕來,“嬪妾怠慢了娘娘。”
“無事。”談安歌擺一擺手,“宛貴人辛苦,是我冒昧打擾了宛貴人。”
趙宛音問道,“娘娘有何事?”
談安歌不自覺地旋轉著茶盞,“我今天來是想跟宛貴人說一說關於雨婉儀的事情……”
趙宛音笑了笑,“娘娘還是不想吃這個悶虧。”
“確實。”談安歌抬眸看著趙宛音,“我想要雨婉儀肚子裏的孩子的命。”
“娘娘為何會這麽想?”趙宛音說道,“便是雨婉儀生下皇長子,也威脅不到娘娘的地位。”
談安歌道,“我覺得,雨婉儀此人是一個危險人物。”
她與趙宛音的視線在空中對撞,談安歌不由勾起唇角,“我相信宛貴人也與我想法也相同。”
趙宛音緩緩道,“嬪妾可不是為了娘娘。”
趙宛音的考慮有更多。若是留著雨婉儀腹中的孩子,那麽修建大壩的美差遲早會落入雨婉儀的父親手裏,而方丞相的勢力又會被再一次地壯大——這必然會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結局。而雨婉儀也是其中的獲利者,誕下楚融帝的第一個孩子足夠她在後宮中立於不敗之地。而楚融帝短期之內若不讓其餘妃嬪誕下第二個孩子,得利的也隻會是雨婉儀的孩子。
也就是說,前朝與後宮都必須得籠罩在雨婉儀的陰影之下。
“這麽說來,這雨婉儀卻還十分厲害。”談安歌道,“更何況,經曆了兩次這樣的事件以後,其他人真要下手的時候便不能那麽輕易地製造意外了。雨婉儀也會發作,讓聖上給她一個交代。誰都怕狗咬自己,除了田妃,也沒人會為了蠅頭小利冒那麽大的風險。除非……能讓雨婉儀主動犯錯。”
“嬪妾也是這麽想的。”趙宛音彎下身,將手搭在談安歌手上,輕輕道,“莫要讓娘娘髒了手。”
談安歌不覺打了一個寒顫,她望向趙宛音黑沉沉的眼睛,忽然慶幸她沒有與女主為敵。
她輕聲說道,“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