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謝俊興衝衝的跑進餘清和的辦公室, 語帶不滿道,“收拾王利群的事情,你怎麽沒告訴我啊?”

要不是剛剛恰巧碰到底下小弟急匆匆的去辦事, 他察覺不對多問了兩句, 這會還被蒙在鼓裏呢。

別的先不說, 他身為餘清和最得力的小弟,居然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怎麽對得起他和餘清和的關係?

他還要不要麵子了?

餘清和正在看這幾天的銷售額,聞言頭都沒抬,“告訴你有什麽用?”

“告訴我我能幫忙啊。”謝俊應得理所當然, 餘清和辦公桌前沒放椅子, 他也懶得去搬, 就這麽杵在了麵前。

老大要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和他鬧了。

“你能幫什麽?”餘清和終於抬起頭去看他,語氣有些冷, “套麻袋嗎?”

謝俊一噎, 眼神飄忽起來, “我……那什麽可以幫別的。”

餘清和沒應聲,就這麽看著他。

謝俊開始時還能撐著,但不到兩分鍾就徹底敗下陣來, “好吧, 我知道我套人麻袋不對,而且這次我不是也沒套嗎?”

隻是說到後麵時, 聲音越說越小,顯然是底氣不足。

餘老大太厲害, 他扛不住。

玉不雕不成器, 所以餘清和也不給他留麵子, 直言道:“之前如果不是我讓人按著你,你是不是已經找去鄰省?”

餘清和問的是剛剛查出來背後的人是王利群的時候。

而也的確如他所說,謝俊當場就拎了棍子,要不是他有先見之明讓人提前防備,這會他就得讓人去送飯了。

謝俊下意識想否認,但被餘清和冷冰冰的目光盯著,沒敢。

“是,我是想去,但最後不是沒去成嗎?”所以也不算是犯錯吧?

餘清和冷聲道:“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換個穩重點的人來管景城的未來百貨。”

這話說得嚴重,謝俊聽得渾身一凜,不讓他管未來百貨,那他還是餘老大的左膀右臂嗎?那他最親小弟的地位不是不保?

那不行!

他立刻認錯,“老大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三思而後行。”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誒,他都會拽文了?

想完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然後一抬眼就對上了餘清和不帶一點溫度的冷冰冰的視線,謝俊瞬間收斂,“老大,我先出去工作了。”

餘清和‘嗯’了聲,收回視線。

隻是謝俊走了兩步後又突然停下來,回過頭眼含期待道:“那王利群的事?”

“這個你不用管。”餘清和重新翻開報表看起來。

“好吧。”謝俊鬧鬧後腦勺跑了。

等人離開,餘清和抬手按了按眉心。

能這麽老老實實給他幹活還沒有外心的人不多,所以他對謝俊其實是滿意的,不然也不會將景城那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對方。

對方也的確沒讓他失望。

但謝俊的中二病是硬傷,犯起渾來除了他誰也壓不住。

本來以為他不在的這幾個月好歹能掰回來一點,但現在看來,隻是被強行壓下去了而已,一旦察覺有他在就會恢複原樣。

比如這次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在他插手前,謝俊表現得都很冷靜,安排人員防範,查幕後黑手,還有維持日常運行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哪怕是查到了事情不尋常,也沒想著去套麻袋。

但等他參與其中,中二病立刻就犯了。

餘清和擰眉思索片刻,最後得出結論,要不打一頓?

“阿嚏!”正在忙的謝俊突然打了個大噴嚏,他揉揉鼻子看向窗外,狐疑的嘀咕了一句,“難道是降溫了?”

另一邊,王利群急急忙忙的趕回到公司時,天都快黑了。

看到他回來,公司的員工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找上他拿主意。

特別是現在公司裏的東西被拿走了大半,他們未來一段時間都會交不出貨來。

王利群臉色很差,但還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起後續事情來,“統計一下損失,再把最近要交貨的清單整理出來,能交的就交,不能交的想辦法先從市場上買進來再賣出去,絕對不能丟了客戶。”

經商多年,王利群深諳客戶的重要性,所以先把這一次應付過去再說。

“錢呢?”有人問。

王利群臉一沉,道:“不是剛收了幾筆預付款嗎?先挪過去。”

底下人得了吩咐,很快下去忙活,辦公室裏也隻剩下王利群和秘書。

“3號倉庫裏怎麽樣?”王利群問。

秘書:“我們的人把對方攔在了1號倉庫,2號和3號都沒事。”

王利群聽到這裏總算是鬆了口氣,隻要3號裏麵的東西沒被發現就沒問題。

“你先出去吧。”他揮了揮手讓秘書出去,之後坐在位置上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電話打了出去。

對麵聽到是王利群也沒問什麽事,隻說事情他知道了。

王利群不是第一次和人打交道,話說到這裏,基本確定對方會出手幫忙了,而有了這位的幫忙,鋼鐵廠那邊決計討不得好,說不得還得賠償他的損失。

他笑著恭維了幾句,最後還言說最近買了點稀罕的水果,晚上給送過去,這才掛斷了電話。

這邊事情安排好,他又趕緊找人去打聽到底是誰在背後搞他。

他和鋼鐵廠那邊合作那麽多年,要鬧翻早就翻了,不會等到今天,所以必定是有人出手了。

想到什麽,王利群眼裏閃過惡毒。

最好別讓他知道是誰,不然也別怪他不客氣。

……

事情棘手,王利群處理完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家裏客廳卻還燈火通明。

“爸,你回來了?”見到王利群回來,小兒子王成陽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同時期待的看著王利群。

今天王利群要去找那個災星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大哥的病已經不能等,再不換/腎撐不了多久,所以他期待能聽到好消息。

一旁坐在輪椅上的王成驍則要穩重許多。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瘦弱,臉色也蒼白得毫無血色,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之相,但他臉上卻帶著很淺的笑意,並沒有因為生病而生出不渝來。

“爸,吃飯了嗎?阿姨留了飯,我給你熱一熱?”

“不用。”王利群走進來,視線看向輪椅上的人,“怎麽還沒睡?醫生不是交代讓你多休息?”

王成驍笑了下,道:“今天白天睡得多,還不困。”

“爸,”王成陽卻拉住王利群,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那個災星同意了嗎?大哥是不是馬上就能做手術了?”

“成陽。”王成驍不讚同的喊了王成陽一聲,語氣卻不見半點責備,“那是你二哥,不要那麽沒禮貌,讓人聽了笑話。”

王成陽卻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笑話的?我們都是黑眼睛黃皮膚,他倒好,眼睛竟然是綠的,不是災星是什麽?”又不是外國人。

王成驍麵露無奈,“那也是你二哥。”

王成陽‘哼’了聲,“我可不認。”

王成驍還想說什麽,卻被王利群打斷,“好了,這件事我和你媽會解決,早點休息吧。”說完,王利群起身回了房間。

客廳裏隻剩下王成陽和王成驍兄弟倆。

王成陽不滿的嘟起嘴,“他這是沒答應?”

王成驍道:“他被我們丟了那麽多年,心裏有怨氣很正常。”

王成陽聽後卻不屑一顧,“他有什麽可怨的?自己生成了災星怪誰?能讓爸媽親自去找他,他就該感恩戴德了,現在有機會救你,他還推三阻四,不識好歹。看到時候我怎麽收拾他。”

“成陽!”王成驍沉了臉,“我再說一遍,那是你親二哥,你再這麽口無遮攔,就別怪我生氣了。”

王成陽見大哥真的生氣了,趕緊收了聲,“行,我不說了。”

“乖。”王成驍拍拍小弟的手,歎了口氣,道,“別怪大哥,大哥也是不希望你出去亂說,壞了兄弟感情。”

“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們親兄弟,親兄弟就該互幫互助,在關鍵時候拉彼此一把,而不是惡語相向,懂了嗎?”

王成陽垂著頭,嘴裏說著‘懂了’,心裏卻翻起了白眼,要真是親兄弟互幫互助,那災星怎麽不答應回來救大哥?

王成驍一邊轉動輪椅往房間走,一邊道:“好了,回去休息吧,二弟的事情就交給爸媽吧。他離開家那麽久,應該是想回來的,隻是當初爸媽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一時放不下也是應該的。”

說到這,王成驍歎了口氣,道:“也是怪我,要是我的身體能好一點就好了,也能親自去勸勸他。不管怎麽樣,人先回來再說,想必到時候有我們兄弟相勸,爸媽再服軟道個歉就可以了。”

“畢竟一家人,哪來的隔夜仇。”

王成驍也不指望王成陽回答什麽,說完就回了房間。

留下的王成陽卻是若有所思。

大哥說得對,先把人弄回來再說,到時候管他願不願意,手術台上一送,麻藥一打,一切水到渠成。

關上房門前,王成驍回頭看了一眼,視線掠過王成陽臉上的沉思時,他勾了下唇角。

翌日,王利群早起後,早早的趕去公司處理工作。

主要是和未來百貨的合同,昨天因為突然出事,還沒來得及讓律師過目和蓋章。為了夜長夢多,他得趕在早上前把合同定下,下午還能趕得及去景城簽約。

到公司的時候,律師已經在等著。

他趕緊拿了昨天談好的條款出來,和律師說了起來。

隻是沒說幾分鍾,秘書就過來敲門,說是消防和安全那邊來了檢查組要檢查公司的安全。

王利群聞言,臉色變了變,趕緊迎了出去。

等看到是熟人過來,他才稍稍安了下心,然後跟往常一樣,意思意思的帶他們在公司和廠房倉庫看了看,再給塞幾個紅包,事情就結束了。

把人送走後,他又急匆匆回到辦公室,和律師繼續討論合同條款。

隻是他人雖然在辦公室裏,心裏卻一直掛心著倉庫裏的東西,所以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後,他再次出了辦公室。

幾分鍾後,秘書急匆匆的出了公司。

沒多久,幾輛卡車就開到了3號倉庫門口。

門打開,露出了裏麵半倉庫的鋼材電纜。

秘書催促工人趕緊把東西裝車運走。

隻是變故來得太快,他們才裝了半車,剛離去不久的檢查組卻是去而複返。

檢查組的人很快認出,這部分材料上有某部門的記號,是屬於公物。

秘書想否認,可對方根本沒給他機會,直接就給控製住了。

王利群聽到消息時,人差點暈過去,可惜身體太好,想暈但沒暈成功。

被帶走時,王利群不願意,嘴裏叫著他認識人。

隻是等他說出名字時,抓人的民警卻一臉冷漠,半點沒搭理他。

最後還是有人聽著翻來覆去的軲轆話覺得煩,這才透露了那位已經被請去喝茶的消息,王利群這才安靜下來。

說安靜下來也不合適,是嚇傻了。

這件事可以說是人贓並獲,他想推脫都沒辦法。

但這麽認輸也不是他的風格,他得想辦法自救,他很快想到了餘清和。

對,餘清和,隻要把未來百貨賣了,就能籌出錢來交罰款救他。

可惜餘清和沒有讀心術,不然肯定送他兩個字——做夢。

而王利群被抓的消息也有人通知到了王家。

電話是王成驍接的。

隻是掛斷電話後,他並沒有按對麵的要求通知他媽和其他親人,而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像往常一樣,回房間裏躺著。

事情暫時被瞞了下來。

*

滬市。

自從工作室這邊弄好後,葉未歇就把自己的辦公地點給挪到了這邊,離家裏和學校都近,省去了不少路上的時間。

上次投稿的漫畫已經在秋雨雜誌開始連載,所以現在他正在畫新的東西。

但他已經對著麵前的畫稿發呆了二十分鍾,鉛筆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因為他現在腦子裏在想著的,不是漫畫,而是餘清和。

那天在閣樓裏的想法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遺忘掉,反而占據了他的心神。

他的腦子裏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所以餘清和到底是不是喜歡他,亦或者是不是喜歡男的,他依舊沒有結論。

他也不是沒想過直接去問餘清和,但有些問題不能輕易開口。

因為一旦開口,餘清和沒有喜歡他最好,就當是一個笑話,過去就過去了,但如果餘清和真的對他有意思,那他們的關係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他不想,也不希望失去這段關係。

餘清和依賴他,他何嚐不依賴餘清和?

他沒法想象沒有餘清和的日子。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葉未歇回神,他揉了把臉,道:“進來。”

梁茜推開門,卻沒進來,隻在門口道:“老板。安翔和苗渺兩位設計師到了。”

“讓他們進來。”

“好的”

兩分鍾後,安翔和苗渺被梁茜請到了葉未歇的辦公室。

安翔和苗渺都是第一次過來。

見到布置一新的工作室,安翔一進門就笑道,“老板,你這邊整的,我都想來這邊上班了。”

葉未歇聞言無所謂道:“你要是不嫌棄來回跑麻煩,我是沒意見的。”反正辦公桌那麽多,分一張出去也沒什麽。

安翔想了想來回跑的時間,果斷放棄了,“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在那邊待著吧。”

葉未歇笑笑,“坐。”

梁茜給兩人倒了水,很快出去了。

大門關上,葉未歇也不客套,直接拿了兩人的設計稿看了起來。

上次交代的任務,前段時間已經交上來了。

實話說,設計得不錯,但可能是苗渺工作時間短的緣故,她設計的衣服雖然好看,但裏麵卻還帶著她之前給別的品牌設計的風格。

所以即便好看,也用不了。

葉未歇把設計稿打了回去,所以這是對方第二次交稿。

苗渺依舊還是以前的打扮,冷冷清清的,麵上沒什麽表情,但如果此刻有人關注她的話,就會發現她的雙手緊緊攥著,顯然是在緊張。

畢竟她學了那麽久的設計還沒被退過稿。

葉未歇很快翻完,“不錯。”

苗渺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挑出其中的三張,道:“這三款可以用。”

一旁的安翔挑了下眉梢,但並沒有出聲。

苗渺聞言卻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路從頭冷到腳,這次的設計稿她投入了多少她自己知道,是真的用了百分百的心血,沒想到結果卻還是不盡如人意。

“那我再補兩款。”說著,她伸手想要把設計稿拿回來。

葉未歇錯愕抬頭,“為什麽要補?”

苗渺被問得一愣,“不是不合適嗎?”

“誰說不合適了?”葉未歇笑了下,說,“我隻是覺得你這兩款的設計比較適合曼麗衣品。”

結果突然峰回路轉,苗渺瞪大眼睛,“真的?”

安翔卻了然的勾了下唇角,果然如他所想。

“真的。”葉未歇把設計稿放到桌麵上,指給苗渺看,道,“不過有些地方需要調整一下,這邊和這邊的麵料需要改成XX,你這邊記一下。”

“好。”苗渺立刻掏出紙筆。

葉未歇繼續,“還有這邊的顏色,調淡一點。”

“多淡?”

“三分之一。”

“好。”

說完要調整的地方,葉未歇又看起安翔的,依舊沒有什麽要改的。

他忍不住在心裏偷樂了一下,誒,他現在終於輕鬆了。

“可以。”葉未歇把設計稿遞回給安翔,“先去打版看看。”

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了兩張單子,道:“這是兩個定製的訂單,要求都在上麵,你先拿去看看能不能設計出來,有拿不準的地方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安翔接過。

又交代了幾件事情,葉未歇就讓兩人先回去了。

隻是兩人快走到門邊時,葉未歇突然想起了餘清和的事情,就開口叫住人,“安翔,你留一下。”

安翔腳步一頓,又走了回來。

苗渺則先出去了,還順手給關上了門。

“老板還有事?”安翔問。

“……”

葉未歇叫住人是臨時起意,現在把人叫回來了,他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總不能直接開口就問怎麽確定一個人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吧?

何況對方還是被他當親弟弟的餘清和。

所以一時間就有些躊躇。

安翔等不到回答,又喊了一聲,“老板?”

“是這樣,”葉未歇深吸了口氣,幹脆豁出去了,“坐,我件事想問你。”

安翔重新坐下,“老板你說。”

葉未歇輕咳了一聲,道:“之前你說你是gay?”

安翔秒露驚恐臉,還往後躲了躲,“老板,你不會看上我了吧?你不是讓我別愛你,沒結果嗎?”

葉未歇:“……”

葉未歇麵無表情,“獎金還想不想要了?”

“好吧,不開玩笑了,”安翔變回正經樣,笑道,“老板想問什麽?”

葉未歇垂下眼眸沒去看安翔,道:“你們gay是怎麽確定別人對你不是兄弟朋友情,而是愛情的?”

“你是想問,我是怎麽確定別人看上我了?”安翔總結道。

葉未歇想了下,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安翔:“老板你被人追過嗎?”

葉未歇點頭。

“那你是怎麽確定別人在追你的?”安翔問完後正想說道理都是一樣的,就聽葉未歇說,

“表白。”

安翔:“……”

安翔有點一言難盡,“所以在別人和你表白前,你不知道別人在追你?”

葉未歇點頭,“是。”

安翔:“……”

“這麽說也不準確,”葉未歇想了想,道,“如果是陌生人的話,在表白前我或多或少會有感覺,但如果是熟人,要怎麽分?”

“冒昧問一下,”安翔在說之前,還是決定確認一下,“讓你搞不清楚的,是個男的?”

“是。”

“你們很熟?”

“很熟。”

“那簡單了。”安翔說,“你自己也是男人,應該最知道,男人大多數時候都靠……下半/身思考,所以看他對你有沒有反應就行。”

葉未歇一下想到了他被擦出火花的那一次,耳廓不自覺有些發紅。

但那次是早上,早上根本不受控製,所以不算數。

等安翔出去後,葉未歇若有所思了好一會。

難道他真的要靠這個來驗證?

*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又晚了,爭取明天準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