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諸葛川身邊的姑娘嘴撇了一下，低聲自語：“嗨！那個吝嗇鬼又來了。”

“你認得那個諸葛二爺？”姑娘貼著諸葛川坐著,這句話自然入到了他耳朵中。諸葛川聽著姑娘叫諸葛長虹吝嗇鬼，於是扭頭問道。

“那個諸葛二爺幾乎每天都來的，一坐就是半天，纏著姑娘們彈琴唱曲，又不過夜，最後隻給三四枚銅錢的賞錢，是個出了名的吝嗇鬼。”姑娘解釋道。

“一般客人會給多少賞錢？”諸葛川不懂這裏的規矩，所以多問了一句。

“多數客人會給十枚，若留我們過夜，都是一百枚的。”姑娘回答。

“噢，原來如此。”諸葛川點了點頭，算是記住了這裏的規矩。

就在姑娘與諸葛川交流之際，雅間的門突然慢慢拉開了，老鴇滿臉堆笑躬身施禮，然後慢慢走進來了,先看了看閆老三，發現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於是扭過頭，到諸葛川身邊，跪在案幾旁邊,指著諸葛川身邊的姑娘，陪著笑說道：“這位小爺，諸葛家的二爺來了，點名要這如水姑娘過去唱曲兒，那二爺咱們得罪不起,我給小爺換個更漂亮的姑娘過來陪您。”

老鴇這樣做其實是壞規矩的，客人點了姑娘，若那姑娘已經在陪客人了，正常來說老鴇隻要說那姑娘這幾日身子不幹淨休息了，也就沒人再糾纏。但老鴇最勢利眼，她見諸葛川是閆老三領來的，覺得不是什麽人物，而那諸葛長虹是她不想得罪的，權衡之後，過來直接要人。

諸葛川身邊的如水姑娘一聽，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諸葛川的胳膊，明顯對去陪諸葛長虹是抵觸的。

諸葛川思考片刻，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也差不多該走了。”說完，從懷裏摸出一把銅錢，塞進如水姑娘手裏。

這一把銅錢雖然沒數，但起碼有三十枚了。

如水姑娘一怔，而後捧著銅幣向後蹭了蹭身子，給諸葛川磕了個頭：“謝謝小爺打賞。”

“去吧，去吧。”諸葛川揮了一下手說道。

諸葛川不想與諸葛長虹爭，不是怕他，隻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在這兒。倒不是為了名聲，而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和縣衙的人打交道。

老鴇見諸葛川如此大方，嘴角**了一下，那眼神裏露出的是一絲嘲諷，暗想：哪個不懂事的富家公子哥，來這裏做冤大頭？

這打賞的錢是姑娘們自己的，老鴇撈不著。客人給的少了，她不開心，因為那樣姑娘們沒了賠笑的動力；給的多了，老鴇也不開心，妒忌姑娘，覺得她不值那個價。

如水姑娘跟著老鴇出去了。

對麵的姑娘見身邊的客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也見諸葛川出手大方，趕忙起身坐過來，貼著諸葛川說道：“我來陪公子。”

諸葛川知道她用意，從錢袋裏掏出兩吊錢，放到案幾上。

“啊？”姑娘見諸葛川掏出兩百枚銅幣，吃了一驚，心中暗想：這麽多，難道是要我留下來陪他們兩個過夜？

“姑娘，我這位朋友今晚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先走一步。”諸葛川說完站起了身。

姑娘一聽，又吃一驚，沒想到諸葛川給了這麽多賞錢，然後起身就要走。

“公子，您那位朋友醉了，您留了這麽多賞錢，要不我先伺候您？”姑娘站起身，伸手拉著諸葛川，羞紅了臉要留他。

姑娘這番話是真心的，對於她們來說，諸葛川這種年輕、英俊、出手又大方的客人，是極難遇到的。如今遇到了，這姑娘想留下他，用盡渾身解數伺候好他，讓他對自己有了好感，以後再來會點名讓她過來陪。

諸葛川可不想做什麽正人君子，看著楚楚動人的年輕女子要伺候自己，不可能不動心，但他不敢碰，因為他知道這古代煙花之地有花柳病，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麽抗生素，得了病沒辦法醫治。所以他咬了咬牙，搖頭說道：“家裏有事，不得不回，明天我這位朋友醒來，拜托姑娘告訴他，我也喝醉了酒，被家人接回去了。”

“哦。”姑娘緩緩鬆開手，滿心失落。

諸葛川取回寄存的刀，走出妓院，跨到街上的瞬間，耳邊的嬉笑聲和撫琴唱曲兒的聲音頓時消停了許多。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一些，但沒了脂粉味的掩蓋，吸進鼻子裏的是街道的臭味，諸葛川趕忙掩住鼻子。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下去，他左右看了看，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邁步向自己的庭院方向走去。

諸葛川敲門時，米兒正在院子裏一邊徘徊著一邊焦急地等，這是諸葛川第一次自己出門，她擔心著。聽到敲門聲，她驚呼一聲：“回來了！”馬上跑到門口，打開鐵門見到是諸葛川，懸著的心放下了，笑著打開鐵鎖。

“回來了少爺。”米兒一邊開門一邊打招呼。

“嗯，你在擔心我？”諸葛川進了院子按住米兒的頭問道。

“沒，少爺這麽大了，不擔心。”米兒扯了個謊。

“那就好。”諸葛川笑著邁步往院子裏走。

“少爺去妓院了？”米兒跟上來問道。

“哎？你這丫頭神了，什麽都瞞不過你。”諸葛川扭過頭，驚奇地看著米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推測她怎麽猜出來的。

“剛打開大門，我就知道了。你那身上一下子撲出十幾種脂粉味，還都是那種便宜的脂粉。也就妓院會有這麽多脂粉味，這味道我能記一輩子。”米兒笑著解釋道。

“聰明的小女人，什麽也瞞不住你，怎麽我去逛妓院，你生氣了？”諸葛川問道。

“哪敢啊，再說，少爺大了，去找些男人的樂子我幹嘛生氣？別累壞了身子就好。”米兒搖頭說道。

諸葛川從米兒眼神中看出的是誠懇，知道米兒並沒有違心說話，心裏一陣感動，伸手掐了她的臉蛋一把。

“快，我去打水，少爺先洗個澡，把這味道洗掉，先把衣服換下來，我明天洗。”米兒催促道。

“好的。”諸葛川走到井邊，打了兩桶水去了西屋，又將米兒提前燒好的熱水提過去。

米兒回房拿了換洗的褂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