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張牧之就要進城參加書院的入學考試。
李棠正好也在後山挖到了不少草藥,其中不乏一些珍貴的補品,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於是兩人相約一起去縣城,李棠先陪張牧之去書院考試,考完試大家一起去藥鋪賣草藥,然後采買些東西,最後一起回家。
“其實你可以自己先去藥鋪。”
張牧之看著天上火辣辣的太陽,有些擔心李棠站在門口等他會被曬暈。
但李棠坐在樹蔭下的茶棚裏,說什麽也要在這守著。
因為她莫名覺得自己坐在這裏就像是在陪孩子高考的家長一樣,心情充滿了期待,又很自豪。
畢竟這可是未來首輔人生中的第一次考試,雖然對他以後要經曆的事情來說簡直微不足道,但李棠就是有一種見證曆史的滿足感!
“你快進去吧,熱得受不了我自己會找地方涼快的!”
她揮舞著雙手對著張牧之殷切叮嚀,“別緊張,要好好考哦!”
十分入戲。
即使是縣城書院的入學考試,也隻是對學生的能力進行一個簡單的評判,沒人隻需寫一篇策論便好。
書院自會根據招生人數和文章質量來進行擇優錄取。
張牧之進去沒一個時辰就出來了。
對於重生之後的他來說,這樣的考試題目就跟讓他背誦千字文一樣簡單,根本不需要費什麽腦筋。
如果他願意,他能甚至寫得比出題人好一百倍。
隻不過現在正是韜光養晦之時,他不願如此張揚,這才多花了些時間,將文章寫得稍微普通了一點。
“考完了?走,我們去賣藥。”
李棠見張牧之出來了,自然而然地就迎了上去,接過他手裏的書箱一起往保寧堂走。
“你不問我考得怎麽樣嗎?”
張牧之挑眉,覺得她的反應好像不太對。
看她一直都那麽積極地支持自己上學堂,怎麽考完試卻連成績都不問?
“嗨,這還用問嗎?”
李棠擺擺手,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肯定是第一名呀,這種小地方,有誰能比得過你?”
“小地方?”
張牧之腳步一頓,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棠的側臉。
這個女人以前明明是個徹頭徹尾的村姑,這輩子進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怎麽會張口就說縣城是小地方?
難道她知道自己以後會去京城供職,所以才這麽說?
李棠見張牧之又起疑了,連忙往回找補,“我這是對相公有信心嘛!你在我心裏最厲害了!”
她狡黠地衝張牧之眨眨眼睛,見他沒有追問的意思,連忙悶頭往前走,再也不多嘴了。
“喲,這是誰啊?跛著腳還得進城閑逛,真是身殘誌堅啊!”
走著走著,一道粗魯無禮的聲音迎麵響起,李棠眉頭一皺,停下腳步看過去。
果然是張老大和張老二。
“大哥,二哥。”
李棠還沒來得及說話,張牧之便衝他們兩個拱了拱手,於是她也隻好咬牙切齒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張老大和張老二明顯感覺到這個弟妹自從失憶以後就對他們哥倆愈發不待見。
但李棠越是表現出這種態度,他們就越想往前湊。
“老三,弟妹,你們兩個進城來幹什麽?阿母讓你們給我們送東西來了?”
張老大看到李棠背上背著背簍,懷裏還抱著書箱,下意識就想搶過來據為己有。
李棠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瞪著張老大道,“我是來賣藥的,不是給你們送東西的。”
賣藥?
張老大狐疑地看著李棠拉著張牧之走進了旁邊那家保寧堂,趕緊也跟了進去。
“李娘子,你又來啦?”
經過上次給虎子治病的事,老板已經對這個姑娘印象深刻,如今李棠一進門就把她認出來了。
“老板,這次我可找到了好東西呢,你快來看看!”
李棠一看到老板就笑意盈盈地走了過去,將自己背上的背簍放在櫃台上拍了拍。
那老板也知道李棠是個行家,對於她口中的“好東西”也是非常期待。
他在背簍裏翻撿了兩下,眼睛立刻亮了。
“這何首烏的成色可真不錯啊!最近李員外正在遍求益精血,補肝腎的方子呢,有了這些何首烏,一定能給我保寧堂的方子增彩不少!”
“那你開個價吧,準備多少錢收了我的藥?”
李棠眼珠子精明地轉了轉,幽幽提醒道,“要是你開的價不能讓我滿意,我就自己賣給李員外去!”
“哈哈哈,李娘子真是心直口快。”
老板笑嗬嗬地看著李棠,“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我怎麽會虧待你呢?況且你去找李員外,單賣這一種藥材可不值錢,需得配合我店裏的藥方才能抬價。”
“很是,很是。”李棠見這老板也不糊塗,便立刻話鋒一轉,咧開嘴甜甜地笑了,“咱們就是互惠互利嘛!”
老板被她逗得哈哈直笑,爽快地掏了八百文銀子買下了那一筐何首烏。
李棠拿著錢邀功似的在張牧之眼前晃晃,隨即收進了口袋。
張老二和張老三遠遠地就看見老板給了李棠一大串銅板,等他們出了藥鋪以後,立刻圍了上來。
“我說弟妹,那不是後山的雜草嗎?你拿著一筐草就賣了那麽多錢,這錢也太好賺了吧?”
“就是啊,那老板剛才少說也給了你好幾百文吧?那把草憑什麽值那麽多錢?”
兩人一唱一和地圍著李棠問東問西,自己想不明白還索性就往齷齪的方麵想。
“該不會你和那小老頭有一腿吧?不然他為什麽這麽照顧你?”
“要死了你們!”
李棠沒想到他們說話這麽不要臉,掄起背簍就想往張老大頭上砸。
張牧之及時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後擋住,麵無表情地盯著張老大和張老二。
“大哥二哥可能離得遠了,沒看清,她賣的是藥材,並非雜草。”
“就是!”李棠躲在張牧之身後生氣地啐道,“藥材和雜草的區別那麽大,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嗨,你們兩口子,竟敢在這辱罵長兄,不守孝悌!”
張老大指著張牧之的鼻子怒道,“要是我把這事宣揚出去,看你們以後還怎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