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處找不到的線索,卻在秦王這裏全盤托出。

傅雁眠早已掌握秦王殺害太後最致命的證據,但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

畢竟,宰羊要慢慢切,才痛苦。

一刀了結,有什麽意思?

看不到驚恐恐懼的表情,聽不到撕心裂肺的慘叫,完全滿不足了傅雁眠內心的快感。

皇帝似乎早就料到傅雁眠拿不出什麽證據,輕蔑一笑。

“那就是沒有任何證據?嗬,逸城你女人是不是瘋了?在朕麵前胡說八道些什麽?還不趕緊拖下去!”

他擺出一副看跳梁小醜般嘲諷的嘴臉,冷哼道。

“咳咳,雁眠,快退下別再鬧了。”

現如今要是再看不出傅雁眠想盤算什麽,驃騎將軍這麽多年就白活了。

驃騎將軍不清楚傅雁眠究竟查到什麽鐵證,能讓她如此公開斥責秦王。

他隻知道皇帝有意護弟,早鬧下去隻怕是要出事。

“放手!”

驃騎將軍拉扯著傅雁眠的肩膀,想帶她退到後排,卻被一把推開。

“咳咳!”

驃騎將軍驟然失去支撐,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陛下就不好奇,為什麽七星海棠隻會使人中毒而亡,可太後卻一夜間衰老,甚至胸前中劍!”

傅雁眠站起身子,怒視皇帝。

“……有什麽話,趕快說。”

皇帝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篤定傅雁眠說不出什麽。

“因為太後除了七星海棠,還中了一種叫做刹那芳華的毒藥,此毒會讓人加速衰老而亡。”

“胸前的劍,也是有人半夜潛入太後宮內,進行刺殺!”

傅雁眠反感皇帝這般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好像自己所說的一切,在他麵前如同兒戲。

“毒是誰下的?劍又是誰刺的?”

皇帝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身側的楊婉的臉,似乎在感歎美人的容貌芳華。

可被撫摸的楊婉卻感知到一陣恐懼,皇帝柔情的眼眸之下,似乎蘊含著更深的惡意。

“這些都是秦王做的!”

傅雁眠大聲喊道。

“奇怪,秦王想殺母後,用一種方法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兩種毒一把劍,不嫌麻煩嗎?”

皇帝總算舍得分傅雁眠一個眼神,古怪地笑著。

“太後早年經常淩辱德雅長公主,甚至不惜下藥逼迫她與朝中官員有染,秦王與德雅長公主一母同胞,自然想為她出口氣……”

傅雁眠明顯還想在說些什麽,可皇帝危險的眼神卻嚇得她將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皇帝,好像真的發怒了。

“臣婦,手裏有鐵證!”

傅雁眠握緊拳頭,逼迫自己從皇帝審視的目光中挪開,不斷麻醉自己不要恐懼。

“秦王書房內的一間暗室,裏麵清楚的記錄著他購買七星海棠和刹那芳華的記錄,不僅留存了毒渣,就連拿把刺殺太後的劍都正掛於暗室內!”

“他甚至為自己寫下了認罪書,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

傅雁眠吩咐死侍,將他們從秦王暗室內搜刮到的證據,呈給皇帝。

信件是秦王的認罪書,他對於自己下毒用劍殺死太後的行為供認不諱,甚至詳細描述了他是如何下毒、如何用劍殺死太後。

字是他的字,封口有秦王的火漆印,鐵證如山,著實是狡辯不得。

“康兒你!”

皇帝萬萬沒想到秦王竟自己寫下了認罪書,震驚得站了起來。

他眼眸掃過那份認罪書,又看著跪在地上的秦王,先前的驚愕一掃而空,反倒是從背脊湧上一陣撕心裂肺的恐懼。

“殘害生母這般殘暴不仁的惡行,罪不容誅,臣婦懇請陛下嚴懲秦王!”

傅雁眠添油加醋地說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

緊接著,一眾效力與驃騎將軍的大臣也趕緊跟著傅雁眠磕頭,異口同聲懇請皇帝嚴懲秦王。

“……皇兄,事情要有人做,結果也要有人擔。”

“臣弟,等待這一天許久。”

聽著周圍眾人斥責自己,此起彼伏的辱罵聲,秦王竟有一種解脫的快感。

他抬起頭,笑著看向皇帝。

“……秦王,從今日起削去一切官職,貶為庶民,送回帝京。”

皇帝被秦王的態度,驚愕地說不出話,合上眼眸調整呼吸後,總算宣布了處罰。

“陛下,殺害生母是大罪,如何能這樣姑息?”

“是啊陛下,您就這樣放過秦王嗎?”

不少朝中大臣都驚訝皇帝的處罰竟如此輕描淡寫,自古殺人償命,更何況秦王殺害的還是他親生母親。

怎麽能用一句“削去一切官職,貶為庶民”就草草了結?

不處死、進天牢也就算了,居然連帝京都還允許他住?!

“那你們想怎麽做?要朕殺了康兒給那個賤女人償命嗎?!”

麵對朝臣的“逼迫”,皇帝怒不可遏,站起身子怒視著腳邊匍匐的所有人。

如今的皇帝早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皇兄,謹言慎行!”

要是讓全天下的百姓知道,當今聖上把生育自己的母親稱作“賤女人”,會有多少不明真相的文人墨客,痛斥皇帝的冷血無情,不忠不孝?

皇帝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安穩坐上皇位,秦王不願看這一切顛覆,連忙製止。

“殺害生母本就是死罪,況且秦王的母親不僅僅是他一人的母親,更是陛下和整個昭華國百姓的母親!”

“如此不忠不孝之輩,實在難以苟活於世,臣婦懇請陛下,立刻賜死秦王!”

秦王的罪行本就罄竹難書,如今朝中幾乎所有官員都向她,傅雁眠認為大勢所趨,秦王難逃一死,不免十分得意。

“賜死?殺害生母這樣的大罪,哪裏是刺死就能了事的?”

“依朕看應該株連九族,滿門抄斬!朕跟他一母同胞,難辭其咎,拿劍來,把朕的腦袋砍下來!”

皇帝說著說著從侍衛腰間抽出長劍,眼看看就要放在自己脖頸。

“陛下!”

楊婉被皇帝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用手去阻止。

結果劍刃沒有傷到皇帝,卻劃破了楊婉的手心,劍速本就狠厲,楊婉的手掌頓時鮮血直流。

“楊婉?”

皇帝沒想到這個處心積慮陷害自己弟弟的女人,竟會在關鍵時候保護他,不免身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