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臣都跪倒在皇帝麵前,語調懇切。

“陛下,您這是做什麽啊,要愛惜龍體!”

“陛下您的一世英名,難道要因為一個秦王毀於一旦嗎?”

“臣懇請陛下,賜死秦王!”

朝臣們被皇帝過分偏袒維護秦王的模樣嚇到,為了皇帝和昭華的清譽美名,紛紛懇請皇帝賜死秦王。

“皇兄……”

混亂的局勢讓秦王內心一陣劇痛,他站起身子走到皇帝腳邊,再次跪下。

“別發瘋!”

皇帝當然知道秦王想幹什麽,趕緊將手中沾了血的長劍,用力扔到最遠的地方。

“太後一案,全是臣弟一人所為,皇兄念及手足之情,不認追究重罰,臣弟感恩戴德。”

“可諸位大臣所言極是,生母乃重罪,不可輕饒。”

“此事是最後的軟肋,一旦了結,便再沒有什麽能阻止皇兄……”

“皇兄萬不能因為臣弟,遭受不明真相的百姓罵名,臣弟願受一切責罰,保全皇兄英名。”

秦王伸手拉著皇帝的尾袍,就像垂髫小兒拉扯成年哥哥的衣袖,像撒嬌又像祈求。

“幺兒已經離開朕了,你也要走嗎?”

皇帝不可思議地看著秦王,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皇兄,成就大業,不可心軟。”

秦王已經下定決心赴死,跪在地上對皇帝磕頭。

“……傅雁眠,秦王的暗室裏就這有這些?”

皇帝越過台階走到傅雁眠的身邊,惡狠狠地盯著她。

“自然,這些足以定罪。”

帝王的壓迫令傅雁眠惶恐萬狀,但她還是咬死證詞。

“不應該啊,怎麽可能隻有這些?你真的搜仔細了嗎?”

“逸城你說呢?”

皇帝佯裝差異地看著傅雁眠,搖著頭表示不敢相信。

“咳咳,陛下……”

驃騎將軍知道皇帝想說什麽,內心一陣惡寒。

“接著去搜啊,去暗室裏搜啊,應該還能搜出什麽吧?”

“再去派人搜啊,傅雁眠接著派人去搜啊,把你知道全都說出。”

皇帝迷茫的眼神,如同三歲懵懂無知的孩子,可顫抖身軀和陰鬱的氣氛,卻令人不寒而栗。

“陛下,臣婦隻知道這些。”

皇帝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傅雁眠,把暗格裏找到的全部東西都交出來,甚至是把她知道的一切辛辣傳聞公之於眾。

可傅雁眠不敢。

秦王死就死吧,一旦將皇帝和德雅長公主的故事泄露,就等同於逼著皇帝殺人。

楚蘭馥就是把雙麵刃,用好了可以翻雲覆雨,用不好就會被反噬。

利用秦王和楚蘭馥的關係,對秦王打出致命一擊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會傷害到皇帝。

這是一步險棋。

如果皇帝暴走,這步棋就無異於是原地自殺。

傅雁眠本不該冒險去賭,卻還是做了。

“你知道用楊婉來對付康兒,怎麽會不知道其他?”

“朕為什麽寵愛楊婉,你難道不清楚?”

“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說啊,說出來啊!”

皇帝一把將傅雁眠推到地上,可憎地看著她,若不是手上沒有武器,定然要一劍殺了她。

“噗!”

驃騎將軍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大口鮮血。

“臣教妻無方,死罪……”

驃騎將軍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傅雁眠護在身前,生怕她遭遇危險。

“該死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後的毒婦。”

皇帝眯著眸子,似乎在思索究竟該怎麽對付傅雁眠,才能解心頭之恨。

“咳咳,陛下臣願用自己的性命抵罪,懇請陛下放過她吧……”

驃騎將軍心知傅雁眠這步棋走錯,眼下已無力回天。

可隻要能保住傅雁眠,他願意付出一切。

“父皇,這並不是秦王的字啊……”

楚長淵撿起地上的信函,若有所思地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楚重華、楚栩華你們兩個過來,仔細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父親的字。”

楚長淵呼喊秦王的兩個兒子圍在身邊。

秦王的字長什麽樣,楚重華和楚栩華都再清楚不過,這一看就是他們父親的手筆,全天下再沒有第二份。

但楚長淵喊他們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們說這個的。

“……”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不覺心驚膽戰。

“這字跡乍一看確實很像父親的字,但細細觀察卻能發現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倒像有人在故意模仿。”

楚栩華還算機靈,佯裝驚愕地講出這話。

“是啊,而且這墨跡清渾濁,聞著還有股刺鼻的氣味,定然是這幾年帝京頗為流行的馬血墨。”

“馬血墨雖然用筆流暢,但此墨在製作中需要添加新鮮乳馬血,父親不喜殺生,從不用這種墨。”

楚重華緊張地看著楚長淵,祈禱自己的話沒什麽破綻。

“秦王不善言辭,很多事不願辯解,可小王卻不得不說。”

“這件事都過去多少年了,將軍夫人自己都說沒有任何人證留下,那麽憑什麽肯定就是秦王做的呢?”

“單憑一封偽造信?還是那些出現在暗格內的毒粉渣?”

“如果真是秦王殺了太後,他為什麽要留著這些罪證?人證都殺光了,留著這些物件做什麽?”

“難不成在等有朝一日將軍夫人找到這些,跑到陛下麵前治他的罪?”

“他連那麽難處理的人證都殺光,又如何會留下如此破綻等著將軍夫人發現?”

“小王越想越覺得秦王是冤枉的。”

楚長淵站起身子,拿著那份“偽造”的認罪書,語氣聽著頗為疑惑。

“……長淵,繼續說。”

皇帝沒料到楚長淵竟然用這樣巧妙的方式化解了危機,還有點不知所措。

楚長淵忽然衝到楊婉麵前,將她用力推下台階。

楊婉本就匍匐在皇帝的龍椅旁邊,麵前是四五層台階,被楚長淵這麽一推,直接翻滾下去。

“齊王,你……”

楊婉重重摔在地上,感覺身上好幾處皮膚都被蹭破,劇痛無比。

“前三個月的胎象最是不穩,婉昭容有滑胎經曆,若是真的有孕,從樓梯上摔下去,怎麽會不見紅?”

楚長淵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楊婉平坦的小肚,似有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