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陳王,以後便去肅州做個郡王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隻有被皇帝認準,無法繼承皇位的孩子,才會降級為郡王。

皇帝這話,比就藩還恐怖,是不會接受楚長棣成為太子的意思。

“康兒你蒙受冤屈,辛苦了……”

皇帝走到秦王麵前,鄭重地扶起他。

秦王雖並不言語,但眼角濕潤,深受感動。

“今日之事,格外愛卿都看笑話了,宮人們已經建好臨時營帳,快回去休息吧。”

皇帝總算緩和情緒,對眾人擺出笑臉。

他拉著秦王進入營帳,其餘人則在宮人的指引下前往營帳。

驃騎將軍被人用擔架抬走,而失去保護的傅燕眠和楚長棣則被銬走。

這一切都結束了嗎?

楚桑看著遠去的傅燕眠,總覺得心裏並不是那麽踏實。

“沒事了。”

齊淮安輕拍楚桑的背,希望能暫時緩解她的情緒。

楚桑踉蹌地走到楚長淵的身邊,楚重華和楚栩華也在一旁。

“桑桑,今天是不是嚇壞了?”

楚長淵看楚桑向自己走來,關切地看著她。

“今日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傅燕眠計劃敗露的關鍵點在於楚長淵的及時指控,楚桑很難不懷疑他早有準備。

“你懷疑我?”

楚長淵沒想到楚桑會當眾責問自己,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的敏銳讓人不安。”楚桑淡淡道。

“我可以用性命起誓,如果傅燕眠謀害秦王一事與我有關,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楚長淵舉起右手,信誓旦旦道。

他一直以來做過很多壞事,草菅人命也不是沒幹過。

但傅燕眠一案真的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方才真的是在抖機靈而已。

“郡主也是關心則亂,齊王千萬不要如此。”

楚重華聽楚長淵發了如此狠毒的誓言,替他心慌,趕緊扒拉他的手放下。

“那你為何幫秦王?”

秦王對於楚長淵的登基之路並無益處,楚桑不明白他冒險幫他的原因。

“因為我有腦子,有眼睛!”

“從婉昭容有孕開始,陛下就擺明了要袒護秦王,真相究竟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這個時候跟陛下硬剛,隻怕是腦子有問題吧?”

“我不過是給陛下一個台階下,若說小心思我確實有,他們都向著傅燕眠,隻有我向著陛下,等這件事情風波過去,你覺得陛下心裏除了我還會欣賞其他人嗎?”

楚長淵也沒想到自己真能如此順利的白撿便宜,本以為會很勉強地說服大臣,卻不曾想一切竟如此絲滑。

他自己都感慨,真是撿漏第一名。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楚長淵如此直白的話語令楚桑倍感愧疚,後悔自己不該疑心楚長淵的人品。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婉昭容的孩子是假的。”

“賢貴妃管理六宮,經曆上次小產案後一直偷偷派人盯著婉昭容,生怕她有什麽動靜。”

“她發現婉昭容服用假孕藥後,第一時間告訴了我,我和賢貴妃都以為她又有什麽陰招,故而格外防範。”

“所以我剛才那麽確信她肚子裏沒孩子,並把她推下樓梯。”

“隻是沒想到,她的孩子竟是用來謀害秦王……”

楚長淵也沒想到會如此驚心動魄,回想起來也是後怕不已。

坦**的楚長淵,讓楚桑更加愧疚。

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郡主,陛下請您進去。”

守在皇帝營帳前的小公公忽然走到楚桑麵前,行禮。

叫她過去?

在場五人頓時噤如寒蟬,不知該作何反應。

“好……”

楚桑幹巴巴地迎合著。

雖然今天的故事挺驚心動魄的,但畢竟她全程沒什麽參與,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卻叫她過去談話。

聽起來還有點古怪。

“楚桑……”

齊淮安下意識拉住楚桑的衣袖,搖搖頭示意她別去。

“陛下隻喚了桑桑一人?”

皇帝性情多變,剛才那件事還沒個結果,楚長淵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去吧,今日之事涉及德雅長公主,想來是跟你敘舊。”

不同於齊淮安、楚長淵、楚重華的驚愕與不安,楚栩華神色平靜,似乎猜到皇帝打算跟楚桑說什麽。

楚桑本來也不曾懷疑最疼愛自己的兩位舅舅,能對自己做什麽。

楚栩華堅定的態度更加堅信了她的想法,她衝大家點頭示意無妨,跟著領路公公進了營帳。

帳中皇帝和秦王正坐在椅子上飲酒,見楚桑來了,親昵地招呼她坐到身邊。

“小桑,知道為什麽要把你喊來嗎?”

皇帝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下,眼神中夾雜著痛苦和不安。

“是想告訴我,有關母親的事嗎?”

楚桑沒忘記自己進入營帳前,楚栩華暗示過自己什麽,於是垂眸幽幽道。

“看吧,幺兒的女兒自然冰雪聰明。”

皇帝一副意料之中的態度,轉頭看向秦王,似有得意。

“小桑,聽皇兄說你已經知道他和幺兒之間的事,那想必今日的諸多事端,你也能窺知一二。”

秦王低頭把玩著手裏的酒杯,一臉憂愁。

太後之死楚桑並不了解,可傅燕眠為什麽偏偏挑楊婉構陷秦王,她心裏清楚得很。

無論是青蘭還是楊婉,都是楚蘭馥的替代品罷了。

“小桑,本來過往的經曆,朕和康兒打算一輩子咽進肚子,可沒想到傅燕眠那毒婦不僅舊事重提,還試圖用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暗害康兒。”

“朕心痛不已,又自責沒能保護好所有人。”

“無論是朕還是康兒都愧對你母親,今日之事也與你母親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朕知道你心中有疑,會為你解答所有。”

出於對楚蘭馥的愧疚,皇帝並不打算將楚桑一輩子蒙在鼓裏,更何況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想根據今日禍端推測出其他並不困難。

與其讓楚桑自己猜出來,慢慢和他們生分,還不如他們全盤托出,至少問心無愧。

“朕和康兒、幺兒的生母都是先帝的宋婕妤,宋婕妤雖然好生養接連生子,但身份低微,又不受先帝待見,所以位分低,沒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