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燕眠一向陰毒，如今雖計劃失敗，淪為階下囚，可她難道會放過你？”
“你當了她的叛徒，不害怕嗎？”
傅燕眠向來睚眥必報，便是被人栽贓了芝麻大小的事，也不能輕易釋懷。
楊婉為了皇帝，竟然對傅燕眠耍心眼，甚至成為扳倒傅燕眠一切陰謀詭計的關鍵。
傅燕眠眼看自己精心培養多年的棋子背叛了自己，肯定會怒火中燒。
就算她不得好死，也一定會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讓楊婉也沒好下場。
皇帝正是因為了解傅燕眠的性格，獵宮審判結束後，才沒有對楊婉進行任何懲罰。
他知道有人會替他懲罰的。
而且手段會極其殘酷。
雖然皇帝不清楚傅燕眠如何能在被關押，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傳遞訊息叫他人害死楊婉，但總歸楊婉是活不過今夜的。
“陛下現在還願意跟臣妾共枕而眠嗎？”
楊婉答非所問，反倒抬頭問起皇帝這個。
“朕現在可沒有這個閑情雅致。”
皇帝自認不是沉迷女色之人，縱使眼前人長得跟他初戀白月光一模一樣，他也沒有興致，在發生了那麽多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後，立刻享受床第間的快樂。
尤其陪伴他的，還是那個贗品。
“不是今夜，是以後。”
“如果臣妾沒有被傅燕眠殺掉，陛下以後還願意接受臣妾嗎？”
楊婉一邊說一邊垂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燕眠不會留你過今晚。”
皇帝沒有正麵回答楊婉的問題，事實上在他心中，就算楊婉活下來又如何嗎？
他這麽多年都是睹物思人過來的，何缺一個贗品？
得楊婉以表相思之苦確實愉悅，但沒有此人他照樣也能緬懷愛人。
楊婉與他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仿品。
“陛下也曾真心愛過臣妾吧？”
皇帝冰冷的話語讓楊婉萬念俱灰，她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沒資格尋求皇帝的寬恕。
可內心還是有那麽一絲絲僥幸，覺得皇帝會饒恕她的一切，甚至是與她重歸於好。
“死到臨頭，就別說這個了。”
麵對楊婉的哭訴，皇帝態度依舊。
“陛下……”
這話與楊婉而言，更加令她羞憤，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痛苦和煎熬，保住皇帝的小腿嚎啕大哭。
“臣妾真的愛陛下，願意為陛下放棄一切。”
從楊婉記事開始，她就是傅燕眠培養的複刻娃娃，她經過專人指導，模樣楚蘭馥的一顰一笑。
她將傅燕眠供奉為主人，而自己隻是她養的一條狗。
狗是最忠誠的，那她也一樣。
她知道自己的最終歸處是皇帝的床榻，她要通過自己這張臉，幫傅燕眠謀事。
楊婉一直以為她不需要情愛，皇帝這樣的老男人更不值得她留心。
可知道遇見了皇帝，她才意識到過去的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明明知道皇帝隻是把她當替身，明明心裏清楚皇帝那些溫柔的笑意和眷戀並不是為自己而產生，她還是無可救藥愛上了皇帝。
尤其是皇帝承諾她會試圖嚐試著去愛她，而不再把她完完全全當一個贗品。
這讓楊婉深受感動。
兩人互通心意，傅燕眠又沒對她下命令的那段時光，是楊婉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紫宸殿侍寢的那一夜，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接受不了小產案後，皇帝疏遠的態度。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再這麽為傅燕眠所用下去，皇帝遲早會徹底厭棄她。
甚至有一天，她連做替身都惹人嫌。
於是楊婉再也不願聽從傅燕眠的命令，即使遭到威脅，也要替皇帝守住最後的利益和尊嚴。
“傅燕眠打算怎麽對付你？”
皇帝伸手摸了摸楊婉的頭，語氣裏竟流露出淡淡的好奇。
“臣妾被人下了陰陽散，一個時辰內不與男子**便會死，可一旦**，身體內的毒素就會轉化到男子身上，男子就會死。”
“這是傅燕眠精心研製的天下奇毒，如同生死蠱一般，無人能解。”
楊婉回營帳的路上，被一個蒙麵侍衛強行灌入了陰陽散，她知道那是傅燕眠的報複。
而且那侍衛甚至告訴她解毒辦法。
楊婉本就是因為保護自身清譽出賣的傅燕眠，於是傅燕眠幹脆將計就計，在她身上下了陰陽散。
忠貞必死，不忠貞……
無論是皇帝還是她都無法接受。
除非她願意與皇帝**，可那樣不就等同於親手殺了皇帝嗎？
用皇帝的命，換楊婉的命？
沒人會做出這種選擇。
“所以你想讓朕幫你解毒？”
聽到楊婉這樣說，皇帝忽然想起方才楊婉詢問是否願意與她雲雨之事，不覺扯出一個冷笑。
他心裏，定然在嘲諷楊婉的癡人說夢。
“不是的！臣妾隻是想知道陛下對臣妾的心……”
眼看皇帝誤會了她，楊婉心急如焚，急忙辯解。
“若是兩心相悅，便是就不見麵，思念也仍舊濃厚。”
“不是非要身體交融，才能心意相通。”
楊婉對情愛的認知可真是奇怪，好似兩人的情愛，隻有在床榻間才能體現。
皇帝不動神色地躲開依附在自己小腿處的楊婉，語氣似有古怪。
“那陛下，愛臣妾嗎？”
楊婉不死心，又問了一次。
“……你很在意這個？”
皇帝盯著楊婉精致的麵容，平淡地說道。
皇帝的話語和他表現出來的態度相同，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楊婉期望皇帝說一句“愛”，哪怕是用來欺騙她的謊言。
畢竟事到如今，肯騙她也是好的。
“陛下小心！”
楊婉說著，忽然朝皇帝飛撲而來。
嗖！
在皇帝驚愕的目光中，一支淬毒的箭從營帳外射入帳中，直接射入楊婉的胸口。
“傅燕眠一共準備了兩計，第一計是陰陽散，如果臣妾不能殺了你，那她便會用第二計，此箭便是第二計。”
楊婉的心早就屬於皇帝，無論傅燕眠設計何種計謀，她都會幫皇帝渡過難關。
“……”
皇帝冷眼盯著倒在自己懷中的楊婉，卻不知在想什麽。
“陛下，臣妾是真的愛你。”
楊婉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在死前，她還是渴望得到皇帝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