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燕眠早就用了個假身份從刑部逃離,如今日日在刑部受盡酷刑的“傅燕眠”,不過是她找來的替死鬼罷了。

傅燕眠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如此袒護秦王。

她並不了解他們的過去,片麵的覺得,皇帝不知情秦王殺害太後以及對楚蘭馥的厭惡,所以才出此下策。

不成想,原來一切皇帝的知曉,甚至也是這場命案和慘劇的布控者。

自己的計劃全盤崩塌,傅燕眠明白大勢已去。

現如今若灰溜溜的逃跑,自然尚有一線生機。

可她一生要強,怎麽會甘心失敗?

她的心裏,驟然升起最惡毒的計劃。

楚長棣被降級為郡王,已經沒有爭奪王位的資格。

本想立即前往肅州,卻被傅燕眠阻止。

傅燕眠將自己偽裝成楚長棣的婢女,慫恿他進宮拜見皇後。

是的,這一次秋獵,皇後並未隨行。

畢竟宮裏總要有人掌權,掌管鳳印的賢貴妃隨同皇帝秋獵,就是皇帝給驃騎將軍的麵子。

沒了賢貴妃,皇後自然能代管六宮。

隻是皇帝不會想到,他那日的心軟,埋下了怎樣的禍根。

“母親不行,這行不通的!”

皇後驚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成敗在此一舉,咱們別無選擇。”

傅燕眠雖然站在殿內,低於台階上的皇後,但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畏懼。

“母親,雖然獵宮的挑唆失敗了,但女兒還是皇後,長棣雖然失去帝王之位,但仍然是高貴的郡王。”

“父親也隻是收監查辦,沒有受到任何責罰。”

“盡管母親你受罰,可咱們也金蟬脫殼逃離,以後換個身份,仍舊能享受榮華富貴。”

“咱們沒必要破釜沉舟,用這一招!”

皇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剛才說什麽,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所以呢?這就知足了?”

“長棣跑到小小的肅州當個郡王,窩囊一輩子,而你永遠被賢貴妃壓一頭,受眾人恥笑。”

“而我,昭化第一謀士,要換個身份苟延殘喘的活著?”

“永遠這樣,就是你想要的?”

傅燕眠不敢相信,自己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生出如此沒出息的女兒。

竟願意永遠屈居於人下,討好眾人而活。

“我……”

皇後當然不想看楚長淵成為太子,讓賢貴妃永遠高於自己。

她渴望權利,更想站在權力的巔峰。

“如果不這樣做,再沒有得償所願的可能。”

“陛下本就沒什麽子嗣,楚長鏡死後,就隻剩下楚長棣和楚長淵兩個能爭一爭皇位的孩子。”

“若此時放棄,就等同於將皇帝寶座,白送給楚長淵!”

“倘若獵宮一事,是楚長淵的精心謀劃我也就認了,可一切都盡在掌控,偏在皇帝那裏出了差錯。”

“楚長淵他什麽都沒做,順著皇帝說了幾句討好的話,就成了皇位的唯一繼承人。”

“這事你甘心嗎?長棣甘心嗎?”

“如今陛下身邊無論是賢貴妃還是楚桑,都是楚長淵的人,咱們又遠離皇帝,徹底失去試探皇權的機會。”

“指不定陛下南巡回來,就會直接一紙詔書,冊封楚長淵為太子!”

傅燕眠一想到明明毫無作為,卻白撿便宜的楚長淵就覺得火大。

這人的命未免太好,一直撿漏。

“如今帝京的一半禁衛在楚重華手中,楚重華和楚桑自幼青梅竹馬,自然一心。”

“楚長淵和楚桑又分別是尚書左仆射和尚書右仆射,朝廷六部全在他們手中,本以為他們不過是掛名。”

“可如今楚桑都能脅迫刑部修改卷宗造偽證,可見六部早就歸順於他們。”

“楚栩華又是帝京有名的富商,幾乎壟斷了帝京城內所有的產業,任何銀子的交易,都要在他那裏過賬。”

“荊州和涼州也在楚桑和楚長淵的手中。”

“還有平日裏事不關己的趙王,他的兒子楚易庭竟也開始偏心於楚長淵。”

“楚長淵成為太子,已經是板上釘釘,再無逆轉的機會。”

“此時若不搏一把,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

傅燕眠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不甘心與憤恨。

她如此好勝的一個人,如何能接受這樣的失敗?

“若實在爭不過,便是我沒命當太子,不如算了。”

“再怎麽樣也不能謀反啊……”

楚長棣本以為傅燕眠想到什麽精明的好主意,才火急火燎領著她,趕到皇後寢宮。

沒想到竟然是躥騰兩人謀反,弑父殺君!

楚長棣生性懦弱,聽到這個腿都軟了,聲音也開始發虛。

明明那麽肥碩的身軀,現如今卻癱軟無力,好像輕輕一推就能倒地。

“放棄?我們捧你捧了半輩子,說放棄就放棄嗎?”

傅燕眠惡狠狠地看著楚長棣,要不是他是能讓自己順理成章攝政朝堂的棋子,恨不得用生死蠱,將他折磨而死。

如此軟弱無能,根本不配出現在她的眼前。

更不配成為她的外孫!

“再說就算咱們肯放棄,楚長淵會放過我們嗎?楚桑會嗎?賢貴妃會嗎?”

“早年賢貴妃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沒的?又是如何一輩子都不能有孕的?朱彌你忘了嗎?”

“楚桑又是怎麽背上‘時疫郡主’的惡名,楚栩華為什麽會遭到暗殺,你們都不記得了?”

“你們以為,現在收手就能善終嗎?”

傅燕眠冷眼掃過麵前的二人,話語是那樣充滿說服力。

“母親……”

皇後眼眸動容,似乎被說動。

“我並不是叫你們舉旗謀反,隻是鏟除陛下身邊的亂臣賊子而已。”

“楚長淵貪戀皇權,竟想要在荊州實施暗殺,弑父殺君,謀反成為皇帝。”

“肅州郡王楚長棣不過護駕而已,隻是帶兵趕去救援時,為之已晚,陛下已經死在楚長淵的劍下,隻能斬殺楚長淵,替陛下報仇。”

傅燕眠轉了轉眸子,將自己的野心潤色一番,加以修飾。

好像心生惡念的人不是她,而是冤大頭楚長淵。

“這,能行嗎?”

楚長棣做夢都想當皇帝,可麵對傅燕眠伸出的橄欖枝,卻不太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