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因肥胖堆起的褶子,搭配上緊皺的眉頭,看起來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獵宮的事情並不影響帝京,整個帝京仍在皇後的管轄之內,皇後隻需要下旨嚴守帝京,讓城內所有駐留的禁衛和羽林軍,都進入巡邏防衛階段。”

“讓他們沒有皇後詔令,不得隨意派兵行動即可。”

傅燕眠已經籌劃出一場大局,隻等眾人入甕。

“我不明白這有什麽用!”

楚長棣生來愚笨,沒能聽明白傅燕眠話中的含義。

“我手裏有驃騎將軍的一眾衛兵,又有兵符在手,無召也可調動距離荊州最近的揚州十萬大軍,更何況我還有自己的死侍。”

“而皇帝南巡,護衛和羽林軍加起來也不到三千,十萬打三千,你們到底在怕什麽?”

“荊州本就位置偏遠,防守薄弱,隻要帝京無人能為他們及時帶來援軍,攻陷荊州不過是遲早的事。”

“長棣,彌兒,皇位唾手可得,你們要選擇現在放棄嗎?”

傅燕眠張開雙手,得意地看著他們,仿佛皇位近在眼前,隻要他們一伸手,就能夠到。

“……”

皇後和楚長棣盡管沒說話,可眼中卻浮現出一絲欲望,顯然他們都已經被說動。

說服皇後和楚長棣,傅燕眠立刻回到將軍府,尋找兵符並偽造調令,同時召集死侍和驃騎將軍親衛,密謀大事。

“拿著兵符,現在去並州兵營調兵,然後立刻趕往荊州,絞殺皇帝。”

傅燕眠將手中的兵符交給死侍,低語道。

碰!

還未等死侍回應,門外忽然傳來花盆破碎的聲音。

“誰在那裏!”

傅燕眠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將軍府裏還會被人偷聽,非常詫異。

畢竟這裏是她的地盤,整個府宅內全是她的死侍,可謂是守衛森嚴,連一隻蒼蠅的都飛不進來。

怎麽可能會有內鬼呢?

傅燕眠眼神示意死侍,迅速打開門,可門外的偷聽者早已逃之夭夭。

“抓,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計劃還沒開始,就走漏了風聲,傅燕眠心中惱火不已。

但好在一切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偷聽者到底抱有什麽樣的目的,都不能阻止這場謀反的進行。

聽了若什麽都不說,或許能勉強不暴露自己,但如果想要偷偷給皇帝報信,那就是死路一條。

傅燕眠會用一切手段,來折磨這個偷聽牆角的泄密者。

不過換句話來說,傅燕眠其實並不恐懼這個消息被帝王知曉,左不過她謀反已成定局,皇帝得知這件事,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且皇帝手頭隻有三千親衛,便是知道她要謀反,也無計可施。

十萬打三千,本就是必勝局。

“備馬,往荊州走。”

傅燕眠已經開始盤算抓住偷聽者後如何虐待此人,和自己弑殺君王後,輔佐楚長棣登基,自己成為攝政王的美妙人生。

臉上的笑意擋都擋不住,盡是得意風采。

此時將軍府內,除了前往荊州的傅燕眠和被囚禁於牢房的驃騎將軍,還剩下朱榕和朱砂二人。

“……”

朱榕正心神不寧地呆在屋子裏,手中握著一本兵書,眼神渙散。

“哥,我給你送劍譜來了。”

朱砂抱著一摞劍譜,走進朱榕的房間。

獵宮傅燕眠誣陷秦王一案,讓驃騎將軍的朱氏一脈大大受損,但好在皇帝仁厚,並非趕盡殺絕之人。

雖然責罰了驃騎將軍和傅燕眠,但看在朱榕和朱砂年歲尚小,又並不知此事,姑且繞過他們。

隻是罷免了朱榕的所有職務,和朱砂一樣幽禁在將軍府。

府宅沒有沒收,也沒有克扣銀兩和過去的封賞,更沒有過多苛責他們。

若說再像從前那般大富大貴是不太可能了,但兩人若靠吃老底,收租過去賞賜的田產鋪子,一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

兩人都不是貪心不足的人,能有此結果,已經是萬般幸運。

故而不敢有任何異議,遵循皇帝旨意。

這段時間就一直在家安心休息,朱砂看棋譜、朱榕就讀兵書,一文一武,倒也相得益彰。

“哥?”

朱砂連叫了朱榕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不覺有些疑惑。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朱榕的肩膀。

“!”

朱榕仿佛受到什麽驚嚇般,整個身子顫抖起來,眼睛瞪得老遠,看起來十分驚恐。

“出什麽事了?”

朱砂還以為皇帝多變,又打算責罰他們,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看到眼前人是朱砂,朱榕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隨後顧忌地看向門外,似乎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過來。

“沒人,母親的親衛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什麽,東跑西跑的。”

多年兄妹,朱砂隻需一眼,就知道朱榕在想什麽,出言解釋。

傅燕眠入獄後,她的死侍都留在將軍府,等待下一步指令。

這些人隻忠心於傅燕眠,對於朱榕和朱砂,看都不看一眼。

雖然大家都生活在將軍府,但形同陌路,仿佛同一間房子的陌生租戶,從不聯係。

朱砂知道自己的母親神通廣大,就算在刑部受刑,也能隻手遮天。

這些死侍的鬼鬼祟祟,更能說明一切,於是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看不見。

其實她也好奇,母親都已經走上死路,為何還蠢蠢欲動?

難不成當真是仙人自有妙計,已經想到逃生並重回榮耀的辦法?

不過傅燕眠對她向來嚴厲,她也不敢有太多好奇,隻是默默等待消息。

畢竟這麽多年來,她和朱榕一直都是如此。

等待傅燕眠幫他們布局,幫他們掌控一切。

朱榕聽到朱砂的話,眼神總算閃過一絲希望,趕緊快步走到房門前,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母親回來了。”

朱榕把朱砂拉到房間的角落,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她不是在刑部嗎?為什麽……”

朱砂很清楚這段時間,並沒有聽說皇帝下旨赦免傅燕眠的消息,那麽傅燕眠就不可能從刑部裏出來。

可如今朱榕卻跟她說母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