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把那個,用在救朕身上嗎?”

皇帝的反應顯然暴露了他知道齊淮安私藏兵馬的事實,他也知道這些兵馬是用來對付誰的。

不然不會對齊淮安出手相救如此差異。

此時楚長淵終於領著益州軍趕到,但荊州城內早已一片和諧,他按照楚重華的指令,一邊清楚餘黨,一邊領軍跟隨齊淮安的步伐,進兵營深處攻打傅燕眠。

隨著轟隆隆的鐵騎聲逐漸逼近軍營,傅燕眠明白自己敗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現在該怎麽辦啊,我都說了不要反的,這可怎麽辦啊!”

楚長棣知道大勢已去,急得直轉圈。

謀反戰敗被抓獲的下場有多慘,傅燕眠身經百戰,不用別人跟她說明也清楚。

“殿下,他們打進來了!”

一個門外駐守的士兵,急忙向傅燕眠和楚長棣匯報軍情。

他滿身血跡,連盔甲都不完整,泥土和鮮血沾滿他的麵頰,可眼中的恐懼與驚慌失措沒辦法騙人。

他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喉嚨裏還夾雜著一口血痰,整個身子都不自覺顫抖。

“這可怎麽辦啊!”

楚長棣急得跺腳,肚子上的肉也跟隨著他的晃動,一顫一顫的。

“怎麽辦,還請郡王自首。”

傅燕眠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隨後對著楚長棣就是一個肘擊。

而荊州城內,如今正在清掃戰場,楚桑和楚重華、楚易庭調遣士兵,讓他們將受傷的戰士搬送至殿內治療。

這時楚長淵才回到荊州。

皇帝的親衛拚死守護,拖延時間。

齊淮安的軍隊上陣殺敵,擒獲肅州郡王楚長棣。

楚長淵領著益州軍瞎逛一圈,隨便抓幾個叛軍就完了。

畢竟來得實在太晚,又或者說齊淮安來得太早,總之這一戰,他的確沒幫上什麽忙。

“陛下和你們有沒有受傷?”

楚長淵走到眾人身邊,關切地問道。

雖然從頭到尾,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楚桑一分一秒。

“沒事,大家都沒事。”

楚桑輕聲道。

“各位辛苦了。”

這場戰役,大家精疲力盡,可楚長淵卻沒幫上半點忙。

一時間,他心裏愧疚無比。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大戰結束後,還有不少善後工作要處理,楚長淵隻能力所能及辦好這些。

他越過眾人,向殿內走去。

“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楚長淵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

“你肯回來,比什麽都強。”

楚長淵肯領兵前來,與皇帝而言,已經是莫大的驚喜。

他並不在意楚長淵究竟有沒有幫上忙,趕緊將他攙扶起來。

楚長淵也順勢將兵符送還給皇帝。

“隻是,兒臣無能,雖擒獲肅州郡王,可罪婦傅燕眠卻不知所蹤。”

“且帝京城來報,天牢中的傅哲也被人帶走。”

當齊淮安的軍隊趕到時,營帳中除了昏迷的楚長棣,哪裏還看得見其他人。

無奈隻得折返,可楚長淵卻聽帝京的探子來報,說傅哲跑了。

傅燕眠到底有多少通天本領,這都能金蟬脫殼?

“……怪朕優柔寡斷,沒能在獵宮時就將她賜死,釀成大禍,後患無窮。”

皇帝愣了一下,不覺搖頭。

“兒臣會派人調查傅燕眠的蹤跡,爭取盡早將她捉拿歸案。”

楚長淵一想起陰毒傅燕眠的就覺得作嘔,這家夥怎麽那麽多陰招,謀反失敗還能設計逃跑。

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次放走她,日後指不定還會惹來什麽麻煩。

“好。”

皇帝心知傅燕眠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顯然有過人的藏匿能力。

若她不有意露麵,楚長淵根本抓不住她,就算皇帝動用了昱衛,隻怕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可事情已經如此,他也不願掃楚長淵的興,隻得不抱希望的頷首道。

“其實你排行第三,資曆尚淺,又沒有強大的家室,朕一開始並沒有考慮讓你做儲君。”

皇帝不知又想到了什麽,竟話鋒一轉,說起立儲之事。

“……”

楚長淵被皇帝的說辭嚇了一跳,一時間不敢言語。

“長棣愚笨,並不是帝王之才,長鏡是朕心中的首選。”

“朕暗中扶持他很多年,沒想到竟養出個白眼狼,絲毫不知朕的良苦用心也就罷了,居然背地裏做了那麽肮髒事。”

“甚至還想傷害小桑……”

“朕認清他並非帝王人選,二十幾年的努力和支持付之東流,才把視線轉移到你身上。”

楚長鏡的背叛讓皇帝心中一陣難受,他沒想到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竟做出如此不恥之事。

而且現如今竟然人間蒸發了……

皇帝也不相信楚長鏡會那麽恰巧燒死在天牢,一定是有人暗中救走了他。

可救他的人到底是誰?救一個失去一切權力、失去右手的皇子,到底能做什麽?

每每想到這兒,皇帝便覺得周遭都撒發著危險的氣息。

“或許是離開了長鏡的光環,你變得格外耀眼。”

“又或者說,過去的你為了活著,一直在藏拙。”

“總之,你的表現讓朕驚豔,讓朕試著考慮立你為儲君。”

“朕曾經培養長鏡的時候,考察的是他身上所有的優點和缺陷,但有一點朕能夠確信,假如那日出去搬救兵的是他。”

“……就一定不會回來。”

皇帝話至此處,忽然短暫地歎息一聲,似乎有無限惆悵。

“因為朕從小就教他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利益為重,若是能夠通過犧牲別人的方式成就自己,就絕不能放過。”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因為帝王是冷血的、是決絕的,也注定是孤獨的。”

“可直到今日見到你,朕才忽然恍然大悟,心有尚存一絲溫情,有仁愛之心,這樣的人,才是楚氏皇族,才是真正的帝王。”

“盡管你這一次並沒有起到關鍵性作用,可你肯回來,肯身穿鎧甲,英姿颯爽的歸來,與朕而言,已經是震撼無比。”

“這樣的仁愛和氣魄,足以讓你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足以安撫昭華所有百姓。”

皇帝的話語讓楚長淵抬不起頭,他根本沒皇帝說得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