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未必是懂得預言……’
齊淮安咬唇，似乎話裏有話。
‘什麽意思？’
楚桑再度發問。
‘這人知曉西突厥太多軍隊部署細節，若說他不是西突厥內部的部落首領和將軍，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齊淮安本身還是不太信預言占卜這些神乎其神的鬼怪傳說的。
‘西突厥出了內鬼？’
暗中和阿史那律聯係，並提供攻打西突厥的方案，一提到這些詞，楚桑隻能想到這個。
‘應該是，而且此人的地位極其顯赫。’
‘他根本不是預知到兩國作戰，而是掌控兩國作戰。’
‘想必他是一個能決定西突厥作戰方式的首腦人物，他先向阿史那律提供作戰計劃，緊接著根據他的計劃進行防禦。’
‘這樣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握中。’
齊淮安像楚桑解釋自己的猜測。
‘阿史那律有兩下子啊，看著啥啥也不行，背後竟能搞到此等人物幫他某事。’
楚桑不覺稱讚阿史那律的人脈，平日裏看著跟個呆子一樣，卻不顯山不漏水的拿下西突厥首腦人物，並讓他為自己效力。
‘不，我覺得不是他效忠阿史那律，而是阿史那律聽命於他。’
‘而且他的作戰計劃非常麻煩，就像是故意消耗兩國兵力，照著他的計劃打下去，看似東突厥最終取得勝利，但戰勝過程所造成的戰損和兵力傷亡巨大。’
‘東突厥贏了也是勉強取勝，鷸蚌相爭，誰也不會有好下場……’
齊淮安越想越不對，總覺得這人不像幫助東突厥的正義使者，而是另有目的的幕後黑手。
‘他在故意消耗東西突厥……’
楚桑內心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而那位所謂的神秘來信人，在她心中也逐漸有了雛形。
‘今天阿史那律按照信函上說的計劃向莫羅可汗提出建議，而莫羅也欣然同意此事。’
‘這場作戰前期部署完美無瑕，壓根不會有人質疑。’
‘若不是我事先查看了那人的一切計劃，也會拍手稱讚，認為阿史那律是個聰明的謀士。’
齊淮安今日討論戰局時就想戳破阿史那律的陰謀，但無奈阿史那律辦事小心謹慎，向莫羅可汗提出計劃前，就已經銷毀了那張獸皮。
如今沒有任何證據質疑阿史那律的用心。
更何況他本就是無名無分的外族男子，不好插手東突厥自家事。
他身為外男，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無故挑唆莫羅可汗懷疑自己兒子的用心，顯然不是個英明舉動。
故而他隻能憂心忡忡向楚桑表達此事，希望她趕緊回來，逆轉局勢。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盡快逃出，聯係父王的。’
無論楚蘭馥的死究竟是何人所為，楚桑都不認為阿史那莫羅、阿史那沙澤和楚蘭馥的悲劇三角戀要由突厥所有無辜的百姓承擔責任。
如果阿史那莫羅真的是殺死楚蘭馥的真凶，那自己一定不會放過他。
但不是現在，也不是通過戰爭和死傷無數來懲戒。
而且這幕後黑手顯然不忠心於任何一國，他提出的計劃是打算兩敗俱傷。
楚桑既然知道真相，就不能坐視不理。
正當楚桑向轉告齊淮安先穩住莫羅可汗按兵不動時，她的營帳再次走入不速之客。
“又思春呢？”
阿史那熾一進來就看見楚桑又又又又盯著那塊破玉佩發呆，一時有些酸味。
“你能不能別總背後嚇人！”
‘有人來了，隱蔽！’
楚桑一邊回應阿史那熾，一邊提醒齊淮安隱藏身份。
“我走路聲音一直很大，是你思春太專注，沒聽見動靜。”
阿史那熾鄙夷地盯著楚桑手中的玉佩，語氣不善。
“你才思春，有毛病去魚水歡，別來這討嫌！”
楚桑衝著阿史那熾白眼。
這家夥說話總那麽氣人！
“你一拿玉佩就得想你那昭華來的小白臉，有病是不是？”
“好好想想，牢房那次要是沒有我救你，你早就被國師大人打死了。關鍵時候還不得靠我，你那小白臉男寵有什麽用！”
“你睜大眼睛看看，到底誰才是你男人！”
阿史那熾沒想到自己都英雄救美那麽多次了，楚桑還是如此不知感恩。
不僅不對他擺出笑臉而諂媚，仍舊心係齊淮安，甚至不肯多分給他一個眼神。
他一向自傲，不明白比起齊淮安，自己到底輸在哪裏。
“沙澤可汗都說了不會勉強我，你這又是何苦？”
經曆西突厥這麽長時間的經曆，楚桑對阿史那熾也改觀不少，雖然這人好色狡詐又有自虐症，但人不是壞人。
楚桑本想婉言拒絕他，並對他保持尊重，不要整日裏惡語相向。
可阿史那熾偏要不停找茬，言語輕薄楚桑不說，還屢次辱罵齊淮安。
這讓楚桑忍無可忍。
她還是決定當白眼狼，對阿史那熾格外疏離。
“你現在這麽拒絕我，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阿史那熾也被楚桑惹毛了，他一把奪過楚桑的玉佩塞進懷中。
“又搶？你是不是找打！”
這已經不是阿史那熾第一次強玉佩了，從楚桑來到西突厥到現在，前前後後至少被搶了六次。
每次見到阿史那熾這種幼稚的舉動，楚桑就覺得可笑。
“這次不一樣，我真不給你了！”
阿史那熾最喜歡挑釁楚桑，把她惹毛後聽她咒罵自己的樣子，故而經常對楚桑動手動腳，甚至搶奪玉佩。
但他也不敢把楚桑惹太毛，每次看楚桑幾近憤怒爆表，就會主動把玉佩還回去。
可這一次，他不想這麽做了。
他真的喜歡楚桑，同時也希望楚桑能夠放下那個昭華來的小白臉。
於是他不理會楚桑的叫喊，毅然決然出了營帳。
“你又搞什麽花樣，我這次有正事！”
楚桑還沒交代齊淮安穩住莫羅可汗，不要按照阿史那律提供的計劃行事。
如今突然被搶奪玉佩，豈不是一下子跟齊淮安失去了聯係。
“有什麽正事？思春也叫正事？”
“以後再有這種事，別想他，想我就成。”
阿史那熾擺明了不讓楚桑抓住自己，大喊完後便迅速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