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如今青州已順利攻克,隻是不知後續該如何行動?”蔣雪峰目光堅定,直視著張煌言說道:“如今我已初步打探清楚濟南的情況,那山東巡撫方大猷麾下僅僅隻有六百餘人的兵卒,此刻正是城中兵力空虛之時,咱們是不是理應一鼓作氣,一舉拿下濟南城?機不可失啊!”
張煌言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蹙,心中瞬間泛起一絲躊躇。
“這……”張煌言聽後,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猶豫。他們這段時日可謂一路勢如破竹,高歌猛進。自從在沂水大敗膠州總兵柯永盛,成功拿下沂水縣城後,緊接著又順利勸降了膠州,隨後在趙應元的協助下成功拿下了青州。
可張煌言心裏清楚,這看似輝煌的背後,實則暗藏隱憂。進軍速度過快,如同地基未穩就急著起高樓,根基尚淺,缺乏能穩穩紮根的牢固基礎。隊伍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整,物資儲備也不算充裕,新收編的士卒更是磨合不足,這諸多問題如同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頭,令他猶豫不決,滿心顧慮。
“還猶豫什麽!”蔣雪峰瞧著張煌言麵露遲疑之色,心急如焚,臉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扯著嗓子高聲嚷道:“眼下這濟南城,就是一顆熟透了的果子,伸手便能輕鬆摘下,納入囊中。要是咱們這會兒瞻前顧後、錯失良機,等清軍援兵趕來,到那時再想啃下濟南這塊硬骨頭,可就比登天還難了,獲勝的希望簡直渺茫到看不見!”
“如今咱們手頭的兵力本就不寬裕,即便僥幸拿下濟南城,可清軍一旦大軍壓境、洶湧來襲,咱們拿什麽去守?”張煌言沉沉地歎了口氣,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神色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將至的天空,緩緩說道:“更何況,咱們手裏的精銳士卒就這麽多,真要分散開來,四處設防,那無疑是給清軍遞上了破綻,他們定會抓住機會,將咱們逐個擊破,咱們可就徹底陷入被動挨打的絕境了。”
“張大人,您且聽我說。”蔣雪峰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濟南絕非一般之地,它既是山東首府,把控著全省的行政中樞;更是山東門戶要衝,扼守南北交通要道,地理位置之關鍵,遠超咱們此前拿下的任何一座城池,戰略意義重大非凡。既然兵力不能分散,咱們索性把力量攥成一個拳頭,集中使用!如今陛下又給了我一千新軍,加上我原本手頭的一千人,這就有兩千精銳打底了,再算上咱們新編練的那五千新軍。我蔣雪峰拍著胸脯保證,有這股子力量,定能守住濟南城!哪怕清軍來勢洶洶,我也能讓他們在城下铩羽而歸,絕不讓他們前進一步!”
“也罷,那就依你所言,”張煌言說道。
他本就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行事素來果敢。細細琢磨蔣雪峰所言,句句直擊要害,確是在理。對比著一路走來拿下的諸多城池,論戰略價值、地理位置,還真沒有哪一座能與濟南相提並論。拿下濟南,就如同在山東版圖上釘下一顆定海神針,基本等同於收複大半山東,往後不管是穩固防線,還是進一步拓展地盤,其影響力都不可估量,足以扭轉整個戰局態勢。
當下,蔣雪峰麾下從南京城一路帶過來的人民軍,滿打滿算也就兩千人。可這些人既要分撥人手去訓練新兵,讓新兵盡快成長為能戰之士;又要抽調骨幹組建新軍,完善軍隊編製,一番調配下來,最終真正能拉到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士卒,不過一千五百名。另一邊,姚邇留下來的光複營情況稍好,有兩千名士卒可供調遣。既然決意要拿下濟南城,城中守軍雖說數量不多,但為求萬無一失,這些精銳兵馬自然得全數帶上。與此同時,還可以從這段時間精心整編的兵馬裏,抽調五千人一同奔赴濟南。
濟南城,作為山東首府之地,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控南北要衝,引東西咽喉。北臨奔騰洶湧的黃河天險,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南依雄偉壯麗的泰沂山脈,進可攻退可守,在戰略縱深上占據著極大的優勢。且其處於山東腹地,周邊城鎮如繁星般密布,通過發達的水陸交通網絡,可迅速調配兵力與物資,無論是馳援沿海地區還是呼應內陸,皆能在短時間內形成強大的軍事合力,猶如一個強大的軍事樞紐。
城防設施方麵,濟南城高大巍峨,堅固無比,牆體厚實,皆是以堅硬的磚石精心砌成,能夠有效抵禦重型攻城器械的猛烈撞擊與炮火的無情轟擊。城內還設有多處兵營、糧倉與武庫,軍備物資儲備充足,各類物資應有盡有,足以支撐長時間的堅守防禦作戰,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在如今的戰爭局勢中,濟南城的軍事意義極為突出。麵對已然占據了北京城的清廷,南明若能占據濟南城,這裏將成為南明在北方的重要戰略支撐點,猶如一顆定海神針。可以有力地阻止清軍沿山東半島南下,進而威脅江南富庶之地,拱衛南明半壁江山。山東地區人口眾多、經濟繁榮,有了濟南的支撐,整個膠東半島就能夠得到穩定的發展,而一旦明軍北上,濟南更是可以成為北上的重要據點與補給基地,為明軍的北伐提供堅實的保障。
也正因如此,對於清廷和南明來說,濟南的歸屬至關重要,是雙方必爭之地。這也是張煌言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毅然決定要拿下這裏的主要原因,其戰略意義已然超越了一切困難與風險。
計議已定,張煌言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且有條不紊地整頓兵馬,隨後,大軍兵鋒直指濟南,浩浩****地踏上征程,士氣高昂,如同一股洶湧的鋼鐵洪流。
此時,濟南城內卻是另一番慌亂景象。
清廷任命的山東巡撫方大猷,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亂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後背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趙應元詐降騙開青州城,招撫山東的王鼇永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被逃出來的人火急火燎送到了方大猷手上,瞬間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人心惶惶。
“王大人向來行事穩重,怎麽這回就這麽輕易相信那趙應元了?”方大猷正來回踱步,焦慮地思索對策,腳步猛地一停,滿臉疑惑與惱怒,瞪大了眼睛質問道。
“那趙應元乃是王大人同鄉,當年曾經是王鼇永的侍衛,後來因為將王大人的私密之事泄露給張獻忠,受到王大人責罰,憤而出走,投靠了闖賊,所以王鼇永才會輕信此人。”說話之人乃是王鼇永的一名幕僚,名叫高郵,王鼇永逃走之時,特意叮囑他趁機離開青州到濟南給方大猷報信。
“糊塗啊!”方大猷長歎一聲,痛心疾首地捶胸頓足,“王大人謹慎了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沒想到臨了竟栽在這麽個小人手裏。此人之前就有泄露私密之事的前科,品性堪憂,怎麽能輕信呢?這下可好,把自己搭進去不說,還連累了咱們,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是啊,我們這些身邊人也曾苦苦相勸,可王大人急於收攏人馬,擴充勢力,自恃大清威名遠揚,覺得不會出什麽岔子……”高郵無奈地歎了口氣,話語中滿是遺憾,眼眶微微泛紅。
“你下去吧。”方大猷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高郵下去休息,平複心情。沉默了片刻,他緩緩抬起頭,望向身旁的幕僚王朔,輕聲問道:“如今咱們該如何是好?”
“大人,當務之急是速速上奏朝廷。”王朔眉頭緊皺,沉思片刻字斟句酌地說道:“務必請朝廷發真滿洲官兵,星夜兼程趕來馳援。此次來犯明軍戰力驚人,不可小覷。他們僅憑一千火槍兵,就大破膠州總兵柯永盛的五千騎兵!柯永盛那可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麾下雖說大多是收編隊伍,可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更何況是以步兵對抗騎兵,這般懸殊還能大獲全勝,足見明軍厲害。要想克敵製勝,非派真滿洲官兵不可!”
“言之有理。”方大猷聽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咬咬牙說道:“我這就寫奏折,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