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為什麽不能投降?那莽古爾泰不是都投降了?”
“而且你別忘了,現在這後金的大汗,也不是你阿瑪我啊。”
代善雖然不聰明,但平時也沒少看三國演義。
赤壁之戰前,魯肅是怎麽勸孫十萬的,這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豪格這個建奴大汗不能降,不然幾年後,估計就要莫名其妙死掉了。
但他代善又不是大汗,何必擔心這個?
嶽讬連忙搖頭。
“阿瑪您還是沒想明白!”
“那朱由檢才登基一年多,就對我後金接連用兵,可見他們是恨死了咱們後金。”
“不管咱們身份地位如何,隻要投降後,那肯定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再說了,咱們也還沒有到必輸的程度!”
“就算要投降,那也得等到明軍吃了幾個虧之後。”
“隻有這樣,咱們才能跟大明談一談條件。”
代善聽到這些話後,果然有些心動了。
“那你說說看,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嶽讬低頭看著桌子上的地圖,思考片刻後,才又開口。
“遼河是不能守了。”
“這河本就算不上什麽天險,再加上明軍又有水軍的優勢。”
“非要沿河防守,那反而是死路一條。”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鼇拜的兵馬調動回來,然後讓他帶著咱們強拉的壯丁,去盛京以東,分別駐守各處。”
“也好作為盛京的外援。”
“而如此一來,盛京中的人口也能減少,咱們再據城死守,壓力也會小很多。”
“等到了冬季,明軍自會退兵,到時候咱們就算過了這一關!”
建奴的這個“建”字,本來指的是努爾哈赤造反之前,他所統領的部落,便叫做建州部。
而這建州部的地盤,就在盛京以東。
所以嶽讬這安排,無非是讓鼇拜帶兵,去他們老家駐守。
守住他們的大後方罷了。
代善連連點頭。
“這倒確實是個好主意。”
“此次明軍東征的兵馬雖多,但就算加上高麗那一邊,也不到二十萬人。”
“用這二十萬人攻城拔寨,那自然是極多。”
“到若要分兵占領那麽大的地盤,那可就不夠用了!”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冬天,到時候就算投降,大明也不敢小瞧了咱們。”
嶽讬心中歎氣。
其實他的打算,是想趁著冬季到來,明軍退走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打一場反擊戰。
“若是能學著北魏,打出一場參合陂之戰,那就還有轉機了。”
“不過看阿瑪這樣子,他到時候定然不肯。”
“哎,看來我後金的國祚,也就是到明年為止了。”
他又跟代善商量了些細節,然後才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將盛京的大小貝勒召集過來。
此時,莽古爾泰投降、明軍大舉東進的消息,已經傳遍盛京。
建奴高層,都人心惶惶。
所以嶽讬剛派人叫他們,他們就匆忙跑了過來。
“嶽讬,明軍隻怕是要打過來了。”
“咱們該咋辦?”
“是啊,你向來聰明,老汗和黃台極都稱讚過的。”
“這時候你可得拿出個主意來啊!”
要是放在以前,建奴高層如此稱讚嶽讬,必然讓他心花怒放。
但是嶽讬現在心裏清楚,這幫人誇獎自己,無非是想讓他出個主意。
最好是能背起黑鍋。
畢竟萬一盛京失守,豪格也沒來得及趕回來。
那總要有人負責投降的。
現在誰下命令,到時候誰就要出來背鍋。
嶽讬雖然憤怒,但依舊說道:“俺確實已經有了辦法。”
他將自己與代善商量的法子一說。
其他貝勒全都點頭稱讚。
“這主意不錯。”
“那就這麽辦吧。”
聽到眾人都讚成自己,嶽讬眼中反而露出一絲怒意。
他心中想到:“在場的這些貝勒,可都是跟著老汗起兵的沙場老將。”
“我這安排雖然還算可以,但卻明顯沒給明年留餘地。”
“而他們居然也絲毫不提這事情。”
“這豈不是說明,他們都沒覺得我後金,能挺過明年?”
嶽讬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反而讓在場的貝勒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嶽讬咋還生氣了呢?咱們不是都讚同他的意思了嗎?”
“莫非……莫非他是覺得咱們後金要完,所以他想最後關頭過把癮,也想當大汗?”
眾貝勒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猜測,還是很有可能的。
“豪格都能當大汗,那嶽讬憑啥不能當大汗?”
不過也有人遲疑道:“那代善可還活著呢,繞過代善,直接讓嶽讬當大汗,這是不是不好?”
但其他人全都擺手。
“都這時候了,還說啥好不好的?”
“咱們趕緊找個機會,讓嶽讬當大汗,這樣就算後金完蛋了,那也是他嶽讬領頭投降。”
原來他們支持嶽讬,也還有著這樣的想法。
在場眾人對視一眼之後,都看出各自心中的想法。
最近一年多,建奴接連戰敗。
雖然有些人還是不甘心,但是大多數建奴高層,其實都有些灰心喪氣了。
此時都動起了歪心思。
沒多久,他們走出去後,各自開始做起了安排。
而此時遼河西岸。
秦良玉帶著白杆兵,已經與李若璉合兵一處。
“李將軍,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秦良玉滿臉帶笑。
“陛下點你做武狀元,看來還真是沒有點錯。”
李若璉倒是沒有那麽開心。
他搖頭道:“能收複廣寧城,主要功勞倒也不再我這裏。”
“如果不是袁尚書在高麗痛擊豪格,使得建奴內鬥,那莽古爾泰也不會投降的。”
秦良玉聽後,心中更是滿意。
“李將軍居功不自傲,看來這次平定建奴,是十拿九穩了!”
她走到河邊,看著遼河東岸的建奴兵馬,眼中露出一絲思索。
“看來建奴是要沿著遼河防守了?”
“如果建奴真的這麽蠢,那就太好了!”
鼇拜手下的兵馬,遠沒有李若璉和秦良玉多。
何況皮島的毛文龍手上,也有大量船隻。
建奴真敢守河,那就是自尋死路。
到時候想跑都難。
李若璉搖頭道:“建奴雖然接連吃了幾個大虧,但他們也不是蠢貨。”
“他們肯定會下令,要把遼河的兵馬撤走,回去死守盛京的!”
“隻是要想攻破他們的盛京,這估計也是一場苦戰啊。”